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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毕竟身板小了些,恐怕没把握不被点倒,且湛明珩哪里容得那毛手毛脚的碰她。因而轮着纳兰峥时,他便假意掉了包袱,莽莽撞撞地去捡,状似不经意地大力撞了她一下。卓木青则在后边,以包袱作掩,在前头人瞧不见的地儿悄悄伸手按稳了她的琵琶骨。
如此一来,她便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了。
管事的瞧她被这般冲撞都未倒,可见是个下盘稳的,自然省了功夫,不动手地叫她过了。倒是湛明珩因此落了个嫌疑,被好生搜了一番的身。
与实行卫所制及军户制的大穆朝相差甚远,狄人的兵制似乎显得十分松散。光说营房吧,湛明珩不过悄悄塞了几个铜板,那管事的便将三人排在了一间,丝毫不过问缘由的样子。当然了,他也可以塞银子,却是怕人家怀疑他的出身,因而姑且拿铜板先试试,谁想这就成了。
三人应募进去的这处叫断鸣营,里头皆是与他们一般的新兵。营房建在河岸边,占地甚广,沿用了原先四川地方军的驻地。
只是一进里头却发觉来晚了。每间营房笼统七张床铺,从门至窗一字排开,三人到时已是黄昏时分,四张床铺皆被人占了。
里边很聒噪,靠门这边有两个块头大,嗓门也大的在谈天,说的似乎是你家田里种什么,我家地里收什么的话,那笑声可谓震耳欲聋。
靠窗的那个小个子就比较安静了,瞧着不比纳兰峥大,肤色黝黑,身板窄小,默默坐在床铺上望窗外并不好看的景致。与他隔了一个位的,是个尖嘴猴腮的长相,偶尔也与大块头们插几句。
这营房很小,床铺间不过隔了一尺半,塞了七张床铺后几乎没大空地了。窗子也只一扇,可以想见,门一关就不大通风了。
三人在门口杵了一下,立刻吸引了里头四人的目光。靠门的那个小胡子当先招呼他们入内,他隔壁的那个大胡子很快也接了话。尖嘴猴腮的打量了他们一番,继而别过了头。看风景的小个子朝他们笑了一下,随即继续看风景。
湛明珩一瞧床铺便头大了,他是想将纳兰峥护中间,自个儿与卓木青分别在她两侧的,但如今显然办不成了。那尖嘴猴腮的一看便不好搞,他只得向看起来稍微热情些的大胡子拱手道:“这位大兄弟,可方便换个床铺?”说罢一指小个子旁边的空铺。
大胡子乐呵呵笑一声,指了指三人:“怎么得,你仨同乡得粘一块?”
湛明珩就指指纳兰峥解释:“我表弟性子内敛,与生人隔得近了睡不着。”
这什么破理由。纳兰峥刻意放粗了嗓子,尴尬地咳一声。
大胡子便是一副要跟纳兰峥熟络熟络的模样,三两步上前来了:“这有什么得,如今咱们七人同住一个屋檐,一回生二回熟嘛!”说罢就要去勾她的肩。
纳兰峥下意识躲了一下,湛明珩猛地上前就给他拦下了,皱了皱眉,极力忍耐道:“这位大兄弟,我表弟不喜动粗。”
“不喜动粗进什么军营呢。”尖嘴猴腮的见状讽刺了一句。
一边听了半天的小胡子“呵呵”一笑,直说新来的不够意思,却是瞥了瞥纳兰峥的身板,的确弱不禁风了点,想到如今外头兵荒马乱的情状,似乎也理解了,就劝那大胡子:“哎呀,得了得了!都是来混口饭吃的,你就与他们换了罢!”
原本换个床铺也无妨,只是大胡子方才被嫌弃了,这有求于人的架子摆得太高,连勾肩搭背都不给,现下自然有点不爽利,眉毛一竖:“要换也成!”说罢一指湛明珩,“你表弟不喜动粗,你喜吧?来,你与我比比!”
