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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初轻笑,回道:“你再怎么装得不好我都当你是真的。”
她装得不好?明珠心中一跳,有些心虚地偷眼去瞧宇文初,她什么地方演得过火给他看出破绽来了呢?却见宇文初一脸的玩笑之意,仿若真的就只是逞口舌之利而已。
须臾,到了住处,下人直接将轿子抬到了廊上,宇文初先下了轿子又伸手去扶明珠,十分体贴温柔,看得两旁伺候的人神色各异。
明珠不是不晓得好歹的,他既然给她做脸,她便也要服人尊敬。于是本来只有三分温柔也化作了七分,笑得乖巧又温顺,没话找话地示好:“这雨真大。原本想要和殿下同游王府的,也不好去了。”
“那又何难?让他们抬着轿子,你我坐在轿中观景也就是了。”宇文初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转头就要吩咐人去抬轿子。
明珠吓了一跳,连忙阻止:“我不过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去。这么大的雨,快别折腾人了。”若是她真的雨中游园,只怕不到明天早上整个宗室里就都要传遍她骄横霸道不体恤下人的流言了。
宇文初也就罢了,舒舒服服地换过了衣服,逍遥自在地躺到窗边的摇椅上去喝茶。
他逍遥自在,明珠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是故意的吧?早上不让人叫她起床,现在又要安排她雨中游园,他是故意想要让她被人说。偏又说不出这憋屈来,便也跟着一言不发地去掉沉重的簪钗首饰,清洗之后换了轻便的衣裙坐到另一边的榻上去歪着看雨。
久久听不见宇文初的声音,她少不得有些好奇,忍不住悄悄回头去看他,正好和他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因恐被他笑话,便假装并不是在看他,目光轻飘飘地越过他落到他身后去,假装是在看雨。
“好看么?”宇文初站起身来,朝她微微一笑:“这雨很好看?”
“好看。”明珠毫不迟疑地回答,比他好看多了。
“可我觉得你更好看。”宇文初走到她身后,将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拥她入怀:“从前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样小气的。”
“我哪里生气了?”明珠才不肯承认,也不愿意就这样便宜了他,扭了几下,装娇卖痴地道:“我是担心殿下生气了呢。”
“哦?何以见得?”宇文初就势上了榻,歪倒在她身后,将她的头发绕在指尖缠了又缠。
“难道殿下不是生我的气,所以才要陷我于不义吗?早上不让人叫我起床,方才要雨中游园,若是真的,想必整个京城都要说我傲慢骄横,不懂规矩,苛待下人了。”明珠半真半假地噘起嘴来,将指尖狠狠戳了宇文初的胸口两下。
“不过是游个园子而已,算得什么?只要你喜欢,我说可以,就可以。苛待下人算什么?下人就是为了伺候你我,讨你我欢喜的。至于早上的事,你还不清楚么?去得晚不过被骂一顿而已,哪里会有去得早了更心塞?你真是想得太多了。”宇文初垂着眼将她的手拿起来看了看,张口将她的指尖含入口中,细细吮吸。
“嗳,你做什么?”明珠只觉得指尖酥酥麻麻的,连带着一条手臂都跟着不对劲了,由不得面红耳赤地挣扎着想要甩开手,“和你说正事呢!你是说你早就猜到今早会发生什么事了?是何正图提前使人告诉你的吗?”
“这就是正事啊。”宇文初抬眼朝她一笑,并不回答她怎么知道幼帝将会怎么对待他们,声音暗哑地道:“不然你以为别人新婚期间都是在做什么?哪怕就是虚情假意也要做得好看,过得去的。”
“你什么意思?”明珠睁圆眼睛,十分气愤:“你是在说我虚情假意?”
“当然不是。”宇文初攥紧她的手,微笑:“你我乃是天作之合,你既然答应嫁我,对我当然就是真心的,不管怎么样,你我都是绑在一处,生死相关的,是不是?”
明珠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当然!我是很讲信义的!我说过,只要你对得起我,我就不会对不起你!”又讥讽道:“我自问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反倒是你阴阳怪气的,绕来绕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实话同你说好了,我人笨,听不懂你的话中话,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宇文初笑起来时犹如雨后初晴,别样潋滟:“那你我就约好了,有什么不高兴不喜欢的,就告诉对方,别不高兴不喜欢还要假装高兴喜欢。”
这个可以有!明珠眼睛一亮,笑道:“好啊,我可是个直性子,殿下莫要怪我鲁直才是……”
宇文初伸手掩住明珠的口,笑得狡猾:“这个不包含那件事,阴阳伦常,乃是正理,你不高兴不喜欢也不行。不过……”拖长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或是哪里做得好,轻了重了,你喜欢或是不喜欢,舒服不舒服,都还要和我说才是,不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想要讨好你也犹如盲人摸象,很是困难啊。”
明珠大恨,面红耳赤地啐道:“不正经!”她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男人不正经起来可以这样不正经,宇文佑当年和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宇文初“哈哈”一笑,嗓音十分暗哑:“害羞什么?我们夫妻俩关起门来说悄悄话,怎么都应当,哪里算得不正经?你是没见过什么才叫真正的不正经……”
第156章 勾指
明珠真是不想和他说话了,背过身捂住耳朵道:“衣冠禽兽,我不想听,别污了我的耳朵。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对,她早该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敢冒充沈瑞林占她的便宜,那就说明他不是什么好鸟。
宇文初将手抱着后脑躺下去,交叠起双腿微微笑道:“不结为夫妻,谁又会知道对方私底下是个什么人呢?例如之前,我也只当你胆大,并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害羞的人啊。”
明珠知道他是指她设计沈瑞林一事,少不得有些短处被人拿到了的心虚,不高兴道:“是你说我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的,这会儿又来说这个做什么?那你是不是也想听我说一说江珊珊和羊脂玉镯?还有福宁?”
