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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眉:“你不信?”
“不信。”明珠笑看着他道:“殿下这样爱才如命的人,怎会舍得随便就杀了江州子这样的奇才?您一定会想着,如若哪位国之栋梁生了重病,又或是哪位忠肝义胆、勇猛过人的将军需要救治,江州子死了就可惜了……再者,那本奇书如若真的存世,我能见识并记录下来,传给天下间的大夫,那就可以挽救很多百姓的性命,也是行善积德的大事。殿下就连一口锅都想着百姓,又怎会舍得这样的奇书呢?”
考虑到她走后,再没有人居中调停宇文初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想必冲突会变得更加厉害,她又笑道:“太皇太后说她并没有让人给我紫杉木杯子,是梁有宜假借她的命令给的。这次我去,其实也不算得完全是为了太皇太后,为了母亲我也愿意去的。”
宇文初爱怜地替她拢紧了披风:“我必使出浑身力量,护得你周全。”太皇太后也许真的心疼明珠,也许真不知道紫杉木杯子的事情,但她并没有制止明珠冒险陪江州子走这一趟,因为她想活,求生的愿望超过了对明珠的喜爱和心疼。罢了,明珠既然愿意相信太皇太后对她好,那他就不点破了,让她心中舒坦欢喜又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会一直护着她,顾着她。
第694章 说人坏话的摄政王
江州子开出来的第一剂药被太皇太后服用下去之后,很快就起了作用,然后他又被带去给崔氏诊治。崔氏病得最久,却是病情最轻的,等到明珠准备好行囊时,她已经能睁眼并说出几句简单的话了,只是照旧不能起身行走,坐卧起居还要靠人伺候。
明珠因为即将出门,心里很是焦躁不安,所以对江州子非常不满:“你说过要治好他们的,结果都是只医一半就算了。你给人治病都是这样的吗?还是只对我特例?你是担心治好他们后我会反悔不跟你去吧?你放心,我虽是个女人,却是个说话算话的。”言下之意是江州子说话不算话。
江州子听出来了,却不在意,理所当然地道:“我不治死人和不治之症,不然杀了我也是这样。摄政王妃记得这句话吗?太皇太后和令堂就属于这两种情况,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他顿了顿,怜悯地看着明珠道:“就算是令尊,也得看命。”
明珠“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她一直以为,傅丛经历过这一劫之后就会好起来的,谁知江州子竟然和她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气死她了。
江州子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听说摄政王妃早年受过伤,听力不大好,我初见你时觉得恢复得还不错,这会儿瞧着是又加重了。令尊年老体衰,中毒很久,现在能恢复得这么好,不过是拼着一口气而已,不是我夸口,他能活过三年我就给你磕头喊你娘。”
“我可没有你这么老的儿子。”明珠杀气腾腾地威胁他道:“既然你一个都治不好,我留你何用?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江州子又翻了个白眼:“我好怕呢。要杀就来杀吧,我等你。”他夸张地把脖子伸过来,指点着动脉所在的位置道:“就是这里,拿根簪子,轻轻一戳,我就死翻了,王妃要不要试试?”
明珠当头把一杯茶泼到了江州子的脸上。她自然是不能杀了他的,第一,天下人都知道她将为了太皇太后的缘故,冒险跟他走这一趟;第二,就算是为了父亲、母亲,她也得跟他去把这本秘籍找到,看看是否能寻到救治父母亲的好法子。
她所恨的不是江州子不能彻底治愈父母亲和太皇太后,生老病死,她知道不可违抗;她所恨的只是江州子这样的态度,好像凭着一手精湛的医术,就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他的鼓掌之上似的。但实际上,他有医术傍身,她也有权势傍身,真逼急了,谁又怕谁呢?
江州子的脸上是化了妆的,被明珠这一杯茶泼下来,顿时黄色的黑色的红色的液体一起往下流,冲刷出里面雪白的皮肤来。他傻傻地看着明珠:“你竟然如此粗鲁?”这样好看端方大气的人,原形毕露之后居然如此粗鲁?
明珠冷笑:“这算什么?奉劝你以后对我客气点。我虽杀不了你,却也能让你不好过。”
江州子不敢相信:“你就不怕我毒死你?我可是神医,杀人于无形……”
明珠冲着他勾了勾唇角:“你若想与傅氏和摄政王为敌,请放马过来。”
江州子眨了眨眼,泄气地道:“得了,好男不与女斗。”
明珠冷笑:“斗不过才会说不与女斗。”
宇文初从外面走进来,见他二人斗鸡似的一个瞪着一个,互不相让,心里十分欢喜,却要装作十分正义的样子出来调停:“这是怎么回事?”
明珠正要告状,江州子已然委屈地擦着脸上的茶水诉苦道:“殿下,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在下走遍大江南北,从不曾遇到过如此泼辣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半点不知错还接着骂人的女子。”
宇文初淡淡地道:“必然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自己的人我清楚,她最讲道理不过的,从来不会无端闹事。”
明珠得意洋洋地朝江州子晃了晃拳头,宇文初把她推走:“去吧,我有事要和江先生说。”
等明珠走了,他便给江州子行礼道歉:“内子自来脾气都不大好,隔着点距离还好,若是再亲近了,就更为吓人。不瞒先生,本王经常被她揪头发扯耳朵的,当真凶悍无敌。这一路去,还望先生多多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计较,多多照顾她。将来本王一定重谢先生。”
江州子之前听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明珠,还以为今天这道理讲不通,结果他竟然行礼道歉说好话,就不好意思再别扭下去,郑重其事地道:“不敢要殿下重谢,只望殿下看在草民爱医成痴,不得不行此下策的份上,将来不要取了草民的命就好了。”
宇文初微微一笑:“先生学得医术,泽陂天下苍生,本王又如何会取先生的命?”
