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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响动,脚步声越来越远。楚情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凉风吹得她头晕。门口依稀传来人声,楚情听得不是很清楚,扬声道:“谁在外边?”
支溪不急不缓进来,朝楚情福了福身子,“回小姐的话,老爷身边的宣衣姑娘派人来传话,老爷传小姐去书房候着。奴婢以为,老爷的书房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所以就自作主张回绝了。桃红出初来乍到不懂奴婢的苦心,才和奴婢起了争执,不想打扰小姐的休息,请小姐责罚。”
随支溪进来的桃红仍旧穿着灰布衣服,听到支溪的话,张张嘴没有反驳,眼睛里都是水意,显然是受了委屈百口莫辩。
楚情揉揉脑袋,右手伸出,支溪激灵地上前一步扶住。
楚情眼神扫过她,身子不动。
支溪一愣,讪讪然后退一步。退到桃红身边时,不着痕迹地斜了桃红一眼。
桃红瞪着眼睛,不知发生何事。
楚情叹息轻笑,“桃红,以后多跟着支溪学些规矩,免得以后旁人嘲笑我这小小的菊楼养不出人才。”
桃红眨眨眼,对上楚情含笑的双眸,恍恍惚惚地站在楚情身边。楚情这才扶着桃红缓缓往外走。
落后半步的支溪微微皱眉,瞪着楚情的背影站着不动,冷笑不已。
小姐刚才那话,不单是嘲笑她没规矩,更借着这个新来丫头的手打压她。她好歹是这个园子的大丫头,内院多少杂事由她操办,这么多年来她付出的心血何止千万,她就不信小姐离了她能正常过下去!
☆、第三章父女
楚情带着桃红走出园子,拐上抄手游廊。正值午后,阳光斜着照在游廊的地板上,映出游廊顶上镂空的花纹。游廊外遍植芍药,靠着矮墙种了两棵枝丫横斜的槐树。游廊上暗香浮动,幽凉成趣。
现在的将军府是前朝国舅爷金屋藏娇的居所,曾绞纱软稠飞舞,歌舞袅袅,一片旖旎风光。当今大胤的成帝是马背上夺的天下,立国初期,百废待兴,一朝文武百官眼巴巴等着皇帝封赏,楚唯也是得了皇帝的眼才住进这园子,算来也不过是六七年光景。
两人走到楚唯住的清林苑。
桃红一马当先打起湘妃竹帘,楚情抬脚进屋。
楚唯的书房前后开窗。前窗正好能看到垂花门的影壁,后窗则正对着内院的花园。后窗窗下摆着一张梨花木书桌,桌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旁边则是一出岁寒三友的折屏,折屏后置放着一张小塌,小塌侧方摆着一把琵琶。正对着折屏的墙上挂着一方垂着金黄流苏的宝剑,剑鞘冰凉如水,小小的书房立时多了一丝寒意。
楚情进屋,转眸看到站在前窗下的楚唯。
楚唯身穿一身玄色长袍,腰间佩戴一块白玉,乍一看恍如芝兰玉树。听到动静,楚唯转身。
楚情福身行礼,“爹爹安好。”
看到只到自己腰处的楚情,楚唯笑了笑,“情丫头这两天在做什么?”
楚唯笑得温和,楚情仍觉得他很有距离,抬头,努嘴抱怨,“女儿做什么,爹爹何曾在意过。”
楚唯噎了一下,走到楚情身边,蹲下,抱着她小小的身体,“情丫头可是在怪爹爹?爹爹这两天确实忙了一些,过些时日爹爹就能歇下来,那时天天陪在情丫头身边,可好?”
