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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夫的效率向来特别高，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许大夫，快帮幽儿探探脉，她不久前在寺庙中落水了，不知有没有影响！”齐烨急切地上去抓住许大夫的手将她引到榻前，只想早些叫他看过确认没事这心才敢彻底放下！
许大夫瞧着他那副心急的样子只笑笑不说话，将身上背着的箱子放下就坐下，一手搭在沈清幽跳得缓慢的脉搏，另一手摸上胡须，不停捋顺着，嘴角还带着方才未来得急收回的笑容。
手指微移间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原本摸着胡须的动作也停下，眉头皱住，眼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随意，而是仔细地盯着她的手，生怕自己忽略或者弄错些什么。
比寻常都要历时长些的诊脉终于结束，许大夫将搭在沈清幽脉搏上的手收回，脸低垂着侧过身面对齐烨，脸色严苛阴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齐烨本就不安定的心在看到许大夫这样子的时候更是紧张地狂跳，知道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可能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向后望了眼床榻上同他一样心情的沈清幽，所说的话却是对着许大夫的，“许大夫出来喝杯茶吧，路上也该渴了。”
☆、第 20 章
许大夫点点头，起身就要同齐烨一道出去。
“许大夫，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我没事的！”说完，对着一直伺候在旁边的碧珠吩咐道，“碧珠，许大夫路途劳累，你去倒杯水来！”
齐烨见自己的意图都被她发现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轻声劝道，“幽儿，你先休息，待会儿我将许大夫嘱咐的话同你一五一十地说！”
齐烨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她知道那些不好的事，有什么事他帮她扛着就好，他不愿看到她被这些事情所困扰！
“齐烨，这是我自己的身子，我有权知道她的状况！”沈清幽不似往常般听他的话，依旧坚持自己要亲耳听到许大夫的话。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公主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遇事只会躲避，只会哭鼻子的小人了，她有权走出他的保护圈，去探索拥抱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和自由。
终是拗不过她，“许大夫，您就在这说吧！”齐烨还是妥协于她。
看了看寝间中的其他人，齐烨怕她们人多嘴杂，便差她们下去了！
“许大夫，您说吧！”沈清幽实在按耐不住了，待下人们出去了门还尚未关紧就出口询问。
许大夫充满忧伤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夫人身子本就属虚寒，此番又长久泡在冷水中，导致身子受凉，怕是……怕是……”
“许大夫但说无妨”齐烨见许大夫支支吾吾一直不肯接着下文的样子，急切问出口。
“唉，怕是日后很难再有子嗣！”许大夫此言一出，沈清幽只觉得他像极了魔鬼，出口的话更是像一阵阵魔咒将她箍紧，箍紧，再箍紧！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这样被老天收回去了，她的心碎了，碎得一塌糊涂，无可拼接！
齐烨心里也是不好受，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深深扼住，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心里就像被人灌进沉重的水银，在不停地腐蚀他的心脉！
他们从没想过事情会遭到这种地步，明明昨天从许大夫口中说出的话还是她的身子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他们马上就可以要孩子了。可今日却硬生生变成了难再有孕。
呵呵，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许大夫见着这两个当事人悲痛欲绝的神情，也知道自己不该再留在这里，拿了药箱就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这两个被命运随意玩弄的可怜人！
出了寝间许大夫就迎面撞上了端水的沈清幽，后者尴尬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茶杯，不知是该给他还是该怎样。
许大夫侧身看了看里面，无声示意她将水端出去。自己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屋内的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饶是齐烨这样的见惯血雨腥风的男子此时眼中都泛着点点泪花，而沈清幽此时早已泪如雨下。
如此情景，她终是明白柳永所言的‘执手相看泪眼’是何等的凄婉。
“幽儿，没事的，大不了我们就不要孩子了！就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齐烨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实在心疼，上前将她搂紧怀中，柔声抚慰。
“怎么……怎么……会这样？齐烨，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要如此对我们？”沈清幽哭得开始打嗝，说出口的话都是不连续的。她的心太痛了，就连落水后觉得自己可能就如此溺死在那里都没有这么心痛。
“没事的，没事的”齐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嘴中只能不断说着没事，没事。
但怎么可能会没事呢？她那么喜欢孩子，又如此期盼可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如今这样一来，这些对于平常夫妻而言再寻常不过的事在他们这里却变成了……奢望？
他心疼她，心疼她的身子，心疼她的心酸与悲恸。他此刻多么希望他可以少爱她一些，这样……会不会心痛地少一点？
怀中的小人终是哭得累了，就这样带着满脸的泪痕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齐烨小心地将她身子放平在床上，轻柔给她盖上被褥。看着她睡着都依旧紧皱不肯放松的样子心里痛得发苦。
就这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他就体会到了从满是希望到满是绝望的两种极差。
