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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连儿倒是个人精,别看着只有十几岁,长得像个瘦竹竿。他逢人三分笑,做事手脚勤快,嘴巴说话又甜,就连陈管事也从他身上挑不出毛病来。
这一晚,本该去休息的小连儿却没有入屋,手里提着个灯笼站在萧毅的房间外。
姓孙的早已喝得烂醉如泥,整张脸熏得通红,酒嗝不断。他伏在门外摆着的木桌上,不过一会就鼾声如雷。
小连儿轻手轻脚来到他的身边,将灯笼放在桌上。
桌上摆着两瓶药,一个是内服,另一个是外敷的。小连儿盯着药瓶看了一会,就将其中外敷的瓷瓶拿起藏入袖中,将一模一样的白瓶放了回去。
姓孙的手一滑,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盯着小连儿,“你怎么在这?”
小连儿笑嘻嘻地看着他,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给姓孙的马奴披上,“我起来出恭,碰巧路过。我说老孙你注意着点,里面的人不一般,可别睡得太死……”
一觉醒来,酒气散了些,身上觉得有些冷,姓孙的也不客气将小连儿的衣服裹紧,嘴里嘟囔着:“他算个什么玩意?不过是仗着自己姓萧……姓萧又怎么样,还不是手底下不干不净地偷拿东西!”
小连儿收敛了笑,手指点在嘴上让他小声点,“话不能这么说……”
喝酒壮胆,姓孙的粗着脖子,嘎嘎的嗓音恨不能让所有人都听见,“有什么不让说得?我哪句话说错了!”
小连儿拉着他,“小声点,别让陈管事听见,你还想不想继续待在王府了?”
王府给得工钱不低,最起码足够他每日买酒,姓孙的这才不甘愿地闭了嘴。但还是将房间里的萧毅吵醒了,他睡得本来就浅,身上的伤无一日不痛……
更让他牵挂的是鸾儿,他活是为了鸾儿而活!不该成为她的累赘。
在没有进入丞相府之前,他无数次庆幸自己被萧家领养,成了萧叔的孩子!但在遇上萧凤鸾之后,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姓萧!
“水……”萧毅哑着嗓音咳嗽不已,外面的人久久未动,萧毅只能拔高嗓音又唤了一声,“水!进来给我倒水!”
外面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姓孙的才一摇三晃地走了进来。
“喝个水也要叫,真当自己是大少爷?事事都要人伺候!”
守在外面的小连儿没有走,他在等一个人……
王府墙外巡夜人将梆子敲了几下,声音由远及近,“流萤有火,小心夜烛。”
梆子声刚响过,身上披着银鼠披风的萧妃就穿过拱门走入了前院,一切都和小连儿预料得一样。
拿人钱就要替旁人办事,他留心过萧妃几乎每夜都会过来,不过都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的下人就算知道,也碍于萧凤鸾的身份不敢声张。
每夜萧妃停留的时间很短,一盏茶的工夫,匆匆来匆匆去。
小连儿笑了笑,这些深宅大院里的肮脏事还真不少,只是明面上瞧着光鲜。
今天这一晚,萧妃娘娘应该是走不掉了!
小连儿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将脸遮住,头也不回地顺着屋檐投下的阴影回了大通铺的屋子。
他不在话帮谁做事,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人命是最低贱的,还不如用来换点实在的东西,有了钱,他的几个妹妹才不会挨饿,才能治病。
回来的小连儿撞见了起夜的陈管事,陈管事看他手中的灯笼,立即紧觉地皱了眉头,“你去哪了?”
小连儿脸上不见害怕,将两眼一弯,道:“我不放心老孙去看了他一眼,他果然喝得烂醉,我将自己外衫给他了。”
陈管事看了一眼小连儿身上的衣服,心下信了七八分,“你去看他做什么?他这人啊,就是个烂酒鬼!做人还是不要太心善免得惹上麻烦。”
小连儿受教地点头,“我记下了。”
在陈管事要走的时候,小连儿拽住了他的衣袖,“管事,你猜我看见谁了?”
