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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念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不敢与花厉硬碰硬,只能敌进我退,佯装屈服。
“好,回灭花宫后,我会将所有的方子都呈给你。”林思念捂着腹部,一字一句铿锵道:“但你别打我腹中孩儿的主意,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花厉哼了一声:“回去再说。”
这样的回答模棱两可,林思念沉下了脸,心中很是不安。她思绪飞速转动,开始寻求对付花厉的法子来。
花厉却并不知林思念心中的盘算,或许,他压根就没有将林思念放在眼里,在花厉看来,林思念依旧是多年前初见时的烂漫模样,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拍拍手,召来候在门外的灭花宫弟子,冷笑道:“将他们带回去!”
好在花厉还有几分任性,雇了辆马车给林思念,将丫头和半死不活的哑巴也一并丢了进去,命人日夜严加看管。
灭花宫的人前脚刚走,不到半日,谢少离便得到父亲暗中传送的消息,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江陵。
马匹还未停稳,谢少离便急匆匆地翻身下马。他冲进林府旧址,只见院落整洁干净,显然是有人长住过的模样,可屋里屋外却没有了林思念的身影。
谢少离红着眼睛寻到书房,房中笔墨未收,摊了一桌子写了大字的宣纸。谢少离随意拿起两张一看,上头有些大部分字迹凌乱扭曲,像是未经启蒙的稚子所写,而有一个笔迹娟秀漂亮,写着‘林思念’和‘十七’几个字,正是他所熟悉的字迹。
谢少离呼吸一窒,将那两张薄纸紧紧地捂在胸口。
“霏霏。”他茫然地唤了声,压抑着痛苦和欣喜之情,哑声道:“我知道你没事,你就在这。”
谢少离弯下腰,坐在案几前,望着满桌的墨迹,怅惘地想:她和谁在一起,她可知道自己寻她寻得几欲疯狂?
书桌上茶已经凉透了,但看得出是今日新泡的,谢少离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他认定林思念只是临时出门了一趟,再等一时半刻便会回来。想到此,他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也不知林思念待会回来见到他,会不会吓了一跳,会不会怨他没有照顾好她。
谢少离舒了一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檀木盒子打开一看,顿时怔住了。
盒子中塞得满满的都是书信,每封信的信封都用娟秀的小楷写着‘夫君谢少离亲启’的字样。
写给自己的?
谢少离疑惑地抽了一封信出来,匆匆扫上两眼,他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他接连拆了好几封信,越看到最后,手便抖得越是厉害,到最后竟然湿红了眼眶。
原来父亲说她怀有身孕一事,竟是真的……
他喜不自胜,谢猛地起身冲进院中,又堪堪停住脚步,嘴角的笑意凝固了。
院中的泥水里有一块不起眼的红色印记,方才谢少离并未注意到异常,加之大雨这么一淋,血腥味被冲淡了,现在仔细一看,谢少离才认出来那是血——人的血。
就在他来之前,这座小院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敢细想,仓惶奔出门,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林思念被花厉锁进了临风楼,门窗都被铁链锁紧了,四周有灭花宫的弟子看守,林思念根本无法逃脱。
花厉威胁她在七日之内将药和药方一同呈上去,否则,哑巴、丫头乃至于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儿,都会有性命之忧。
因是门窗紧闭的缘故,屋内的光线很暗,林思念颤抖着用小秤配药碾药,只觉得浑身像是处在蒸笼中,闷得厉害,没一会儿便头昏眼花,冷汗涔涔而下。
一旁给哑巴喂药的丫头见她面色不对劲,赶紧将药碗搁在案几上,伸手去摸林思念的额头。掌下的温度冰冷,汗淋淋的,丫头吓了一跳,担忧道:“夫人,你快歇会吧,莫不是中暑了!”
林思念晃了晃脑袋,勉强睁开眼,扶着丫头的手虚弱道:“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丫头着急道:“您再忍忍,我去煮碗消暑茶,叫人给你开窗透透气!”
谁知她脚步还没迈开,林思念却是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夫人!”
丫头一声惊呼,伸手去扶林思念的腰背,结果却摸到了一手的濡湿。丫头心里咯噔一声,将手举起来一看,顿时吓得跌在地上,颤声道:“血……血?!”
她手足无措地将林思念扶在榻上,手脚哆嗦了半晌,又朝着外间挣扎着坐起来的哑巴哭道:“十七哥哥怎么办呀,夫人她流血了!”
外间扑通一声闷响,小哑巴竟是不顾伤势,挣扎着跌下床来,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进了内间,朝林思念比划着手势:你怎么了?哪里疼?
“不是血,大概是羊水破了。”林思念躺在榻上,咬牙挤出一个笑来:“我都没慌,倒把你们吓傻了。”
“要、要生了吗?”丫头话都说不利索了,神经质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碎碎念道:“剪刀,热水……剪刀、热水……”
丫头毕竟还是个未婚少女,哑巴就更不懂了,林思念深吸一口气,待腹中的阵痛过去,便吩咐道:“可能还要些时候,丫头,你去给我煮些鸡汤粥水之类的吃食。”
毕竟,待会真要生起来,可是一件体力活。
见到林思念面色苍白、汗水淋漓的模样,哑巴比她更为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一闭眼她就会出意外似的。
林思念道:“你也出去吧。”
哑巴摇了摇头。
林思念笑了:“你是个男人,呆在这能做什么。”
哑巴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白的脸上掠过一抹浅红。
他站起身,颇为不放心地看了林思念一眼,用手语道:我去给你熬粥,让那丫头进来陪你。
林思念点点头,表示应允。趁着现在还不算太疼,她得闭眼好好睡上一觉,这样才有充足的体力去应付生产时的剧痛。
到了入夜时分,林思念感觉剧痛加重,几乎是一呼一吸间便会阵痛一次,她也是第一次生产,隐约猜测大概是差不多要生了。
这种事丫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娘生下弟弟时的情景,便学着产婆的模样握住林思念汗湿的手,着急道:“夫人,您再忍忍,深呼吸用力,一会儿就好了!”