楚情睁大眼睛。前两天王氏来府,她在大门口让她们失了面子,当时她这个父亲好像很生气呢……
“爹爹说的是真的?我们拉钩。”
童音清脆,楚唯失笑。大手勾上楚情的小手,楚唯愣了一下。
他这个小女儿的手,还真得是很小,在阳光下泛出一层透明的光泽,就好像他经常在手中把玩的白玉……
楚唯一个晃神,对上楚情赤诚的笑脸,随即移开目光,慢慢开口,“爹爹忙的这两天,府中不能没有主人。前两天来家中的王氏,就是以后这府中的女主人,情丫头要像尊重爹爹一样尊重她,情丫头能做到吗?”
楚情抿嘴,面露不愉。
梦里就是这样,父亲不由分说把将军府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楚情不知道楚唯和王氏到底有怎样的过往,但父亲的确很信任王氏,而且还很纵容,其中的感情甚至让她这个亲生女儿都羡慕。
楚唯微微皱眉,胸口冲上一股闷气,沉声呵斥,“听话。”
他两个女儿,大女儿乖巧懂事,很得他欢心。小女儿虽然俏皮可爱,但因是妻子难产而得,他面对情丫头时总是难以控制情绪。
楚情眼中立刻涌出泪花,小声问:“为什么?”
楚唯闭了闭眼。他好像太着急,把小姑娘吓到了。深吸两口气,楚唯艰难地说:“情丫头还小,好些事情爹爹说不清楚……情丫头听话,只要记住听话,你就还是爹爹的好女儿。”
楚情脸上划过一道水痕,“爹爹为了一个王氏,便不要女儿了?难道我是你捡回来的不成?”
话一出口,楚情有些后悔。她恍惚记起,楚唯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在朝中一呼百应,身后从者如云。信件案爆发后,她以逸王妃的身份去看他,他身体藏在阴暗的牢房中,声音哽咽,她仔细听才辨认出他说的话,反反复复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往后的很多梦境,她都能在笼罩着黑雾的牢房中看到他颤抖的双肩。
便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或许他是有苦衷的吧。
楚唯狠狠闭上眼睛,长长叹息。小女儿流泪的样子,和她真的很像。只不过每次她难受时,只是巴巴看着他,眼中含着一汪水,无论如何都流不下来……
“爹爹。”
楚筝站在门口,身后是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粗使丫头。
“妹妹怎么哭了?来和姐姐说说。”
楚情看到楚筝和桃红,迈着小腿扑到楚筝怀里,抽泣道:“姐姐,我的噩梦成真了。爹爹为了把那个女人接进府里,要抛弃我。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第四章掌权
书房。
楚情轻微的哭声回荡其中,楚唯仍蹲在地上,楚筝任由楚情抱着哭诉,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很快,楚唯恢复如初,长身玉立,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温婉,小女儿娇嗔,他应该知足的……
“罢了,既然情丫头不愿意,那就算了。为父本来想着筝丫头过两年及笄,若是府中有个女主人,对你们的婚事也有好处……哎……”
楚筝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亮,随即想到怀中的妹妹,欲言又止。
楚情心中咯噔一声,猛然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当。虽然她不想王氏进府,但府中没有女主人是万万不能的,与其让别的不知底细的女人进府,还不如选择上一世打过交道的王氏。最起码她可以提前做出应对措施。
打定主意,楚情一抹眼睛,抓着楚筝的袖子,羞赧地说:“姐姐别听爹爹瞎说,小妹才没有破坏姐姐婚事的想法。相反,小妹巴不得姐姐找个好人家嫁了呢。”
饶是楚筝沉稳,听到妹妹拿自己的婚事打趣,也忍不住小脸绯红,偷偷掐了她一把。
楚情好像早知道楚筝的反应,腰身一闪,笑着躲开,一溜烟从竹帘下窜出去。
楚唯看着两个女儿玩笑打闹,愕然不已,到底是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像浑然不知愁滋味。
楚筝追着楚情跑出书房,站在门口盯着楚情跑远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再次走进书房。跟着楚唯走向折屏后,在楚唯的示意下坐在软榻上,柔声问道:“父亲找女儿来,可是为了府中女主人一事?”
楚唯手搭在塌上的檀香木几案上,手指轻敲,“筝丫头觉得,爹爹给王氏一个姨娘的身份如何?”