“小崽子!”陈管事朝他脑袋打了一下,“要想活得久,就必须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第九十三章:寒露幽井
“要我伺候?瞧瞧你现在还算个什么玩意?凭着裙带关系作威作福的小白脸!我呸!”
老孙酒意未消,浑身都是胆!他身为马奴,在王府里面最没有地位,被人欺压的火憋在心里。这一回逮到了机会,还不往死里作贱萧毅?
他手一抬,将茶炉的水倒在了地上,“萧大公子不是口渴想要喝水吗?来!爬过来喝!”
萧毅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只因他有伤在身动弹不得,竟被王府中最低贱的马夫杂工随意欺弄!
姓孙的自鸣得意的笑声还没停止,“呼”的一声房间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
萧凤鸾从门外走来,华贵的披风泛着雪色冷光。但更冷的是她这双眼睛,她盯着姓孙的马奴势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谁也没想到这么晚萧凤鸾会过来,方才还恣意大笑的老孙,见了萧凤鸾就像老鼠见了嘴边带血的猫儿,两腿打颤得如同面条。
往前一扑,抖如筛糠的就给萧凤鸾跪下了。
“奴才,奴才……”
萧凤鸾不紧不慢地解下银鼠披风,搁在老孙身旁的桌子上,“你说啊!怎么不敢说了?”
姓孙的瞥着那件浑然似雪的披风眼瞳发紧,萧凤鸾声音很淡,不见发怒,却让他的酒意彻底醒了。
萧凤鸾拨弄着指甲套,漫不经心地朝他看了一眼,“怎的?真以为落难凤凰不如鸡?你们这些贱奴也敢刁难起我哥哥来了?”
“不敢!奴才不敢!”姓孙的一个劲磕头,脑门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你听着!凤凰落难了还是凤凰!你们这些贱奴要是再敢这样对他,我会让人先打断你们的腿,让你们一路爬出王府!滚出去!”萧凤鸾一挥手,凝着寒光的指甲套指着门外。
依她的性子,这些以下犯上的贱奴早该处置了!但她是晚上独自过来的,为的是避人耳目,故而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传到沈玉琛那里。
老孙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他前脚刚爬出去,后脚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老孙并没有走而是靠着木门喘了好一会粗气,差一点,他这一条命就要保不住了!
门里说话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王妃娘娘,这么晚了您应该早点休息,不需要再跑一趟……”萧毅叹息了一声。鸾儿这样胆大妄为,一点也不知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迟早会出事。
紧接着就是萧王妃满不在乎的回答,“本王妃做事从没有怕过!谁敢将这件事传出去,我就割了他的舌头,一截截地剁碎!”
“如果我不过来,就任由他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奴才欺负你吗?”
老孙没敢再听下去,他捂着自己的嘴巴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院子。
外院有三间别院,一间专门腾出给萧毅养伤,剩下的两间,一间用来堆放账本物件,还有一间便是杂工们混杂睡在一起的通铺卧房。
三间别院前面靠近王府大门,还为这些杂工们挖了一口水井。
深秋已过,入冬的夜分外长也分外冷些。
老孙扶着井口站着,看着水井映出一汪晃动的寒月。
他身上穿得破夹袄身后湿哒哒一片,冷汗黏在身上,风一吹直凉入骨子里。
老孙站了一会,这颗乱跳的心还是没能平静下来,他砸吧着嘴巴才发现惯常喝得酒壶没有带回来还放在萧毅的别院里。
夜还很长,酒瘾犯了的苦旁人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身上藏了无数虫子往心窝里乱钻。但老孙也是个惜命的人,蝼蚁尚且想活,何况是个人呢?
他在原地转悠了一会,还是决定悄无声息地去一趟院子,拿了酒壶就走绝不逗留。王妃手段再狠,杀人也需要个理由不是?他嗜酒如命也碍不着旁人!
