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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难江山-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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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说,不过是个女人?”
    夏觅玄吞咽一声,强抑着抬了抬下巴:“是……是朕之言。”
    “……”
    符柏楠垂下眼去。
    殿中静了许时,他忽然道:“陛下所言极是。”
    他躬身一礼,言语恭谦,“不过是个女人,是臣过了。请皇上允臣十日休沐,容臣打理身后家事,归朝过后,臣必以全心侍奉陛下。”
    夏觅玄暗自扶住身后梨花大案,道:“朕赐你二十日,丧礼一毕,即刻还朝。”
    “臣遵旨。”
    符柏楠施礼而去,殿门缓缓掩上。
    夏觅玄终于放松下来,她长出口气,此时才发觉自己背后中衣尽湿,双手瑟瑟发抖。
    望着自己抑不住颤的手掌,夏觅玄狠狠咬牙。
    殿中沉寂片刻,器物碎裂声此起彼伏。
    “……”
    符柏楠掀着轿帘向着御书房凝望片刻,低声开口。
    “走。”
    繁轿出宫门,八抬稳稳当当向东而行。
    旧日此时几位轿夫过了外宫,总要在朱红的门前落一落,接上另一位,再向府中去,白隐砚不知道的是,后来无人在此等候了,符柏楠仍总令人在此停一停。
    接到人后,轿中常有些响动。
    交谈声,翻书声,食盒碰撞磕碎坚果,有时还听得女人的笑声,低低的,带着温和与些许薄凉,和督公的缠在一起,绵长而深情。
    也偶有些异响,但不多,也不长久。
    无论什么,到府下轿时,督公总是轻飒的,连他们抬轿的下人都看得出来,当着夫人的面,督公不怎么想杀人的事。
    “落——。”
    开道官喊落轿子,符柏楠弯腰跨出径直走进府中,原本迎上来的管事见了他的面色迅速退避,侍役纷纷噤声。
    他一路穿花拂柳行至内院,立在屋门前转身。
    “没有吩咐不准进入。”
    “是。”
    符柏楠回身,苍白手掌在门框上停落片刻,轻推进入。微风吹进去,带起层叠帐幔,显出后面睡着的女人。
    眉眼淡漠,平和内敛。
    门阖上。
    屋中好似有些冷,也有些暗。
    符柏楠四下望了望,他想要去点起灯,迈步出去却猛然摔倒在地。绛紫的宫帽滚落,符柏楠感到视野中一阵昏昏然,他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来,躬着身扒住桌沿,却掌心一滑又摔了下去。
    这次摔得狠,撞破了额头,血很快顺着颊滴下来,流到下巴,滴答而落。
    他二度扒住香凳,勉强起身时才发觉不是屋中冷,是他身上湿凉,夹衣吹透了。
    符柏楠半爬半跪,跌跌撞撞地去到榻前。他慢慢跪在脚踏上,伸手握住白隐砚冰冷的手。
    血又滴答下来,落到白隐砚手背上,他匆忙从怀中摸帕子。不见帕巾,他便抖着手翻出雪白的亵衣,去擦她手上的血,又胡乱抹了抹自己的额。
    白隐砚仍旧无声地睡在榻上。
    “……”
    前望良久,他叫了她一声。
    “阿砚。”
    他原是想执起她手搁在颊边的,可白隐砚早已冷到僵硬了。
    死人是不会迁就活人的,无论她生前是以何等的面目,何等的包容,去何等的迁就他。
    死人。
    她死了。
    阿砚死了。
    符柏楠张口还想再叫一声,可他感到眼前阵阵发黑,视野浑噩。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在困苦地大口吸气,有什么压在喉间勒紧颈项,令他窒息。
    窗外似有万物奔逃,天地轰鸣声震寰宇,在他耳畔狂笑、肆虐、厉声嘶叫,仿若地狱厉鬼向他索命。