江州子哀叹了一声,如若他学得医术,不肯泽陂天下,宇文初就会取他的命了,是不是?不过想到若能靠着宇文初的护佑安稳下来,潜心研习医术,那也不错,便道:“草民一定会带着王妃平安归来的。”
宇文初赞许地点点头,柔声安抚,许下无数好处,这才让人把江州子给送走了。等他回去,明珠正歪在火盆前拿了火箸拨炭玩,见他进来就道:“殿下有没有替我好好教训他一顿?这混账东西,居然敢和我说我爹活不过三年。”说着眼睛就红了:“他就是个大骗子,真恨不得把他给弄死算了。”
宇文初温柔地安抚了她一回,见她平和了才低声道:“你也觉得江州子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吧?我打听过了,都说他看着道貌岸然的,实际上禽兽不如。他原本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因为他想学医,嫌未婚妻拖累了他,竟然设计坏了未婚妻的名声,逼得那家不得不退婚。他的未婚妻因此郁郁而终,他倒是名满天下了,带着两个美貌侍女悠哉乐哉的,真享受呢。”
第695章 特别的离别
这种事真像是江州子做得出来的。明珠原本就对江州子有意见,这会儿更是横生十二分厌恶:“真是恶心透了。”
“你看他出手就逼得你不得不跟着他走这一趟,说明他心机十分深沉。”宇文初谆谆善诱:“你玩心眼不是他的对手,这一路上,若无必要,记得少和他说话,少和他接触,不要给他机会坑骗你,总之要保护好自己。我让敬松陪你去,你遇到事情尽量多和他商量。”
明珠不赞同:“京中同样不太平,还是让敬松跟着你吧,我反正是乔装而行,又有冬蕙她们跟着我的,不会有什么大碍。”
宇文初道:“你不用管,都由我来安排,你只管听着就好。”说到这里,低声道:“四舅兄说他陪你去。”
明珠想都不想就摇了头:“四嫂和他是新婚,又有了身孕,何况家里的情况也不大好,长兄最早也得春天才能赶回来,三哥不理事,傅霖太嫩,离不得他。还有殿下这里有些事不方便让外人做的,也得靠他去做,就让他留在家里吧。”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总担心傅明正会再出事,真是不想要他再跟着她出去冒险了。
傅明正去不去的问题上,宇文初没有坚持:“那就这样定了,敬松跟你去。”
明珠生怕她不听安排,他就让傅明正跟着她去,忙道:“好,好,我都听你的。”
宇文初笑了笑,神色间露出几分寂寥来,她若走了,这京城里就只剩下他和壮壮了。壮壮还小,再怎么聪明可爱也不能做伴,不似明珠,只要有她在,他便觉得心里踏实满足不寂寞。
明珠伸手抚平宇文初眉间的皱褶:“殿下要是实在熬不住,就让周女史和平女史她们出来给你念念书,唱个歌,跳个舞,倒个酒,泡个茶什么的。”
宇文初瞅她:“分明是个善妒的母老虎,何必假装大方?不就是想听我说几句好听话吗?”
明珠吃吃地笑:“殿下真聪明,殿下真厉害。居然被你一眼看穿,一眼看透。”说着挂到他的脖子上去,仰头看着他低声道:“说吧,我此刻就想听殿下说点好听的,怎么好听怎么说。”
宇文初垂眸看着她,轻声道:“我只爱你一人,从很早以前就只爱你一人,之前因为爱着你,所以想要更进一步,让你看到我;现在也是因为爱着你,所以想要更进一步,让你死心塌地,让你过得一直都比从前好。”
明珠目不转睛地和他对视着,主动吻了上去,含糊不清地低声道:“我明天就要走了呢,殿下不拿出浑身解数取悦我吗?”
宇文初也哑声道:“你既知明天就要离开,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用不用我教你?”
明珠轻轻替他解开腰带:“不用,殿下太小看了我。”
宇文初吸一口凉气,挥手就将一旁碍事的茶桌给推到地上去了。
此时窗外艳阳高照,天空一碧如洗,整个英王府都被太阳照得暖洋洋懒洋洋的。郑嬷嬷等人规矩肃然地站在门外,全都集体成了聋子,只要殿下和王妃不是在吵架生气,管他们的呢。
掌灯时分,明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和身旁的宇文初撒娇:“饿了。”
宇文初难得偷闲,自是不耐烦去管外头的事,只管一心陪着娇妻:“想吃什么?”
明珠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得餐风饮露,想吃点好吃的都会变成难事,一下子胃口全开:“什么都想吃。”
“知道了。”宇文初披衣起身,走到门口低声吩咐了几句,重又回来躺着,将明珠的头发在指尖绕了又绕:“我觉得你最近好像长胖了一点?”
明珠往他怀里钻:“分明是殿下熬瘦了,却觉得我胖了。”
宇文初在她腰间捏了捏,确认道:“的确是胖了点,也好,有点膘路上才好熬过去。”
什么叫膘啊?说得那么难听,明珠不客气地爬到他身上去骑着:“给你一次机会,换句好听的。”
宇文初笑道:“好吧,皮厚肉实才好熬过去。”
明珠突然生出些怅然来,翻滚下去手脚摊开:“让人把壮壮抱过来吧,今晚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睡。”说到这里,又问宇文初:“殿下今夜不会还有公事要处理吧?”
宇文初道:“除非是大火烧了皇宫,不然我都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