湛明珩叹口气,掸掸袖子,一副“无知的人啊,跟我比你就输定了”的睥睨姿态,说罢瞥他一眼:“说罢,比什么。”
那大胡子却没答,伸手就开始解腰带,三下五除地摘了个干净,一把褪了衣袍,将手伸进亵裤里作了个掏的手势。
纳兰峥一声惊叫死死憋在喉咙底,一下子跳到湛明珩身后去。湛明珩眼都瞪大了,亏得最后一刻恍然大悟,忙将她遮掩起来。
大胡子“哈哈”一笑,伸手弹了一把那物件,“啪”一声响,随即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比鸟了!”
小胡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污秽东西!
湛明珩的眼都不知往哪放了。便他是男人也尴尬地受不了,落难皇太孙头一次见别人的鸟,一刹间只觉清白都毁了!
沉默许久的卓木青低低咳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湛明珩,与大胡子平静地道:“他大。”
湛明珩、纳兰峥:“……”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掏鸟……咳咳,没节操的军营生活正式开始了,这里将成为狗粮的生产基地。
—————未来的军营小剧场—————
洄洄:表哥,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同僚:天哪,那个新来的牲畜连自己的表弟都不放过……
湛明珩:每天都有人看上我,问我搞不搞断袖……
卓木青:呵呵,谁叫你是连表弟的床都爬,跟表弟洗澡上茅房都形影不离的属性。
—————推一波基友的新文《(仙侠)撩师》—————
她渡劫成仙,为的不是长生,而是为师尊逆天改命。
撩师三大技巧:脸皮要厚、尺度要大、懂的要多。
万年回来撩拨师尊,却发现根本撩不动!
琳琅一直认为师尊是经撩又禁欲,这些都没有错……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师尊竟然是这样的师尊――总是一言不合,表情不变地揍人……
第78章 动粗
此人话不多,却真乃一开口便如雷霆霹雳;语不惊人死不休。
湛明珩也忘了身后还有纳兰峥在,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随即不可置信地瞧卓木青:他是如何……晓得的?
卓木青容貌大改;除却留了双凤眼,旁处倒是不如原先俊俏了;且虽因那羯族传来的神异秘药恢复得不错,却毕竟是新生的皮肉;因而瞧上去神情难免僵硬一些,便愈发显得冷淡而木讷。
他面无表情地伸了根食指;继而朝屋内几人一溜地点了过去;略过了自己,从湛明珩起始;说:“一;二;三,四,五……”最后才点到纳兰峥;顿了顿道,“六。”
众人齐齐傻在原地,半晌才恍然大悟,他恐怕是给他们的鸟排了个号。
纳兰峥欲哭无泪。她没有那东西,当然是“六”了,用得着这般认真计较吗?真是不留情面啊。
再听他解释道:“看面相。”
大胡子一兜裤衩,将鸟塞回去了,张大了嘴问:“这玩意儿还能看面相看出来?倒是快教教我如何看的?”说罢再一指湛明珩,“不对啊,你这看得准不准?我的鸟是咱们村最大的了,你说他比我还大,他哪个村出来的?”
纳兰峥若非面上涂了粉遮盖,此刻必已烧成只熟透的虾。湛明珩也着实听不下去了。他算是明白了,与这等粗人客套守礼是不管用的,还得一样拿粗鄙的来对付。他操了袖子,低声问卓木青:“来几句粗话。”可怜的皇太孙没学过粗话。
可卓木青一个异族人哪里会晓得汉人的粗话,思考片刻,回忆一番,只憋出一个词:“老子。”
湛明珩十分受用地上前去了,一把拎起大胡子的衣襟就是一顿连珠炮,连使三个“老子”:“老子的鸟全天下最大!不服就上老子的王家村问去!再瞎叫唤,莫怪老子踢烂了你的鸟!”
纳兰峥望着未婚夫暴怒的背影,记起他也曾一身冕服庄重自持,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金銮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之上,便觉内心酸楚无比。
她会尽力叫自个儿忘了这一幕的,否则怕这辈子是不得再正视他了。
大胡子被拎得脚都着不了地,喘息也困难起来,以至一张脸憋涨得通红。那么大一个壮汉竟没了起先的声气。
再见湛明珩得闲的另一只手一指空床铺,说:“一句话,换是不换?”