“咱们都不提了。”宇文初大笑起来,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你说得对极,我俩果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那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事,再提我就翻脸。”明珠趁势提要求。
“好。”宇文初目光微闪,提议道:“我们歇一歇吧?”
明珠立刻警觉地揪紧了衣领,咽了口口水低声道:“我疼。我很疼,还很累,你刚说过要心疼我、体贴我的。”
“是么?我竟然说过这种好听话?”宇文初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好像是说过。那你睡吧,我前头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哎呀呀,可真好啊。明珠立刻愉快地和宇文初挥手再见。
宇文初有些忧伤地看着她:“新婚燕尔,别家的娘子都是舍不得夫君,想要多留夫君在身边作陪。你如此坦白,真的好吗?”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夫妻了?
“呃……”明珠赶紧端正态度,谄媚笑道:“我是怕自己红颜祸水,耽误了夫君的大事。既然如此,恳请夫君留下来陪陪我吧。”
“盛情难却,不应了娘子的恳请倒像是不识风情了。”宇文初作势又要坐下来,见明珠脸上的笑意僵硬起来,便轻叹一口气,摸摸她的鬓发,道:“你睡吧。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明珠从榻上跳下来,甜蜜蜜地笑着送他出去:“夫君保重身体啊。”又叫人把轿子抬到廊上来候着,嚷嚷着别让王爷淋了雨,把戏做到了十足。
“不用。雨已经小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之前是为了方便你。”宇文初微一抬手,侍女便捧了油衣、木屐上来,跪下去伺候他穿好木屐,正要替他穿油衣,明珠已然踊跃上前:“我来!”
宇文初垂眸看明珠替他穿油衣。她个子只到他的下颌,踮着脚,神色十分认真,动作轻柔又细致,不比新婚燕尔的任何一个妻子少半分温柔。他想,这样也挺好的,只要她认真对待,迟早有一天她和他总会真正好起来的。就如从前,他何曾想过她有朝一日会和他如此胡搅蛮缠?将来她和他还会有孩儿,他和她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明珠察觉到宇文初在注视她,便抬起头去看他。宇文初便笑道:“看你这样乖,想要什么?”
想你晚上不要烦我。明珠不敢说出来,生怕说出来倒激得他兽性大发,便媚笑道:“想你带我出去玩。我这些日子都被关疯了。”
宇文初想了想,正色道:“新婚前三日不好到处闲逛,过些天吧,我带你去大观的庄子玩耍。那边可以射箭跑马,还可以摘果子泡温泉野外生火烧烤,挺好玩的。”
明珠本是随口一说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当了真,便也期待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骗我。”
宇文初笑笑,朝她伸出小指。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和她玩小孩子的游戏。明珠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眯眯地伸出小指和他拉钩,顺口道:“殿下这几日也累了,事务虽然繁多,却也不在这一时,拣紧要的做完就歇歇吧。”他既然愿意哄她,那她就要捧场。
宇文初脸上笑意更盛,朝她点点头自去了,不过是迈过一道门槛,就又变得冷静安然,巍然如山。
宇文家的男人都有两张脸的,宇文佑是这样,宇文初也是这样,也不知道他们累不累。明珠目送宇文初走远,掩住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走回屋里就往床上扑,留守在家的素锦上来替她脱鞋,小声禀告道:“王妃,早间冒犯您的那个萱草果真被赶出去了。走的时候哭得很伤心,非要见殿下,又去求见周女史和平女史,那两位没有见她,倒是朱长生出面赏了她一些金银之物,她房里的行李也全让她带走了。”
那什么周女史和平女史,应当就是当初文皇帝遣去教导宇文初成人之礼的女官了。明珠看向素锦:“你可看见那两个女史了?”
素锦为难地道:“不曾,两位女史都紧紧关着院门的。不过奴婢打听了一下,她们都比您老,没您好看。”
“这些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明珠一笑,小丫头不懂事,不知道这世上男人对女人的喜爱并不只是靠着年龄容貌来维系的,韶华易逝,容颜易老,这是有力的武器,却也是最靠不住的。
这两位女史,在她的记忆中,有一个产下了宇文初的庶长子,但具体是姓周还是姓平,她记不清。依稀记得江珊珊曾把人带出去过,年纪不小,容貌不过清秀,不声不响地跟在江珊珊身后,但也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可见宇文初并不是真的就只爱容貌而已。
素兰上来伺候,低声劝道:“王妃怎忘了夫人的话?要多顺着殿下一些才好。到底是天潢贵胄,比不得寻常人家……”
明珠知道她是提醒自己不要闹得太过,总和宇文初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便问道:“那依着你看,他生我的气么?”
素兰十分认真地想了又想,慎重地道:“似是不曾。”
也许都藏在心里吧,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明珠看着喜帐上的百子千孙图轻声道:“你不要怕,我知道轻重。”
第157章 不愿意
和宇文初比深沉比正经?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如装娇撒痴,装作看不懂眼色,装作刁蛮任性,还可以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