这么想,老孙的心踏踏实实地落了回去,迫不及待猫着腰往萧毅院子走去。
可是,刚踏入院子他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那不是寻不着路的北风发出的呼啸,也不是猫儿叫春的声音,而是男人和女人……
他年过不惑,虽没讨上媳妇,但窑子勾栏总去过一些。
老孙雷劈一样地站在原地,落回去的心乱七八糟地又跳了起来。
房间里不可能再有别的女人,只有正妃娘娘……萧毅姓萧,她也姓萧,怎么会?怎么会!
老孙面红耳赤地站着,两只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半分挪不动。
屋里传出的声音有诡异的魔力吸引他一步步走了过去,他靠近木门细听还觉得不够,又用手沾了口水戳穿了那层纸窗……
一滴寒露从松枝上坠落,滴入幽凉的井里。
第九十四章:一滴血
这世上寻不着道理的事太多了,就比如有人说冬日里不要看井。水井属阴像面镜子,那些冤死的亡魂无处可归兴许会住在井里,最容易将看井的人吸进去。
井里的月是天上的月,还是人间的月谁分得清?
高门富贵之下还能没几条人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需动一动嘴皮子,让你死只需一句话的工夫。
处置一条人命,或许连理由都不需要!
姓孙的被人找到是在井里,冬衣穿得厚,人浮在水上,脸却是朝下的,像是被人用力摁了进去。
这一幕将早上打水洗脸的杂工下人们吓得半死。一吵一闹整个外院的人都醒了,大家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
不大一会,姓孙的尸首就被人打捞了上来。
只是泡了一夜,身体浮肿了些,脸上的五官神态还能看的清楚。
那些人用竹竿将姓孙的尸首拨了一面,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后,饶是汉子也被惊得心里咯噔一跳,浑身起毛。
只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人群后面,兴许是朝日太过刺眼,小连儿眯了眯眼眸,脸上不见害怕也不见惊讶,只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还是死了。”
“娘娘昨夜前院出事的事情您听说了没有?”玉兰蹲着身子用火钳翻动金丝炭,冬天天冷金丝炭烧不透容易起烟味,“那姓孙的马奴死的不寻常,该不会是跟萧妃有关吧?”
越往后说,玉兰的声音越小。她让小连儿做了什么手脚,她心里有数,说一点不心虚害怕也不可能。
不过,好在小连儿手脚利落得很,没有被旁人发现。将那瓶加入燃情药的伤药换了回来,交还到了她的手里。这样一来,就算萧妃心里起疑,也找不到证据!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撞破了不该撞见的事,他一个养马的下等奴才怎么就突然溺水死了?
“听小连儿说他死的样子惨极了,嘴张得极大满嘴的牙都能看见,眼睛圆鼓鼓地瞪着,肚子涨得极大像个青蛙。小连儿说他的肚子里装满了水,人一碰就不停地从嗓子里冒水出来……”身子就靠在火炉玉兰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娘娘你说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人死的这么惨?”
许琳琅握着绣绷的手一顿,没有拔出来的绣花针刺破了指尖,血珠染在了白色的绣线上。
“娘娘!”玉兰惊呼一声,许琳琅恍若没事地抿去了自己指尖的血迹。
她放下绷子,在纸上写道:“也只有萧凤鸾这样心狠手辣,把人当老鼠一样戏弄折磨。”
老鼠?玉兰先是不明白,等她想明白之后,头皮一阵冷麻。
王府米仓也闹过鼠灾,看管米仓的下人被罚过不少工钱,对那些老鼠恨之入骨。他们抓住老鼠后也不急着弄死,找来一口滑不留手的瓷盆,把抓来的老鼠放在里面。瓷盆底部装满热水,老鼠被烫疼之后不停往上窜,但是瓷盆太过光滑,它们爬不上去。另外也有人专门拿竹竿子等着,一旦见老鼠快要爬上来就用竹竿子将它按回去。
到最后那些老鼠不是溺死的,便是活活累死的。
那姓孙的估计也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