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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不知大汗召我等来,可是有军情要事要商量?”托合塔在众同仁殷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开了口。奶奶的,资力深,军功多就得当出头鸟吗?他跟在大汗帐下几十年了,最了解大汗不过,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出声打断他思路的!托合塔在心里把一干人等都骂了一遍,这才觉得平衡了些许。
格日桑耶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顺手翻开自己面前的一本书册,把那东西夹了进去。他面露不悦之色,看得下首一干将军个个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纷纷暗道:好在开口的人是托合塔老将军,他年纪比大汗还长几岁,又跟着大汗东征西讨的,战功赫赫,这要是换了别人,只怕大汗就要开口训斥了。
格日桑耶看了托合塔一眼,果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随后才正色道:“多困铎此人狼子野心,凶残嗜杀,且早有不臣之心。本汗当初念在哈尔汗老酋长和顿珠大妃的面子上,对多困铎一忍再忍,现在看来,确是太过放纵于他啊!这也是本汗的过错。”
格日桑耶这人很亲民,往往不端着大汗的架子说些自谦自律的话,让人听了心里微微感叹,这大概也是他拉拢人心的一种方式吧!
“大汗何过之有?是那多困铎不识好歹!呸,老酋长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生了一个狼崽子出来!”托合塔是粗人一个,他没读过书,更不会什么兵法,带兵打仗一向是凭直觉!虽然托合塔是野路子将军,可是整个草原上就没有对他不服气的,也许托合塔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料吧!虽然人家不懂什么兵法,可是指挥起来却是像模像样的,十仗九赢,运气好的让人嫉妒。
老将军一开口,其他人自然附议。
“就是,多困铎太不知好歹了。”
“大汗,他即不仁,您又何必对他客气?”
……
格日桑耶道:“密探回报,铁蒙托合率三万余众,在峡子沟安营扎寨,你们说说,多困铎派他来打前锋,是什么意思?”
峡子沟与格日桑耶的营地相隔三十余里的距离,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着实尴尬!若说派兵袭营,这距离可远了,难不成对方是想跟他们打遭遇战,又或是让他们主动出兵?
峡子沟虽不是天险之地,可是地势相对于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来说,微微有些复杂。格日桑耶就是脑袋上长了包,也万万不会冒然向峡子沟派兵。
托合塔想了想,便道:“多困铎小儿派了铁蒙托合来,有意思的很啊!”
格日桑耶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老将军不要卖关子,看出了什么直言便是。”
托合塔连忙道:“大汗,这个铁蒙托合年纪不大,听说带兵很有一套,凡是这世上有的兵书,他全都倒背如流。哼!”托合塔言语中讥讽之意甚浓,他就看不上那些舞文弄墨的小白脸儿,读几本破书,看几个兵法,就会打仗了?
格日桑耶没说话,而是默默听着。
铁蒙托合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听闻此人十分聪慧,在带兵方面,很有天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托合塔似乎对他很看不上,难道就因为这人会看兵书,是个能读书识字的?
“托合塔,你似乎很不待见这个铁蒙托合?老毛病又犯了吧?”格日桑耶的话里,是带着几分打趣成分的。整个瓦那草原谁人不知道托合塔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卖弄兵法阵仗的人,在他眼里,他不会兵法,可是一样能打胜仗。
托合塔老脸一红,“大汗,虽然老臣有点小心眼,可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那铁蒙托合若真是有本事的人,也就罢了,年轻后生,知勇上进是好事,可惜此人外强中干,不过一只绣花枕头,他来进犯,莫说带着三万人,就是带着三十万人,老夫也定能让他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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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格日桑耶眸子里闪动过一丝好奇,他年纪不小了,对托合塔居然露出了这种玩味的表情,不得不让人深思,老狐狸格日桑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大汗,您别这样看着老臣啊!”托合塔老脸一红,脸上的镇定之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铁蒙托合名声在外,草原上的人都说此子有勇有谋!”格日桑耶眯着眼睛,似是在回忆往昔似的,“当年本汗去哈尔汗时,他才多大,十四,十五?就能拉开足一石的弓,可见确实是个勇猛的。”
格日桑耶突然笑笑,又道:“难得的是,文武双全。”
托合塔只道:“大汗有所不知,此子也算是有股子傻力气,自幼旁人便比不过他,他有一身力气傍身,功夫也算不错,要论单打独斗,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托合塔看了看格日桑耶,见他听得极为认真,才又道:“听说这小子记性挺好的,看什么书都快!倒也确实是个文武双全的。”
“既是这样,你为何如此看不上他?难道只因他年纪轻些,又是敌军的将领,你便起了轻视之心?”
托合塔一下子从案子后头站了起来,脸上一片尴尬的红云,看起来十分好笑。
“大汗可是误会老臣了。”
其他将领见了,暗想托合塔好大的胆子,这也就是他,年纪大又有军功,在大汗心里的地位也颇高。换了别人在大汗面前失仪,只怕就没有托合塔这么好的运气了。
“大汗,不是老臣不把铁蒙托合放在眼里。论功夫,骑射,文采,此子确实是后生晚辈里比较出挑的。只是论到行军打仗,他确是万万不成。”
众人好奇极了,托合塔这风声是从哪里听来的,准也不准?
