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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知么?吾周自古便未有王后亲自哺育孩儿的,偏生太子食主子乳水成人,实是破了旧历!这般偏宠,便是您与二殿下都从未曾有过,如何不是爱之倚之?”
说着,李氏心中一恸,不禁勾起了一丝讽笑,目光含霜,继续说道:“然君上欺人太甚!他幸了秋棠那贱人也就罢了!容那贱人避走怀胎也就罢了!将主子的亲生子换了也就罢了!若只是如此,主子怕也下不去狠手!却他竟算计了主子,叫主子见着了秋氏与小公子的尸身。彼时,主子年少,只想着往日情爱全如粪土,主仆之情更成了背信,她心中本就愤恨至极,再听得一番怂恿之词,更是怒火中烧,果然中计,命人将那一双母子都剁成了肉糜!”
言至此,李氏的目光变得悲戚,她泪眼朦胧地看住周如水,神色破碎,满面风霜之态,她慢慢问她道:“女君,主子认贼作子,对旁人的孩儿千疼百宠。却她自个的孩儿,早在二十几年前,便被她亲命剁成了肉糜!这事儿若是一辈子蒙在鼓中也就罢了,但但凡知晓哪还有一日的安生?她都恨不得杀了自个千刀万剐了!如何还愿再见君上洋洋得意?再见太子生龙活虎?这事儿揭开之后,主子日日心苦好比凌迟,此恨绵绵,才会容不下太子!才会杀他泄愤!但这般,主子又真能泄愤了么?奴瞧着却并非如此,太子一死,主子的主心骨也丢了,若不是为了保全女君与二殿下,主子何至于避走出宫?何至于被一杯鸠酒送入黄泉?堂堂一国王后,走得如此的不体面!”
李氏的话,句句含泪,更有怪罪周如水不体谅母亲,又或是引她体谅母亲之意。
周如水抚了抚闷痛胸,未给她甚么多余的表情,强自咽下喉中的血腥气,才淡淡地道:“我并未有怪怼母后之心,不过求个明白。”
说着,她便慢慢步入殿中,居高临下地看住了有些怔忪的符翎,唇角一勾,冷冷问道:“那阿姐呢?你伙同周裎,犯上作乱,滥杀同族,只是为替大兄复仇么?更你当周裎那背信弃义沽名钓誉之徒,若是成事,真能容得下你么?”说着,她忽的又是一嗤,眸光暗沉,瞥了公子沐笙一眼,含着讽笑,慢慢低嘲道:“非也,我那可怜的大兄,早便被剁成了肉糜!”
她的话,又冷又厉,再未有往日里待她的亲昵娇嗔,那是极致的冷漠,极致的威压,不光对她,也对公子沐笙。
这转变,叫符翎心中一噎,不由便低低笑出了声来。这笑中全是凄凉,衬得她娇媚的脸庞都如同鬼魅般透着难以言说的怪异。
黑夜已经过去,慢慢有阳光映入殿中,殿中却仍亮着烛火。烛火随风摇摆,像极了风雨飘摇的她。
她千算万算,算定公子詹若是胜了,定然会护着兕子,定然会放不过她。算定公子裎若是胜了,来日方长,亦会有将她杀磨卸驴的那一刻。但她千算万算,只算漏了谢釉莲。她从未想过谢釉莲与公子沐笙会有私情,如此,就更不会知,这被瞒得□□无缝的私情会直截就叫公子沐笙踩着众人的尸骸,两袖清风不沾淤土地迈上王座,成了这天下既定的主子。而她们费尽心思,全成了为他做嫁衣!
想着,符翎扬起下巴,骄傲得像是宫中最烈的马驹。她的目光从周如水额上的血迹淡淡扫过,须臾,便盯向了被周如水握在手中的国玺,红唇勾起,讽刺一笑。
外头,自远处寺庙传来的钟声阵阵不歇,国君驾崩,不至三万声不得停歇。便是恼人清静的很,怕也无人敢有怨言。是为君主,孰对孰错都受万民供养,真是天地间最最不公之事!
