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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央气极,眼眶都红了,陆泽口气才软了些,“你可别哭,我也不说你了,二哥是想求你件事。”
他顿了顿,见萧央硬是抿着唇将眼泪憋回去了,摸摸她的头,慢慢道:“许妩小产了。”
萧央一愣,猛地抬头看他,“怎么会?她……她现在怎么样?”
许妩怀有身孕还不到两个月吧,怎么突然小产了?
陆泽眼神冰冷,“她还在何家,应该会和离。不巧许家一家都回老家了,她无处可去,我在宝庆胡同置了处三进的宅子,你帮我把房契给她,让她搬过去。”
萧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笑了笑,“看什么,以后你得改口叫她二嫂的。”
“那二嫂……严蕊怎么办?她也有孕了……”
“她怎么办与我何干?”陆泽缓缓道:“这世上,除了你和许妩,我已经不会在意任何人了。”
萧央回房时,脸还是苍白的,浑身冒着冷汗,颤抖着手连茶盏也捧不住了,这个人是她二哥,可她却好像不认识了,他怎么变得这么偏执、这么可怕!他聪明至极,也无耻至极,她虽不喜欢严蕊,但严蕊毕竟是她的二嫂了,况且腹中还有了孩子,她都不敢去想她二哥会怎样对待严蕊……她真想一巴掌打在她二哥脸上。
……
西和酒楼位于惠仙桥畔,平日来往达官贵人众多。从朱漆雕花的窗扇往外看,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惠仙河,和点着灯笼的沿街巷陌。
重渊摩挲着酒杯,却并未入口,席间有几位戴杏花冠的名伶,正陪着几位大人饮酒。
今日是赵阁老孙女出嫁,将孙女送出去了,又单独宴请朝中大人过来饮酒。
万淮是最喜欢这种场合的,看着这些朝堂之上再正经不过的大人们丑态毕露,还是很有意思的,万淮笑眯眯的对赵阁老举杯,道:“听说西和楼有一位名叫玉隐的大家,极擅琵琶,却是常年云游在外的,就是回京了也极难请到,今日这般兴致,不如阁老大人可否问一问掌柜的,能否请她出来弹凑一曲?”
立刻就有人附和,也确实都想听一听玉隐大家的琵琶。
赵阁老平日在内阁也是十分小心谨慎的,今日请了这几位名伶过来都是胆战心惊的了,要他再花重金请了玉隐大家过来,若是传出去了,第二日就得遭御史弹劾,“齐亭侯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份脸面能请来玉隐大家?”
这倒是实话,玉隐大家若真是那么好请,就也不会如此神秘了。
万淮笑着道:“有摄政王在这里,她自然是肯来的。”
有个护卫正与重渊低声说话,重渊听到这里就微笑着道:“我就不凑这热闹了,恰好我家中有事,先行一步了。”
午后白氏还带着淡秋在院子里摘海棠果呢,准备腌渍了,是个健脾开胃的好东西,抱石则是守着萧央午睡,一边做着针线,没想到这一睡竟一直到了入夜都没醒,抱石这才急了,去探萧央的额头,发现滚烫滚烫的。立刻报了重老夫人知道请大夫,又让人去告诉摄政王。
萧央是被摇醒的,虽然醒了,意识却也不是很清楚,重渊将药汁送到她嘴边,她只觉得全身似一方火炉,药汁灌下去,呛得她连连咳嗽,腹中翻涌难耐,那药汁似是裹了热油,生生将她的眼泪也逼了出来,折腾好半天才重新睡去。
睡梦中只觉有人拿手指替她拭去眼泪,脑中嗡鸣混沌一片,过了片刻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怔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外面好像起风了。她有些口渴想唤人,还未开口,就听外间有人说话。
她坐起来些,看到重渊披了件玄色长袍坐在落地罩后,一个幕僚正在跟他禀报,“……太后手中所握兵力毕竟有限,加上于家也不足为惧,徐安道倒是能在朝堂上振臂一挥,只可惜都是文臣……只有陆泽,属下已经查清了,他曾化名林疏,是南越王最为倚重的幕僚,如今南越王虽然已死,但陆泽手中却握着南越王的令牌,党羽众多,隐匿于朝堂,竟难探清!”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依属下之意,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了陆泽……”
重渊沉默半晌,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萧央脸色雪白,心绪乱成一团,此时此刻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听他似是站起身了,她躺下去转身面向床内。
重渊走过来,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你都听到了。”
萧央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却没说话。
重渊叹了口气,伸臂将她连锦被一起抱起来,“我不会杀他。”
萧央一怔。
重渊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你不能再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更~~~
第95章 ——顾慕
重渊抚摸她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烧了,他知道今日陆泽过来找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有些时候他都会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将她关起来,除了自己,不让任何人见她。他也觉得自己这种控制欲可怕了,所以一直都很克制的遮掩着,不让她知道。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知道陆泽是你二哥,我不会杀他,但是你不能再见他了,他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我不希望你被他利用。”
萧央的心情很复杂,她知道她二哥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怎么会轻易的就放弃?她的手冰凉,不小心踫到了重渊的手臂,随后他的大掌就覆了过来,将她的两只手包在大掌里,微皱了眉,“手怎么这么凉?”
萧央却没有回答,缓了口气才问:“二哥他……是想站在太后一边么?”