楚筝大楚情三岁。在楚唯眼中,楚情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楚筝作为他的长女,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小主人。但这次和以往的中规中矩的商量不同,楚筝听出父亲语气中的讨好。
也许他是担心她也像楚情一般哭闹吧……楚筝微微一笑,“爹爹不必忧心。既然是府中的女主人,给个姨娘的身份也是应该的。只是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由杨嬷嬷主管,若是王姨娘贸然接手,难免人心浮动,恐生事端。再者杨嬷嬷年岁已高,做事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不如让我和王姨娘逐渐接过杨嬷嬷身上的差事,让老人家颐养天年。”
楚唯听得连连点头,“甚好。筝丫头果然有长姐风范。”随后,楚唯又说:“前些日子丞相请旨,言道女子持家之紧要。陛下深以为然。特组织以太子太傅为首的文渊阁学士为教席,给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女性小辈授课。筝丫头,你一直乖巧懂事,在外你多提点些情丫头。”
楚筝心中惊异,应了一声“是”。
给女子授课的事情不是没有。很多达官显贵为了家族传承,族中无论男女都会在族学听讲,不过这是有底蕴的家族才能做到的。大胤创立不过十数年,所谓底蕴深厚的家族都在战争中大伤元气,难怪陛下会有创办类似族学的举动。
楚筝沉稳端庄,让楚唯很是满意。楚唯缓缓端起茶盏,撇撇浮在表面的茶叶,放下,漫不经心吩咐,“行了,下去吧。”
走出清林苑,楚情步子越甩越大,好像和人赌气似的。桃红随之加快脚步,偶尔小跑才能跟上她。
楚情气势汹汹冲回菊楼,直接越过中堂跑到后花园,坐在秋千上摇晃,桃红低头站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楚情死死握着秋千的缰绳,深吸两口气才将胸口的烦闷压下去。在梦中她遇人不淑,害得父亲姐姐惨死,她大哭大闹甚至惹人讨厌,惶惶恐恐想要避开那些争端,但事实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王氏照样进府掌权,父亲照样信任王氏而忽视她这个亲生女儿。她不知道怎样劝说父亲,只能干着急。
楚情自个儿生了会儿闷气,转头看到桃红战战兢兢的表情,不由得好笑,“你这丫头,我又没有责骂你,作甚哭丧着脸?”
桃红犹豫了一下,“奴婢不知哪里惹小姐生气,还请小姐恕罪。”
楚情愣了一下,摸摸脸颊,“我生气……表现得这么明显?”
桃红飞快瞥了她一眼,“即使小姐生气,仍是很好看呢。奴婢见过很多愤怒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面目可憎,但小姐完全不一样。好像小姐越生气,人就变得越好看。”
楚情大笑,笑过后就是落寞。好像她那个梦中的夫君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新婚时二人感情如蜜里调油,赌茶泼墨,弹琴对诗,情浓时那人笑言:卿卿之娇嗔,如牡丹含露,近则夺人心魄,远则害人遐思,真真是一颦一笑皆入画,回眸转首可堪怜。
摇头甩去胡思乱想,楚情指了指桃红,“你以后就是我身边的二等丫头了,再不可做如此打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先回去和柳绿拾掇一下,然后过来报备,我有事吩咐。”
☆、第五章进学
楚筝从清林苑出来,绕过花园来菊楼讨茶喝。刚进门就听到自己妹妹稚嫩的嗓音,“桃红和柳绿是园子里的二等丫头,吃穿用度都是我的体面。你当一等丫头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若是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我少不得要向杨嬷嬷讨教规矩。”
跟在楚筝身后的映画挑起竹帘,楚筝笑道:“谁有惹妹妹生气了?我在外头都听见妹妹训人了。”
绕过屏风,楚筝坐在楚情对面。楚情叹息,“屋子里的丫头不懂事,少不得念叨两句。姐姐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