如此作想,符翎的目光更显冷硬,抬眼盯着周如水,嘲讽说道:“犯上作乱?这上早便乱了,再乱些又何妨!至于同族,当年洛鹤生死时,他们可是笑得最欢!如今我叫他们为洛鹤陪葬,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更况,你何时又把那些个庶兄弟放在眼中过,如今倒来谴责我至他们于死地,真不觉可笑么?”说着,符翎直是沉了口气,回首睨了公子沐笙一眼,又道:“这都在岸边走,唯独你们兄妹运道最好,如今该死的死,该灭的灭,渔翁得利的,可不就是你二人么?”
说完这话,她有些痛快又有些失落,心中好似堵着一团千丝万缕的线,撇撇嘴,神色怅然,她道:“你们自不会明白我为何会有毁天灭地之心,便是如今,谢釉莲死了,周詹死了,你二人心中,怕也未有谁能重过这虚无缥缈的山河黎民。却洛鹤对我而言,便是天下最重,便如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便只能为他而活。遂他死后,为他复仇便是我全部的夙愿,如今我败了,也未有甚么可多言的,不过求一死!赴黄泉会他!”
她这话强硬得很,已透出视死如归的决心。周如水听及周詹二字,神色一黯,已是歇了气力,红了眼眶。
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公子沐笙闻言亦慢慢抬起了眼来,他莹白若玉的修长手指把玩着杏花玉簪,朝她看来,慢慢一笑。这笑中无讽无讥,唯有浓厚的失望。
他徐徐道:“阿翎,你心求复仇,旦求一死,却你可真真明白,大兄所求为何?他自小所学,无不是济国济民之事。他远赴边城浴血奋战,也是为家国长安。却这些年来,你绞尽脑汁所做的一切,全是与他所愿背道而驰!你当你若真下了地去,面对哀哀父母,哀哀兄弟,他会愿见你么?”
说着,他面色一冷,声音轻轻,比外头的寒风还要轻,却那一字一顿如同刀斧,他慢慢说道:“为了大兄的遗腹子,因着大兄留予你的免罪金令,我不杀你,亦不降罪长公主府。待我登位,你将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彼时,你再去瞧瞧,瞧瞧这山河黎民到底是否如你所言虚无缥缈。想想往日你我握在手中的,到底是权力富贵,还是生杀利刃。待你想明白了,你便回金山去为大兄守陵,在大兄的墓前亲口告诉他,你往日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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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太卡了,知道要写啥但是下笔又不知道怎么写………
你们真的太好了,我一定尽最大力量完成这个故事
第191章 浮生若梦
听他一席话; 符翎如遭雷劈; 再没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 唯有深深的颓丧。多年来的执念一夕被公子沐笙点破,就像是常年踏在脚底的冰面终于崩裂开了一个窟窿,只稍稍往里看去; 便是深渊; 便是过错。如此; 她的神情也碎裂得不堪一击,稍稍一动; 膝头便是一软; 几乎支撑不住自个。
见此; 公子沐笙也不愿多言; 挥了挥手,便命宫人将她押出了殿去。须臾,又摒退了左右; 只余他与周如水兄妹二人留在殿中。
彼时; 天已大亮; 阳光映照在高翘的飞檐之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昨夜才遭血腥之难的宫殿,也在初起的晨光中再次焕发了生机,辉煌灿烂一如既往,仿佛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却,鼻息间隐约可闻的血腥气印证着昨夜皇城被血洗的真实,周如水额前鲜明的伤口; 苍白的面色,都在无声地述说着天家的无情。
他一心护着的阿妹,终于还是直面了周家这难堪的疮疤,避无可避!
想至此,公子沐笙的心神不由一恍,再对上即便望着他也依旧面目表情的周如水时,更是下意识地沉了沉眉,叹了口气,直截便问她道:“兕子,你可是在怨怼为兄?”