    他耳鸣的听不见任何人声,可渐渐地,那嘶叫却又远去,远得很了,炸裂的吼声间有个尖锐的极响浮现。
    【叽——】
    它响着,响着,愈发大声,愈发尖锐。
    【叽——】
    符柏楠感到天旋地转,世间一切都在背后凝成模糊的混色,扭曲着,混乱着,在锐响中轰鸣着,可只有手中的冰冷如此清晰。
    她死了。
    【叽——】
    阿砚死了。
    【叽——】
    他再不能骗自己她已睡了,他的阿砚,他的阿砚,冷到僵直的阿砚。
    攀遍大千山川,杀遍俯尸万里,他夺不回这点温度。
    她死在他的家中,他的榻上,而他甚至不知她为何而亡。
    符柏楠感到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翻涌,头昏眼花,他苦到极点,猛然跪在榻前干呕起来,胃紧缩着,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他昏沉想起自己已三日未进食了。
    他紧抓住自己的喉头干呕着,想要起身却站不直身体,他不停地摔倒,又不断地撑着自己站起来,绿液灼烧咽喉呕在脚踏上,他断断续续地爬着,终于上去和她躺在了一起。
    “……阿砚……”
    他断续地喘息着,低低唤了她一声。
    末路穷途剧痛的兽,断骨连筋伤了脾腹。它裂开皮囊,露出里面包裹的那个从不曾长大的稚童。
    “阿砚,你不能这样……”
    “……”
    “阿砚,你说了老了要伺候我的……”
    “……”
    “你带我走吧,阿砚……”
    “……”
    “阿砚,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带我走吧。”
    “阿砚……”
    “我想吃糖……”
    他的声音轻而颤,没有半点鼻音,却茫然无措,恸达及天。他符柏楠两生两世,辕门斩首,只这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死亡。
    白隐砚活生生撕裂了他身上那层名为权柄的皮,将他从巨树上拽下,用世间最疼的方法,将名字取代它,凿刻在了他的骨血之上。
    他的阿砚,死了啊。
    凛空之中,苍鹰低鸣,盘旋寰宇。



  ☆、第六十章

  “主父……”
  “……”
  “……主父。”
  “……”
  符柏楠缓慢地抬起眼网游之奥术至高。
  头七灵堂黑棺白衣,盯着面前人尸体的时辰过久,即便移开眼;他视野中也仍有那张脸的虚影。
  符柏楠坐在官椅里,一只手伸进棺材中;握着白隐砚甲床已发紫的手。对着这样的符柏楠;推门进来的符十三感到一阵脊脊梁发寒。
  他硬着头皮道:“主父,仪仗已备好,大臣都已候在外间;就等您和……和主母了。”
  “……”
  符柏楠没有答话,只将视线落了回去。
  他望着棺椁中静躺着的女人;金银纸钱铺满周身;素白一片。他望了许久;半晌缓缓道:“让他们等。”
  十三袖子蘸了蘸额上的汗;“主父,薛大人凉司公也在外间;恐……恐怕……”
  “……”
  符柏楠动了动眸;声音轻得几乎要消失。
  “你同他们讲,阿砚说了;她还未准备好。”他忽然淡淡笑起来;灵堂中这一笑,森森阴气扑面而来。
  “阿砚若没准备好,我便等着她,我等着,他们便也得等。”
  十三只得躬身退出。
  符柏楠根本没看十三,他视线一直停在白隐砚的身上,停在她青紫的眼皮,微肿的脸颊,停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
  不知看了多久,他转身靠过去,探身抹掉了白隐砚眼睫上一点脂粉。
  将手收回来时,符柏楠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
  她会不会诈尸。
  睁开浑浊的眼,伸出已悄悄长长的指甲,张口咬他。而如果此时她睁开眼,他又会如何。
  他会如何?
