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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坐一会吧。”
孙嬷嬷闻言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反倒是一本正经地拒绝:“我虽然是大人的奶嬷嬷。夫人怜我服侍多年不易,特意送了我到夫人在苏州的一处产业安置晚年。可我到底是一介仆妇之身。怎能仗着自己有几分体面,就张狂起来,敢不顾身份地坐下来?云小姐,我们唐府的规矩向来森严,可不会有这种坏了规矩的事情发生。”
云罗本是好意,却被孙嬷嬷抓了个“坏规矩”的名头一顿数落。
她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尤其,孙嬷嬷说完之后一双明晃晃的眼睛还一直盯着云罗,眼底是不容错辨的示威。
这是在教训她呢!
假若她脸皮薄,吃不消她的话,忍不住反唇相讥,那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是跑不了了。
云罗猜透了她的意图,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只是端着茶杯低头喝茶,并不看她。
孙嬷嬷并没有接到意料中的反应,顿时有些无趣。
可一想到自己肩负的任务,又打起了精神,跟云罗说起话来:“云小姐,我家大人有没有跟你提过府里?”
语气中十分骄傲。
云罗瞥见,不由微笑着摇头:“没有。”
孙嬷嬷显然不相信,两只眼珠子含在眼眶里差点跳出来。
云罗见她的表情实在震惊,不由挑眉状似无辜道:“孙嬷嬷,不知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家大人居然从来没跟你说过府里的事情?”孙嬷嬷一脸“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反问。
唐韶不跟她提及唐府很奇怪吗?云罗不由在心底暗暗腹诽,她只记得唐韶说他与父母不亲近,自小被送到师父身边学艺,等二十岁了才回到家中,多的也就没有了。
孙嬷嬷望进云罗那纯净无垢的眼眸深处,确定云罗不是在说谎,不由微微扬起下巴,以旁人难以察觉的自豪语气道:“我家老爷是当朝首辅唐归掩唐阁老,我家夫人是隆安郡主,当今圣上的堂姑姑。我家少爷,是老爷和夫人唯一的嫡子。”孙嬷嬷边说边流露出无比骄傲的神情。
云罗却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唐韶的父亲是唐归掩,这个她有思想准备。可唐韶的母亲居然是个郡主、皇室中人……
她被这样的消息冲击地措手不及。
孙嬷嬷瞧出她的吃惊,立即明白自家少爷压根就没把家世告诉对方,不由得意起来,想到夫人的嘱托,她心底就升起了些许的希冀。
“云小姐,我们唐府家世显赫、规矩甚严,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我家夫人更是有“铁娘子”之称,先帝在世时,曾因宠溺后宫一位美人而冷落了中宫娘娘,许多人去劝都没用,最终还是我家夫人谏言经由先帝采纳,才让那位美人认清自己的地位,学会敬小慎微、尊敬中宫、和睦宫帷,从此以后宫中再也没有人敢冒犯中宫娘娘。”孙嬷嬷说完往事,与有荣焉地抬高下巴,眼角眉梢都是傲然。
这样的事情贯入到云罗耳朵,其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一位内宅夫人能被誉为“铁娘子”?其心性坚毅果敢可想而知。
怪不得唐韶提起母亲时欲言又止。
云罗的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眼底也只剩幽幽一片。
孙嬷嬷看到她如此神情,不由暗暗得意,腹诽道——
就是要你知难而退,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你这样的身份连进门给少爷做个妾都不够格。
少爷这个岁数还不成亲,那不是说挑不到好对象,实在是老爷夫人不愿意勉强少爷而已。再加上少爷回家后忙于替圣上办差,常年东奔西走,每次回家,少爷都是匆匆宿上一晚就离开,夫人压根就没有机会同少爷好好谈及他的婚事。
本以为少爷这样的心性肯定不会为自己操心婚事,没想到前几日老爷夫人突然收到少爷的书信,信上什么也没说,就讲自己要定亲了,女方是苏州新央人士。如此寥寥几笔,夫人何等聪慧之人,断定女方必定出身寒微,否则少爷不会如此简略,她看了书信后当场就晕了过去。醒转之后,夫人发了一顿脾气,表示自己坚决不同意。平日里颇为尊重夫人的老爷却表现出难得的沉默,夫人又哭又闹了一番,老爷依然是默不作声。
夫人无法,自己恨不得飞身来到苏州亲自阻止此事。可是京城到苏州相隔千里,就怕她到了苏州也来不及。情急之下,夫人就想到了她这个在苏州荣养的老嬷嬷,特意把情况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她手里。
待她收到书信之后,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到了卫所来拜访少爷。
时隔多年再见少爷,她不由老泪纵横。自她奶大少爷后,没多久,少爷就离家学艺,至他二十岁归家,她与少爷难得见面,就算偶然遇见也不过颌首点头罢了。后来她又获夫人恩准出府荣养,她已有许多年没见过少爷了。
这次再见,与印象中那个冷硬少年又有明显变化,少爷早就是一个沉稳干练的卫指挥使,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严和气势,对她这个奶嬷嬷虽然尚算客气,可也并无再多一句的话语。
尤其是她把夫人的书信交给少爷之后,喜怒不形于色的少爷那对本来尚算和煦的眼眸顿时寒气逼人,渗得她浑身一哆嗦。
正当她以为少爷会严词拒绝时,头顶的压力顿时一松,少爷出乎意料地点头答应让她先相看一下女孩子。
甚至还把陈府的二爷如今卫所的五品大人给请进来,由他亲自去请人。
她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松了一口气。
若少爷出言拒绝,她也无可奈何,可为了完成夫人的嘱托,少不得要动用夫人私下给她的名帖,通过苏州几位名流太太出面悄悄地把女孩子邀到家里,让她看上一看。当然这一切她只能私下进行。
可少爷却答应了,免了她一番动作。
所以才有现下这一幕,让她单独与云小姐相处,也算是少爷默认夫人的担忧。
本来,她还暗暗窃喜,以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有多难缠?她三言两语、恫吓威逼一番,也就能让对方治安而退了。
可甫一见面,两人一打照面,她就看出这位云小姐并不是位不谙世事的无知千金。
想要用三言两语轻易打发恐怕是不能够了。
可这接下来的无声过招,她立即感觉到事情的棘手——
这位云小姐不简单!