“嗯。”重渊点了点头,感觉怀里的人好像瘦了些,她这些时日长高了不少,虽然还是小……“你不用担忧,我会处理这些事。”
小皇帝日渐长大,重渊这个摄政王的存在自然是个威胁,太后想除掉重渊,却无势力,恰好徐安道野心勃勃,或许徐安道是想做当朝第一权臣,又或者是想取重渊而代之,总之他与太后合作既有稳固江山社稷之名,又有铲除重渊之实,自然会竭尽全力,而陆泽就是徐安道所用棋子之一。陆泽知道徐安道虽看重他,实际却也是借他之力,但他与徐安道目的相同,倒也算不上是谁利用谁了。
重渊手中虽有兵权,但毕竟在舆论中不占优势,想要动作也难免要束手脚。
萧央身子才好些,吃了碗燕窝粥就又躺在床上了,她这次发烧来得急,去的也算快,其实是被陆泽给惊吓出来的。重渊将她搂在怀里,她身体还是有些出冷汗,睡相倒是很乖,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
床头点着一盏戳纱灯,被幔帐隔在外面,烛火朦胧暗如轻纱。
重渊手里把玩着那只骨哨,她小时候才学习雕骨时,楚夫人总是拦着不许,觉得女孩儿摆弄骨雕总是不及学习琴棋书画那般雅致,但她就是喜欢,有时手上划了许多道口子,也不敢给她母亲看,便来找自己……
他微微低头去看她,怀里的人儿似是睡熟了,小脸微微发红,呼出平稳的气息,香香软软的。
他沉默半晌,将那只骨哨放在床头的高几上,熄了烛火。
……
萧央这几日一直记挂着许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许家也是凑巧,因住老家的叔祖病重,许家一家便都赶了回去,因许妩怀有身孕,她身子又一向不好,担心途中会出什么事,便没有带她同去。
没想到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小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况且虽是小产了,也不致于就一定要和离……其实萧央心里一直悬着,担心是她二哥动的手脚。
这日萧央刚从重老夫人那里回来,夷则就递了封信给她,萧央展开看完之后,一张小脸气得煞白,立刻起身道:“命人准备马车,我去要一趟何家。”
何家位于京郊,是个五进的宅院,虽算不上多么豪奢,但何家人几代经营在此,也是有些底蕴在的。园中打理的也有雅趣,天色渐凉,颇有一番秋意。
但正房内何太太却是一脸阴沉,赖妈妈抬眼悄悄瞥了何太太一眼,才放低了声音道:“……奴婢真真是瞧得极真切的!三奶奶卧房高架上第二格内有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极是宝贝。三奶奶时常将那小匣子拿出来,有时三奶奶就坐在廊下,将那匣子放于膝上,不言不语便能坐上一天。只是三奶奶从未打开过,奴婢也不知道里面是装了什么?”
何太太冷笑一声,“以前倒是不知道,她许家二姑娘竟是个如此不知廉耻的!还敢踢伤江儿,不修妇德!你去将那匣子给我搜来,我倒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东西!”
赖妈妈立刻应了是,转身就退了下去,然而不到半刻钟就转了回来,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急慌慌的道:“太太、太太不好了!摄政王妃到了!”
何太太听见她前一句“不好了!”正要发火,猛然听说摄政王妃到了,惊得“腾!”地就站了起来,“你说谁来了?”
赖妈妈抹了把汗,“奴婢方才刚出去就踫上匆匆而来的赵管事,赵管事也是惊得不行,让奴婢赶紧过来禀告太太……连摄政王身边的肖都尉都跟来了,决计错不了!”
何太太惊疑不定,思忖片刻,突然喜道:“摄政王妃前来怎么会是‘不好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她这一刻脑子倒是转得极快,她何家与摄政王自是一点干系也牵扯不上的,但是她何家与萧府的二夫人可是亲戚呢,虽说远了些,但如今这摄政王妃可不就是萧府嫁出去的么?如今过来,可不是她们何家烧了高香了!
“快请王妃进来!”何太太面带喜色,说完立刻又道:“不行!我得亲自出去迎接!”
何家没有老太太,她可不就是身份最尊贵的么!
赖妈妈还没说完呢,见太太这般兴冲冲的,后半句话就不敢说了,这摄政王妃可是说明了来看三奶奶的……如今三奶奶被太太整治的进气多出气少,也不知道这摄政王妃与三奶奶是什么交情,若是惹恼了摄政王妃……
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了。
萧央看见何太太满面笑容的迎出来,笑着说了句:“何太太。”
何太太笑道:“王妃怎么有空儿到敝舍来?快快请进!王妃大婚时我还去了萧府,当时就听我那表姐说王妃温婉娴静,气质如兰,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何太太与萧二夫人虽有亲戚,但这一声表姐还是叫得太过亲近了些。
萧央向何太太身后看了一眼,微笑道:“怎么不见妩姐姐?”
何太太愣了一下,忙道:“阿妩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怕冲撞了王妃,故没敢让她出来相迎……”
萧央停下脚步,道:“劳烦何太太引路,我想去看看妩姐姐。”
何文江不在府中,或者说何文江已经多日不曾回府了,萧央进来时,许妩正跪伏在小几旁抄写佛经,她穿了身素白的衣裙,长发未绾,脂粉未施,看见萧央进来时还愣了一下。
何太太见她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先冷哼了一声,“江儿和我还没死呢,你这是给谁穿的孝?”
何太太见萧央还小,跟她说话也是极客气的,想来是个性子绵软的,便对萧央道:“王妃您别见怪,我这儿媳不懂事,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