看着她的睡颜，他也不禁有些累了，靠在床榻侧边的支架就沉沉睡去。
现实太残忍，他不愿面对，希望梦里的一切都是美好完满的！
*****
这边走出寝间的碧珠也是一脸沉闷，她方才还是依稀听到了些她们的对话，大概的事情她也算是了解到了。
她服侍沈清幽已经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了，她待她从来就像亲姐妹般，她希望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可是如今这事一出，还不知她会如何的伤心，明明她就如此地喜爱孩子，甚至将齐淮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着，惯着。唉，真是事不遂人愿！
“碧珠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将军为何将我们都遣出来？”一旁早就出来的红芍开始向碧珠打探，她看碧珠那副沉思的样子便知晓她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碧珠略带嫌弃与鄙夷地望她一眼，这人到底不是夫人身边亲近的人，看她此时那副样子根本就是一脸准备听故事的架势，如此不知收敛的，真的是让她心烦。
“去去去，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做奴婢的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都该有个底，不然哪天主子看我们不顺眼了，随时都可能将这条命要了去！”碧珠语气不好，还带着隐晦的用意。
红芍听完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不满就这样被自己同等身份的奴婢训斥，才想反驳，就想到什么事似的闭了口，左右看看，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呦，哎呦，我突然肚子疼，碧珠姐姐，你先替我守着，我去去趟茅厕！”说完，连走带跑地就奔向院外。
碧珠看她那不靠谱的样子，无奈摇摇头，心想这将军府中的奴婢怎的如此不懂规矩，来什么就是什么？
这边跑出来的红芍并未去茅厕，而是趁着四下无人直接溜进了芷华院。
而芷华院里此时焦灼地在接应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沐的陪嫁丫鬟——月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感觉这章有些虐。放心，会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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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月素此刻正忐忑地在院中踱步，手中抓着的手帕也被她□□地满是褶皱，不难看出主人的紧张。
听见门口有动静，月素循声望去，见着来人是红芍忙上前去，才想去询问些什么，忽的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位置不适合说些私密话，牵着红芍的手拉进院内。
“如何？有什么消息吗？”离了院门，月素便邀着红芍问。
红芍四下望望，双手合在嘴边作传声筒状，附在月素的耳边说，“大夫说二夫人恐再难有子嗣！”说完与她对视，二人交换眼神后皆会心一笑。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次做得很好！”月素收回自己的笑容，轻咳一声从宽广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她手上，便遣了她回去。
如此便可向大夫人复命了！
“如何？”月素小心推开门，苏沐此时正在隔间练书法，走进了看那上头的字：家和万事兴！
月素看她写下的字不由暗怵，却也没多言甚，只照着方才红芍说与自己听的再复述了一遍，接着垂头在一边待命，等待着苏沐的反应。
“恐怕？”苏沐淡淡复述这两个字，毛笔尖落笔重了许多，那墨水透过单薄的纸面渗入下层将桌面都晕染上污渍。她的样子看来，并不怎么开心满意。
月素看她如此反应心中开始踌躇，不知该怎么办，明明这结果是该让她知足的，怎的她却是这副样子，带着戾气，带着步步紧逼。
“如此意思是说还有可能会有孕？”苏沐反问道。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别于笔架中，双手执起那张字反复观看，“这字写得甚好，只是这一笔”苏沐点点方才被她深摁下去的那点，“这里用墨太多，有些过而不及了！”
月素不解，“大夫人的意思是？”
苏沐随手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在桌面上，“若是觉着那一笔成了败笔，那不如毁了它，彻彻底底！”
月素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被她丢下的纸团，应允着“是！奴婢明白！”
大夫人的意思便是：她希望事情是完全确定的，她不想那唯剩的一丝可能成为她的障碍！她要让所有威胁到她的人……消失！
苏沐笑看她一眼，走出隔间，月素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没曾想那红芍还是有些用处的！”苏沐没想着要那红芍起多大的用处，毕竟那碧珠与沈清幽实在是亲密，想必那红芍也是近不得她左右的，最多也是被分配个看门守夜的差事。
不想今日这个看门的奴婢居然为自己探到如此令她拍手叫快的消息，虽说她早就料到经过她那番煞费苦心的折腾后她是断不会有什么好收获的，可当自己亲耳听到时还是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振奋与激动。
那沈清幽如今想怀孕是愈发困难了，几乎可以算作是微乎其微的，看来齐老夫人想要孙子以求天伦之乐的梦想是离他愈来愈远了！
“大夫人，有件事奴婢不是很明白，可否请您解解奴婢的疑惑？”月素瞧着她眉眼中泛出的愉悦兴奋缓缓开口。
“你说便是！”她很少如此姿态同她言语，这不禁要让月素感叹报复给人带来的快感与成功感是永远无法估量的。
“奴婢是想问……您在寺庙时为何要一同跳进水中？若是一个不小心……大夫人您是如何打算的？”月素犹记得当时看到她跳下去那一瞬间给她带来的震颤，没想到她会跟着跳下去甚至还将二夫人救了上来。那时她以为她是后悔了，怕她真的被自己害死！
“我下去，是怕她在水中待的时间太少！”苏沐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就同她说了真相。
“待的时间太少？”月素边重复她的话边思索其中隐藏的深意。
忽的脑海中闪现出什么，她像是明白了她其中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大夫人您当时下去是为了拖延时间，这样旁的人见着您下去了，也不会如此着急跳下去救人了？”
苏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