托合塔颇得意的道:“各位有所不知。那铁蒙托合只会纸上谈兵,论起兵书上的排兵布阵来。头头是道,可论起真章来,却是不行了。老夫当年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回,此子在沙盘上派兵点将的作派如同小儿一般。嘴里还叨叨着什么说辞,一边看,一边查着手里的兵书,这样读死书的人,如何能带兵打仗!他不知变通,一个不慎,丢得可是众将士的性命。”
众人点头,都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
格日桑耶并未表态。
托合塔又道:“大汗,别的咱们尚且不论。单说今天这小子在峡子沟安营扎寨,就十分不妥。”
格日桑耶来了兴趣,便道:“哦。你且说说,如何不妥?”
“峡子沟与咱们这里左右不过三十里的距离,若是骑兵来犯,到是转瞬便至,可是咱们的密探也不是吃干饭的,难道就一点风声也听不到。任他们整装待发来打不成?咱们先听到风声,必会做好准备。他们要想袭营也是件难事。还有,峡子沟那是啥地方,有沟有岭的,根本不适合安营,他铁蒙托合难不成想利用地势,让咱们去打他?真是笑话。”在座的都是领兵之人,只听托合塔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了数,都不由得连连点头。
“托合塔,对方领兵三万来犯,依你看,这仗是要怎么打?”
托合塔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西北方向的那面舆图上,“大汗,老臣想看看舆图。”
格日桑耶一挥手,算是准许了。
托合塔起身,带动得身上甲胄哗啦做响,他几步走到舆图面前,细细的看了起来。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咂舌,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倒是格日桑耶,脸上似见了几分笑模样。
托合塔看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大帐正中,冲着格日桑耶一抱拳,道:“大汗,依老臣所见,这铁蒙托合根本就是多困铎弃子。老臣猜想,多困铎得的本意就是想让我们去抄了铁蒙托合的老巢,这样一来他埋伏在四周围的伏兵便可倾巢而上,到时候给咱们来个合围,只怕咱们就逃不脱了。”
格日桑耶也是这么看的,这个托合塔,真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老将军所言不错。”众人心思一转,皆是看到了铁蒙合塔在峡子沟安营扎寨背后的意义,都不由得点头赞起托合塔来。
“老臣以为,他们定然是先头军,后面也许另有大军来也不一定。依老臣看,多困铎怕是会让乌赫领军做主帅。派个笨的先锋来,想着让咱们出兵剿了他,再派个有经验的,厉害的主帅来,好把咱们一举拿下,打得真真是好主意。”
格日桑耶只道:“论兵强马壮,他多困铎如何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只是那边的兵,本汗并不想动。”
在座的人都是格日桑耶的心腹,自然知道他说的“那边”到底是哪一边。
乌哈渡绝谷中的兵,都是格日桑耶预备要对付大雍的强兵,人数不多,但也有十万多人。这些细心调教,严格要求出来的兵,可跟寻常士兵不同。他们个个骁勇善战,对格日桑耶绝对的忠诚!不到万不得已时,格日桑耶是一定不会动用他们的。
说起来,王庭里的兵对付多困铎应该绰绰有余的,所以他们都不明白大汗为何会如此紧张,竟然都考虑到要动用乌哈渡绝谷中人马的地步了!
“大汗,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格是桑耶摇了摇头,心里的那丝不安却是越来越大,他的直觉告诉他,多困铎突然兴兵来犯这件事,决计不会那么简单,可到底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出,只是每有大事来临,他心底的警觉就会毫无预警的跳出来,没有一次例外。
这种事情,不好对外人道。
“本汗只怕,多困铎已经和尼窝格达成共识,两个部落联起手来,倒也难对付。”哈尔汗和尼窝格有意结成姻亲一事,众人都有所耳闻,此说法倒也合情合理,无人怀疑。
“多想无异,眼下咱们先研究一下对策吧!”
众人点头附议,商量了起来。
与此同时,秦黛心也正在和段兴伏在暗处,观察着达达尔营地。
秦黛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曼格台竟跑到了达达尔去。
先前种种迹象表明,曼格台明明是去了哈尔汗的,只是他人为何在达达尔?达达尔一副戒严的样子,根本就是做出了对抗强敌的架势!这曼格台在搞什么鬼,为何情况这般紧急的情况下,他还跑到达达尔来。
秦黛心皱了皱眉,悄声对段兴道:“段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你我二人先回去,入夜再想办法打探。”
段兴应了一声,两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悄悄退了出去。
半山腰的一处隐秘山洞中,秦黛心正和段兴商议着什么,两人面色凝重,都是一副郑重之色。
“段大哥,依你看曼格台在玩什么花样?”
段兴摸了摸下巴,只道:“不好说,我想他在哈尔汗那儿定是吃了亏,所以才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回到达达尔暗中操作一番,或许是想找回场子也说不定。”段兴考虑的,都是江湖上的那一套路子,话糙里不糙,意思还是表达得很准确的。
“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秦黛心叹了一声,想起王庭的戒严,想起曼格台来到达达尔的蹊跷,口中不由得喃喃道:“多困铎并不是头脑发热之人,决不会因为顿珠大妃的事儿就贸然发兵,哈尔汗的实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想要一击即中,他们可没有那个实力。”她心里有个揣测,却不敢随便说出来,万一不是她猜想的那样,岂不又要空欢喜一场?
段兴听出她话里有话,虎目中精光一闪,他先是思忖了一下,继而道:“前些日子相传哈尔汗和尼窝格要联姻,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