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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杨少晗便自己送上门吧。
她过了侧门之后,直接便朝着孙氏的院落走去。
此时正是巳时,院子里的下人有的在浇花,有的在扫尘,有的在喂鸟……
见杨少晗带着园柳走来,忙都住了手中的活,躬身行礼问好。
“多日不来了,你们都免礼吧?四婶可在房中?”杨少晗笑盈盈的道。
孙氏身边的大丫头翠屏忙打了帘子出来迎接。
“二小姐来了,快进屋吧,我们四太太刚才还念叨您的。”
杨少晗进了房门,看到孙氏正坐在桌案前誊抄东西,便笑道:“打扰四婶的雅兴了。”
孙氏将手中的笔放下,笑道:“你能来就好,说什么打扰。”
杨少晗看了看四周,见四周围着的满是孙氏身边的人,便道:“园柳你道外面去伺候吧,我与四婶说点事儿。”
园柳不知道杨少晗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便应声出了房门。
心里却忍不住叹气,二小姐刚刚的开点窍,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又跟二房的人亲近上了?
孙氏见杨少晗将园柳打发了,便也一挥手,让身边人都退下了。
“你随我来。”
杨少晗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跟在孙氏的身后进了她的里间,回身将房门关上了。
不待她说话,孙氏先道:“你相信四婶说的话了?”
杨少晗脸上一改刚才的笑颜,一脸凝重的道:“这两宿我都没大睡好,越想越觉得四婶说的有理,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想让四婶帮我斟酌一下,看行不行。”
孙氏听了此话,顿时一脸的喜色,忙道:“好,我当然愿意为你斟酌,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也好让我放心。”
杨少晗见了孙氏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暗骂,可是脸上却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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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人心
“四婶,我想祖母不过就是怕我坏了姐姐的事,我躲出去就是了。”杨少晗说完此话,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京城的世家又怎样,也未见得人人都愿意往上贴。”
孙氏听了杨少晗的话之后,眼神一转,道:“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可是若是那姚夫人要见你,你让家里的长辈怎么说辞呢?走亲访友总有要回来的时候,何况你一个女儿家,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我去尹家住几天,”杨少晗颇为得意的道:“我早就替老太太想好了,若姚家的人问起来,就说我有病,去庵堂养病了,四婶,这个说辞天衣无缝吧?”
孙氏摇头道:“怎么能说自己有病呢,这不是咒自己吗?
若是这个话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是真的呢,以后怎么议亲,这可是事关你终身幸福的事。
不行不行,这个说辞可不行,不能为了你姐姐,便误了你以后的婚事——”
杨少晗不待孙氏说完,忙打断道:“婶婶说什么呢,什么议亲不议亲的,我可没想过这些事。”
她说着一张笑脸便红透了。
“还害羞了,这都是早晚的事儿,四婶是真的担心你才跟你说这些,不出两年,给你提亲的人便会踏破咱们杨家的门槛的,所以有损自己名誉的话可千万不能说,你不知道这好人家的男儿谁会找一个病秧子做媳妇。”
孙氏这些话说的实在又诚心,杨少晗几乎都有些感动了。
只听孙氏接着道:“何况,这济南的大户在怎样好,能强的过我们杨家的有几个?怎么与京城的世家相比,你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以后你长大了成亲了,就明白了,嫁一个家底蕴厚的人家是多么的重要。”
这是要挑拨她们姐妹相争了!
杨少晗只当没有听懂她的话,依然低着头红着脸道:“我不稀罕什么世家,说句不该说,再好的世家,也没有知根知底的人让人觉得安心。”
她说到这里之后,便打住不说了。
听话听音。
孙氏一下便听出了杨少晗这是话里有话。
“你自己想好了?”孙氏试探的问道。
杨少晗坚定的点点头,仰脸道:“想好了,四婶放心,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孙氏了解杨少晗,虽然平日里没什么心眼,可是脾气却拗得很。
今日说是来跟自己商量,不过是自己自己心里没底,来听听自己的意见。
自己又何必跟她拧着。
看她的情景是心里有人了。
孙氏忍不住心里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人说的,这个杨少晗,不用别人给她使绊子,自己就往死胡同里走。
算了,不争就不争吧。
孙氏笑道:“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四婶便不劝你了,只是尹家虽然与我们家一向亲厚,可到底是亲戚家,你去了之后万事小心,带上身边稳妥持重的嬷嬷,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好多个商量的。”
杨少晗笑着点点头:“我听四婶的。”
两人又拉着手说了些家常,杨少晗方离了西院。
一进侧门,便看到几个小厮匆匆朝着正房而去。
杨少晗悄悄跟了上去,见杨讯跟前的长随刘长贵站在了正房的廊下。
父亲回来了!
是为了前几天的事情,还是为了姚家要来人?