当然换了。人家虽比他身板稍窄几分,却两根指头便能拎得起他,一看就是练家子,他犯不着挨顿揍啊。这军营里头,总是拳头说了算的。何况听说人家的鸟也比他大。
床铺的事也便这么了结了。三人各自安顿下来,与其余四人彼此通了名。
大胡子和小胡子是一个村来的,前边那个叫吴彪,后边那个叫吴壮。尖嘴猴腮的叫钱响,又黑又小的叫耿丁。
吴彪晓得了湛明珩的名字,“哈哈”大笑:“王行,你的鸟行不行我不晓得,可照我看,你骂人的功夫可着实是不行,瞧这词穷的!来来,大兄弟我教你啊,咱们骂人得这么骂——你个龟儿子!瓜娃子!匪头子!闷墩的!瘟丧的!”
眼见湛明珩的眼底已然冒出了火来,一副很快便要来揍他的模样,他才不往下说了,憨厚一笑:“总之想学找我,保管教得你不行也行!”
湛明珩咬咬牙没说话。卫洵那小子,给他拆的这个名必然是有意捉弄于他。或许很长一段时日,他都得听这聒噪的壮汉问他究竟行不行了。
钱响是昨日方才进来的,耿丁则是今日。倒是吴彪与吴壮来了有几天了,与他们几个新来的一来二去熟络了几句后,便讲起营房里头的事。说是这断鸣营就是混口饭吃的地方,没得仗要打,一点不累人,外头那么大的训练场也是拿来赏玩的摆设,平日压根不拉人去里头比划。倒是他俩觉得好玩,进去溜达过几趟,险些砸了柄大锤,也没人拦他们。
独独不大好的一点是,吃食得靠抢。那一大锅羊肉汤煮出来,上边喊一声开伙,一帮人拿了个碗一拥而上,挤在外边的便只几口清汤能喝,至多喝完了,碗底能瞧见点羊肉末。
湛明珩听到这里瞥了一眼卓木青,说:“财大气粗。”他大穆的新兵营可是喝不起羊肉汤的。
卓木青摇摇头示意非也,一本正经回道:“羊多。”
吴彪和吴壮不懂他俩的话中话,便继续聊,说那些个狄人头子也没瞧上去那般凶蛮,但凡新兵不越了营地大门前的那条河,几乎便是“三不管”。睡大觉的不管,打架斗殴的不管,抢食抢茅房的也不管。吃喝拉撒便宜得很,还不花银钱,能来这断鸣营简直太好命了。
湛明珩和卓木青听见这话,对视一眼,各自扯扯嘴角。纳兰峥一瞧他俩这番神色,也就清楚了。
什么“断鸣”营啊,分明是“短命”营吧,她当初一听这军营的叫法便觉不吉利。天上绝无白掉的馅饼,舒服从来都是死人才能享的福。
她倒想叫吴彪和吴壮醒醒神,却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地方,才与之相识不多时,也不好掏心窝子讲话。况且了,她如今粗着个嗓门说话着实累得很,能不多言便不多言了。
到了用饭时辰,那场面果真如二人讲的那般。湛明珩哪里放得开手脚与人你推我搡,自然只捞着了两碗清汤。卓木青也没好到哪去,比他多了一丝肉末。
营房里头,吴彪在炫肉,眼见他们都没肉吃,就凑上前来,跟卓木青说:“木兄弟,想吃肉吗?我让给你,只要你与我说说,那鸟大鸟小究竟怎么分辨的?”
纳兰峥正就着汤水咽馒头呢,闻言猛地一呛,咳了起来。
湛明珩的脸黑了,端起两碗汤,牵了她就往外走,也没管身后一干人目光多诧异,直将她拉到营地大门前的河边才停下来,示意她坐。
姓吴的倒是说得不错,果真是出了营地也没人管,只要不越了这河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