☆、第342节 定音
这位云小姐不简单!
见识、气度、心智都不是一般人,容貌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波光潋滟,似会吸人一般,难怪少爷会动心。
正心思恍惚中,忽然感觉云罗暖如春风的注视落在她脸上好一会,她顿时敛去思绪,继续道:“我家夫人对于大人这个唯一的孩子期望颇高,我记得从前在夫人身边贴身服侍时,经常听夫人说将来的儿媳妇虽不敢说千里挑一,但至少要百里挑一,家世、人品、样貌件件都要拔尖。所以大人的婚事才会一拖再拖,实在是排队等着我家夫人挑选的千金小姐已经从京城排到了大兴县,她挑花眼了,不知道该选谁好……”孙嬷嬷说完,眼睛就如闪电般直射云罗,眼底是说不明道不清的鄙夷、轻视、挑衅。
云罗看清楚那些情绪后,忍不住目光直视。
将孙嬷嬷话里的那些讯息迅速地消化,判断出话里的真实程度,又忍不住收回了视线。
既然下定决心要和唐韶在一起,这些不怀好意的怠慢、旁敲侧击的揣测早是意料之中的。她迅速地将心底那些翻滚的情绪收拾好,又回复一派闲适心态,目光也越发清明。
刚才的不适消失地无影无踪。
孙嬷嬷一看她如此,不禁有些气馁——
俗话说,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人?
她含沙射影地说了一堆,这云小姐怎么就没有半分火气?
孙嬷嬷再次努力:“不知道云小姐府中什么情况,跟我说道说道。”
她话音一落,屋子里就一静。
该来的总是要来。
云罗在心底叹了一声,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道:“家父是现任新央县尉,家母六年前已过世。”
简简单单两句话,再有没有其他的话。
孙嬷嬷等了许久也不见再多余的话,一呆,不由瞪圆了眼睛,不相信地道:“其他呢?”
云罗摇了摇头。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
“你家中除了父亲就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你们家人丁如此单薄吗?你父亲没有兄弟姊妹吗?没有其他亲戚了吗?”孙嬷嬷犹不死心道。
云罗沉默了一下。最后款款一笑,迎向她目光:“有一位叔父,五年前我们两家分家单过。如今老太太跟叔父住在一起。”
简单明了,她不愿多提云二爷一家。
孙嬷嬷听罢,狐疑地看了她一圈,最后点点头。正欲开口问其他的,就听见外面响起有力的脚步声。
门口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笔直如松。
云罗望过去,面容一松。
孙嬷嬷一看,脸上的意外、激动、欣喜、孺慕等等情绪迅速地转换,到最后齐齐化为恭敬。迎向那道身影。
“少爷,不,瞧嬷嬷这张嘴。应该是大人,你来了。”孙嬷嬷曲膝行礼。而后仰着脖子看唐韶,眼底说不清的爱怜。
唐韶却只是朝她微微颌首,就跨步经过她,径直走到了正中主位。
孙嬷嬷急急地跟着又折回了屋子。
“罗儿,来了。”唐韶偏首望向云罗,眸色淡淡,但整个面容却奇异般地柔和下来。
云罗朝他云淡风轻一笑,两人对视,眸中有幽幽流光划过。
孙嬷嬷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唐韶,眉宇间是满满地不敢置信。
拼命眨了几次眼,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她熟悉的少爷吗?
“大人,请用茶。”正在此时,张妈端茶上来,孙嬷嬷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地呈到了唐韶跟前。
唐韶点了点头,茶杯就放到了他的手边。
“罗儿,这位是孙嬷嬷,我母亲身边的老人,如今在苏州别院颐养天年。”唐韶正式向云罗介绍,眼睛却睃向了孙嬷嬷,孙嬷嬷一个激灵,赶紧当着唐韶的面向云罗行礼。
云罗起身制止,对着唐韶眉目温婉道:“是,刚刚和孙嬷嬷认识了。嬷嬷千万别客气,不用拘礼。”
孙嬷嬷心里却不是滋味。
先前自己在云罗面前别说如何有体面,但气势上总还是不惧的,也看不出她不过是奴仆一个。可少爷一出场,情势立即逆转,她顿时就生出一股子怯懦之气,甚至在云罗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只能半垂着回话。
唐韶点了点头,很满意孙嬷嬷的态度,然后就转过脸柔声问云罗:“我进门时听见你们在说话,在聊些什么?”
此话一出,孙嬷嬷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心紧张地直冒汗,不由巴巴地看向云罗。
云罗微微一笑,含糊其辞道:“只是闲聊了几句,孙嬷嬷跟我介绍了一下唐府老爷和夫人。”
唐韶似早有意料,闻言就深深地看了一眼孙嬷嬷,解释道:“我父母是什么的人,你往后相处了就知道,别担心。”说完,冲云罗鼓励一下。
见状,孙嬷嬷差点昏过去。
少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吗?
他难道不知道夫人对于这桩婚事是抱着多么坚决的不同意吗?
他居然还如此温柔无谓地对眼前这个叫云罗的女子说“别担心”……
孙嬷嬷忍不住想给唐韶眼神暗示,可她才刚抬头,唐韶就像是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