  符柏楠开心地轻笑出声。
  他用拇指轻扒开白隐砚的唇,“阿砚……”他将拇指抵在她闭合的齿缝间,“阿砚,你咬啊……”
  “……”
  “阿砚……”
  “……”
  没有任何动静。
  符柏楠渐渐停了笑,他深吸口气,禁不住扶着额垂下头去。这是个很丧气的动作,但这无人的七天中,他已不自知地做了无数次。
  又是近半个时辰的静默。
  堂外哀乐阵阵,门口催促的低扣再度响起,符柏楠停了许时,终而抬起眼。
  不能再拖了。
  他撑着扶手站起身,踉跄两下稳住身形,招呼人进来。
  周围的厂卫来又去,行得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棺盖缓慢地被合上,符柏楠跟着搬棺的手下人走出灵堂,外间日头耀眼,他眯了眯双眸,视野中映入站了满院的官员。
  他们边抹泪便从余光打量他的脸色,哭着相同的腔调,说着相似的哀辞。
  随行出了正门,行至大道哀乐又起,纸钱漫天洒落,符柏楠跟着哭丧的队伍慢慢往城外走。
  感到右手掌心有些虚热,又很空,符柏楠下意识攥了攥手才发现,他握住白隐砚的时辰过长,那冰冷骤然消失,手心一时无法适应。
  他无法适应,那阿砚呢?她会冷么?
  他应该给她再多加一层金银被的。
  他们抬得够稳么?她会磕的难受么?上路的银子够花么?
  符柏楠陷在缠绵思绪中渐渐担心起虚无的事,脑海中杂乱无章,待回过神才发觉,不知何时他已走到了下棺处。
  众人都在等他。
  环顾四周,符柏楠垂下眼。
  他手掌按在棺盖上,扒住边沿一用力正要打开,一旁礼官连忙按住。
  “使不得啊督公!此时开棺是大忌,您——”后面的话消失在了符柏楠的盯视中。
  礼官无法,只得退下。
  枯指紧扒边沿,颈上青筋暴起,四人抬的沉木棺盖,符柏楠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拉开了两个头的距离。
  白隐砚苍白的容颜暴露在了阳光下。
  符柏楠低头看着她,半晌探出两指,拿掉了她颊边一块银角纸钱。
  符柏楠理不清此时心中的情绪,那些混沌在大量无意义的担忧中混乱着。他低头看着那张淡漠的脸,在一种难以言明的冲动趋势下,符柏楠弯下腰,扒住棺,握着她的下巴,最后一次亲吻了白隐砚。
  唇与唇触碰,他听到四周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鼻端传来很淡的腐臭味,它让符柏楠莫名想起幼年,那些在狗食盆中抢来的半生肉,它们就有这种味道。
  符柏楠闭上眼,微张口咬了白隐砚的下唇。
  阿砚,你疼么。
  他默想着,又用了些力。
  疼就起来骂我啊。
  “……”
  凝滞的黑血缓慢渗出,身下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符柏楠渐渐放开唇齿起身,扶着棺一抬首,唇黑面白,血溢滴答,他周身如大浪退潮般出现一圈无人处。
  他四周环视,忽而惨笑一下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入殓罢。”
  “……”
  死寂的人群醒来般活动起来,奏乐的奏乐,下棺的下棺。符柏楠退后过去,望着众人七手八脚合上棺盖抬入椁中,此起彼伏的哭声又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觉得下颌有些微痒,抬起拇指抹了一下,他才发觉是唇上的腐血流到了嘴角。
  身旁有人战战兢兢地递来帕子,符柏楠没有接,他将指肚递到唇边,伸舌卷下了那缕血。
  纸钱的灰烟直上,符柏楠拢着袖自仰头望天,晴空碧日,万里无云。
  旁边有人走来与他站在一处,那人没有言语,半晌自袖袋中取出甚么,递到符柏楠面前。
  符柏楠落下头接过。
  “云芝理了一份她所知的名单,大致有谁与白老板交恶都在上面,你顺着拿人罢。”
  符柏楠只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凉钰迁拍拍他肩膀,又回去和红着眼的安蕴湮站在一处。
  葬礼一毕,一切回归原位。
  官员上朝,奴才侍主,回朝后,符柏楠把司礼监的掌印权让给了凉钰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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