开头林思念还能咬牙忍住疼痛,后来实在是太疼了,她忍不住闷哼起来,试着调整呼吸,开始用力。
这种撕裂般的剧痛一直持续到深夜,林思念面白如纸,整个人如同泡在汗水池子里似的,她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再这样下去,这孩子估计得憋死在产道里。
守在外间的哑巴亦是一宿未眠,他用力敲了敲桌子,似乎在焦躁地询问什么。
“十七哥哥你别敲了,不要打扰夫人!”丫头抹着眼泪,任由林思念将她的手腕抓得一片青紫。
哑巴便烦闷地扒了把头发,不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思念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去,呻…吟声也越来越无力,丫头急了,不住地给林思念鼓励道:“夫人,您别放弃!再使一把劲,马上就出来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别叫了。你这般聒噪,会令我分心……”
林思念剧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丫头,你去我床头那柜子的最底层,将我放在里头的两张旧宣纸找出来。”
第59章 涅槃四
丫头依照林思念的指示;从床头柜子里翻出了那两张泛黄的宣纸。因是经常翻阅的缘故;宣纸的四周都起了毛边,想来这是林思念非常珍视的东西。
丫头将那两张纸呈在了林思念面前,抽噎道:“夫人,拿来了!”
林思念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窝在榻上,发丝汗津津地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狼狈万分。她抬了抬手,虚弱道:“念出来,念给我听。”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丫头只跟着爹爹认了两年字;读得有些磕磕巴巴:“今我来思,雨雪……”
后面两个字她不认得,便尴尬地停住了。
“那两个字;叫霏霏。”林思念轻声补充。
丫头‘哦’了一声,心想:霏霏不就是夫人的名字吗?
她换了一张纸;第二张纸上没有写诗,只有零星的两个名字:“谢少离;林霏霏。”中间有一笔朱砂画成的红色符号;丫头并不认得,便指给林思念看:“夫人,这是个什么意思?”
林思念咬牙深呼吸,勉强睁开眼看了看,苍白的唇扯开一抹纤薄的笑来:“是喜欢的意思。”
丫头明了,这个叫‘谢少离’的男人,定是夫人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夫人一定很爱他,在难产之时仍不住地惦记,用他摹的诗、写的字当做支撑自己的动力。
想到此,丫头的鼻根酸了酸,眼泪又止不住地滚出了眼眶。趁着林思念不备,她悄悄背过身去抹了把眼,吸了吸鼻子,用哽咽而郑重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念道:“谢少离,喜欢林霏霏。”
丫头的嗓音在这个沉闷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如同一阵风吹开林思念尘封的记忆。
外间的哑巴倏地抬起头,双眼中呈现出茫然的神色,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而屋内的林思念像是一瞬间积攒了巨大勇气,她反手一把揪住绣枕,配合着呼吸一鼓作气,不稍片刻,屋内响起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外头闪电劈过,劲风乍起,丫头喜极而泣,握着林思念的手又哭又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高声道:“恭喜夫人,是个男孩子!”
在这个雷雨将至的破晓,一条崭新的小生命就此降生。
林思念**着:“小点声,先将脐带剪开,用温水将他擦干净了,抱给我看一下。”
丫头哎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抱着嘤嘤啼哭的新生儿去擦拭身子,又用事先准备好的软绸布包裹起来,送到林思念枕边给她看。
林思念只看了一眼,就疲惫地闭上了眼,毫不客气地评价亲儿子:“……好丑。”
丫头立刻反驳:“哪里丑了,明明长得很是精神呢,眉目这般漂亮,将来定是个俊朗少年。”
林思念轻轻笑了声:“像他爹。”
丫头轻声哄着怀中的婴儿,哄着哄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夫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了,你扶我坐起来,挤点奶给他喝。”说罢,林思念便撑着身子靠在了床头。
外间的哑巴见林思念生了,本来也想进来看两眼,一听说她要喂奶,他便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望着炉火上煲了一整夜的鸡汤发呆。
林思念让丫头帮忙催了许久的奶,又是一番疼得死去活来,好在奶水还算充裕,小家伙才不必挨饿。
喂了奶已是天亮之时,林思念疲惫至极,倒头就睡。
这一觉便从日出睡到了日落。林思念精神恢复了不少,下意识伸手往枕边一摸,却没有摸到孩子的襁褓。她翻了个身,披衣坐起来,掀开帐帘超外间看了看,唤道:“丫头,将儿子抱过来给我瞧瞧,也该喂奶了。”
光线昏暗,外间并未响起丫头清脆的嗓门,一切静谧得可怕。林思念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之兆,拉着帐帘的五指一紧,顾不得产后虚弱的身子,翻身下榻,又唤了遍:“丫头。”
良久,外间响起一个阴冷的嗓音:“她不在,你有什么话便同我说好了。”
听到花厉的声音,林思念的目光瞬间寒了下来。在遇见花厉前,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卑劣无耻到这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