正当杨少晗打算离开的时候,听到里面隐隐的传出了争论声。
杨少晗忙要回避,杨讯已经从正房中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看到杨少晗站在不远处,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去了后面。
杨少晗快走几步进了正房的门。
一进门便看到几小厮正抬着门边放着的那盆罗汉松盆景。
打眼一看,原来下面的花盆已经裂了长缝,几块碎瓷碗片掉落在了地上,小丫头正在打扫。
杨少晗小心翼翼的进了里屋。
安溶月正脸色煞白的坐在红木雕花富贵床对面的椅子上,见杨少晗走了进来,忙收了脸上的怒气,勉强笑道:“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母亲,你与父亲吵架了?”
“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儿,你这是打哪儿来?”安溶月面色微变,轻声对杨少晗道。
“是为了前几天我出去的事情吗?是不是那个沈刚告了父亲的恶状,所以父亲怪在了母亲的头上?”
杨少晗还是第一次见到杨讯与安溶月起这样大的冲突,她不能不为安溶月担心。
安溶月叹口气道:“不是,只是人心变了而已,好了,快到午饭时间了,你回自己的院子吃吧,今天这里没有给你预备,我用过药膳之后便休息了。”
杨少晗听了安溶月的话之后,心里就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握着手搓了手心半天,方缓缓的道:“母亲,那个陈香可靠吗?要不还是咱们自己另找一个人吧?”
“无妨,你切去吧。”
安溶月起身走到了床边,索性朝里躺了,不再理会杨少晗。
杨少晗默默的从正房中退了出来。
等在门口的园柳,见杨少晗失神的走了出来,忙跟了上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老爷怎么跟太太闹起了口角?”进了二门之后,园柳忍不住问道。
杨少晗摇摇头,满腹心事的道:“母亲没说,不过看得出来,母亲很伤心。”
“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夫妻之间闹矛盾也是常有的事情,况且这么多年了,老爷太太一直相敬如宾,不过偶然吵一次,想来很快便会和好的。”
园柳见杨少晗满脸担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杨少晗默默朝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猛的叹口气转过了身,快步朝着安溶月的正房走去。
园柳不明所以,忙转身跟了上去。
安溶月见杨少晗去而复返,脸上满是惊讶,问道:“你怎么没去吃饭,又回来了?”
“母亲独自在这里黯然伤神,女儿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杨少晗说此话的时候,陈香正亲自端着药膳走了进来。
她一见陈香,心里便更是火大,气冲冲的道:“放下东西,出去!”
陈香一愣,朝安溶月看了一眼,见安溶月什么也没说,胸口起伏了一下,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离心
杨少晗回身“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这样的杨少晗,安溶月还是第一次看到。
本来她是满心郁闷的,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起身将杨少晗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笑道:“你怎么比母亲的气还大,是为母亲鸣不平吗?”
杨少晗咬了咬嘴唇道:“才不是,是为父亲不平。”
她此话一出,安溶月顿时愣住了,半晌方反应过来,淡淡的笑道:“哦?我还以为你是在为我不平,原来竟然是为你父亲,这其中的缘由我更要听听了。”
杨少晗转过身面对着安溶月,一想到她前生早逝,再想想她刚才那样灰心的话,眼睛忍不住一热便盈满了泪水,伸手便使劲儿抱住了她。
安溶月回抱了一下杨少晗,心里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心,一下便成了柔柔的母爱。
她知道虽然杨少晗嘴里说替杨讯不平,其实心里还是在心疼她。
杨少晗轻轻放开了安溶月,轻声道:“母亲,你与父亲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了,二十年来,父亲怎样待你怎样,众所周知。”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现在父亲真的有了别的心思,可是看在这二十年的情分上,母亲也应该去争取一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父亲推给别人。”
安溶月苦笑一下:“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你才多大,便敢来给母亲支招。”
“我是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知道自从陈香进了府之后,母亲与父亲便不似以前那样恩爱了,现在陈香已经成为妾了,难道母亲还想让成为贵妾,成为平妻,最后将您取而代之吗?”
杨少晗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起了前生的事情,眼泪簌簌而下。“就算母亲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您可曾想过我和姐姐,没有母亲,我和姐姐要怎么办?”
安溶月听了她的话之后,默默不语,半晌方道:“争,怎么争?你父亲的心都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还争什么?
这话原不该跟你说,那陈香本是你父亲的旧爱,现在她们重逢了,那里还有我的位置。”
旧爱!
父亲在跟母亲认识之前有旧爱!
那他当年为什么还要答应与母亲的婚事?
杨少晗一下便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正房的。
以前她只以为杨讯是因为子嗣的事才纳的陈香。
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陈香是父亲的旧爱,那在父亲的心里,母亲是什么?
难道他们二十年的夫妻感情便抵不过一个陈香吗?
杨少晗的两条腿机械的往前走着,头就要炸开了一般。
连迎面急匆匆走来的杨一晗都没有看到。
杨一晗见了杨少晗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紧。
“少晗,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去了母亲的房中吗?”
杨少晗见站在跟前的事杨一晗,也没有隐瞒,含着泪点点头。
杨一晗见了杨少晗的样子,又听了此话,便以为她知道了杨讯与安溶月争吵的事情,忙解释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听姐姐跟你说,不管父亲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当真,那不过都是父亲气头上的话,别说是父亲和母亲,就是姐姐我,也不会让你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