他这一声,在静默的室中实在突兀,周如水一愣,抿了抿嘴,萦着轻雾的眼眸朝他看去,眉心冷淡,透着疏离。
就这般望着他,周如水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许多的过往。有她年幼时,她高高骑在他的肩头,吵闹着要路边的糖人。也有她被符翎忽然摔响的鞭炮吓了一跳,他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抱起,一面呵斥符翎。更有前世,她哭跪在他殿门前,求着他见她一面,求着他握一握她的手。
如今,周国仍在,阿兄仍在,哪怕是如此的无情,哪怕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才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哪怕她亲手拔下了君父胸前的尖刀,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念至此,她慢慢伏跪在地,朝公子沐笙便是行一大礼,字字清晰,无比恳切地道:“家中这笔糊涂账,本就无兕子的份。兕子不敢去怨怼谁,也无有谁好怨怼的。符翎之过有因果,阿兄若有过,也当是有因果。唯有兕子,无人伤我,无人害我。兕子就在这混沌之中,却是因着你们的眷顾丝毫不受风雨所侵。如今,尘埃将以落定,这天下都将归于阿兄之手。阿兄若真有过,可以天下万民福祉为先,兢业治国,以赎过错。而兕子,兕子亲手拔起了君父胸前的尖刀,便是那杀心是周裎所起,兕子断了君父最后的生机,也是助纣为虐。遂,兕子不忠不孝,罪无可恕,还请贬为庶人!”
胸口闷痛,地面冰凉,却周如水远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她以额抵地跪在殿中,模样有些落魄,脊梁却挺得笔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
她清楚的明白,物极必反,盛筵必散,昨儿个夜里,她们周家就算是散了。外头隐约有清扫之声传来,似乎有一缸缸清水倒洒在地,冲刷着那满地的血迹。却便是地上的那些个血迹都冲洗干净了,满地的尸骨都清理干净了,他们心底的血痕却怕是这一生都抹不净了。
遂她的话,很坚定,也很决绝。叫公子沐笙神色一黯,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了许多,仿佛,稍有不慎就再次惊扰到她。
四下里寂静无声,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走近周如水,就蹲在她身前,静静地望着她,如是望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他温柔地望着她,想要伸手扶起她来,想要轻轻地抚摸她的发,却最终,他只是苦笑一声。这笑有些落魄,有些怅然,他低低道:“你还是怨为兄么?又或者你以为,大兄之死,真与为兄有关么?”
说着,他索性席地坐下,这模样,不成体统却别样畅快,他极是坦诚的目光落在周如水身上,如是春风化雨一般,透着难以言说的亲近。他继续道:“大兄在世时,我从未有过僭越之心。我这一生,对他愧疚有二。一为,早先不知所爱之人是他早定的妇人。二为,知他死因后,费尽心机为母后隐瞒。遂阿翎害我,我并不怨。然君父与母后之间的恩怨,在大兄逝前,我并不知。知晓时,便如今日的你一般,忽有天崩地裂之感。然即便如此,活着的人仍要继续走下去,哪怕前头是高山火海,是悬崖峭壁。自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我被尘世所累,为了大兄的志向,为了母后的怨恨,身入朝堂,以天下为己任。我的爱民之心,在初时,并不是因为我自个,而是因为那些个死去的,或是活着的至亲夙愿。只是,苍生太苦,久而久之,这护民护国之心,便也成了我的本心。”
言至此,他的眼中落下热泪,他轻轻地去扶周如水的肩,如是乞求地说道:“兕子,看看我,我是你的阿兄啊,你连阿兄也不信了么?”
这一声脆弱不堪,叫周如水一抖,睫毛轻轻一颤。她慢慢抬起眼来,眼眸微湿地看住他,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对上他,未语泪先流。
见她如此,公子沐笙抬起手来,温柔地抚她眼边的泪,他望着她道:“兕子,该了的都了了,不该了的也了了。方才,李氏已是招了。君父离世,实则不过早晚。母后入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