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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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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干嘛?”容妆侧目睨他。
  乔钺道:“洞房花烛夜,没花烛怎么行?”
  “……”
  “拜了天地,不得抵赖。”
  “……”
  容妆笑了,暗自腹诽着,为何要抵赖,此情此景,她寤寐求之。
  就算他嫔妃众多,无论将来皇后何人,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何事,但在这个花灯满街的夜里,他以简陋的不符合身份的仪式,也是最深刻的方式,娶过一个陪伴了他多年的女人。
  这辈子,他也逃不脱这道回忆。
  不是名义上又如何,只要是他心里真正承认的发妻,就够了。
  乔钺拥着容妆,一同看烛火摇曳,而说:“除了红烛,缺的一切,总有一日,我都给你补上。”
  容妆点点头,无疑,信他。
  绮窗罗幕共月明,芙蓉帐里为情暖,帐顶流苏颤动,承载的是一对悬殊夫妇的新婚情浓。
  白首成约,鸾凤和鸣。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无言痴醉,自是一夜缠绵不提。
  翌日继续南下,言州主城乃临水之城,出城一应事物俱是州官与封铭拟定,走水路不单可欣赏两岸风景,亦是最快。
  天色沉郁,苍茫水色一眼望不到边际,两岸山峦似隐在云雾飘渺里,千里烟波碧云天,河川迤逦,山河锦绣。
  大船双层,可容纳百人宽松,除却一众船夫,船首船尾以及两侧,皆有侍卫驻守,行在水面荡起青白波澜,风吹拂过,亦格外舒爽清凉。
  乔钺与容妆并肩立在船舷侧板,容妆扶着栏杆,看青白的水花翻涌,气息温润,清新且自在,心也越发闲散坦然。
  风吹起两人发丝,衣裙边角,这样的时光,无疑是生命中难得的美好。
  站在船板久了也生眩晕,乔钺早早拉着容妆回了船舱里歇息。
  船舱设施完善,一应布置妥当,若非船行有小幅度的晃动,大抵也觉察不出身在船上。
  过了午后也是百无聊赖,附近水域无人烟,容妆也不再出去观望,而是安静的待在船舱的榻上,乔钺睡了午觉方醒,许诣赶紧奉上铜盆洗漱,容妆叫了阿萦一块下棋,她下棋赢不了乔钺,再赢不了阿萦就不用活了。
  乔钺在一边儿看书,许诣和封铭站在棋盘边儿看着两人下棋,到后来阿萦已经认输,换了封铭上,一行人倒是难得和乐融融,极是和谐。
  南方温润,自是芳草连天时,本是落日之前便可到达言州统辖之下的副城,浔城,占地很小,但著名的是风景胜地,人杰地灵,山水栖居。
  约莫快到了,乔钺让容妆先睡一会儿,容妆也应了,躺在榻上打算小眠一会儿,免得下了船却因为一天劳顿而没精气神儿。
  乔钺守在容妆侧边的榻里,许诣递上来一卷书,容妆已有了倦意,阖眼迷蒙之际,船身忽然剧烈摇晃了起来,船内物件有的跌落在地,轰隆隆的响着,在一片寂静里煞是突兀,也怂人心惊。
  外面下起了雨,今儿天色本就有一些沉郁,只是却并无风雨迹象,但水路之上阴晴不定,此刻已有雷声轰鸣。
  容妆倏地就醒了过来,坐起了身,慌忙站了起来,却因为船身不稳跌回了原位,容妆慌乱的看向乔钺的方向,乔钺蹙着眉,尽量稳住步伐,来到容妆面前,封铭亦是慌乱的去行驶舱里询问船夫。
  似乎有大浪冲击着船身,打着旋儿一下下的晃动着,众人乱晃,有外头的守卫慌乱之中冲入了船里,一众人摇摇欲坠,跌撞连连。
  慌乱之中容妆似乎听见阿萦害怕的尖叫,还有许诣高喊的‘护驾’。
  还有,乔钺把容妆紧紧抱在怀里,巨大的波澜袭来,两人不稳,一同摔倒在一旁。
  乔钺在她耳际呼唤,“妆儿!”
  巨大的压迫感传来,容妆心里一阵窒息,几乎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砰砰嗵嗵的声音响起,容妆知道那是船身在破碎分裂。
  此时怕极了,是的怕极了,怕离开乔钺,怕像容衿说的,有今生没来世,她还没爱够,不要分开。
  
  第70章 沉船溺水
  
  天幕因雨完全昏暗了;闪电重重;雷声隆隆,毫不留情的袭击着天地。
  船漏水沉了,水没过了一半,船缓缓沉落着;越沉,水就越多。
  船舱的门被人用力砸开;人尽数跌落进水中;溺水而难浮。
  不知何时,她和乔钺拥抱着的身体却早已经分开,只是还紧紧的牵着她的手。
  容妆用尽了力气;声音沙哑,喊了一声,“乔钺,我爱你。”
  也不知道乔钺听没听到;船内毕竟如此嘈杂;伴随着雷声隆隆。
  容妆沉到水中之际,分明感觉到;乔钺牵着她的手;被阻力分离,一点点的远离……
  容妆多么希望此刻能和他相拥,但这最平凡的愿望,却已经不能达到。
  自己完全掌控不了,只能一点点看着分离侵袭,这种痛楚,和当初失子又差的聊多少,没多少,都一样,那么痛。
  容妆在水里完全分不清方向,但水势包裹着她周身,如同陷入沼泽,难以自拔,那种窒息的感觉太难受,耳中被憋得轰鸣刺痛,双唇一张开喘息,便有大量的水灌入,容妆努力往上浮去。
  用尽了力气也只能露出一点头,勉强够呼吸,不知是谁却拽着她的衣角,不让她上去,大抵是在求救,容妆努力了,但是她反而无法浮动了。
  那个人后来缓缓松了手,是因为水的阻力,容妆终于浮出了水面,但力气已经用尽了,沁在冰凉沁骨的水中,不知何时,眼前已越发昏暗,终于失去了意识。
  天色越发狰狞阴暗,湖中惊呼声一片,寒一夜。
  容妆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一早,身处在一只小船之中,船不大,篷子里仅能容纳三四个人,前后通着一眼能望尽,没有帘子阻挡,深黄色的木板并非名贵木材,船上还有鱼腥味,很浓重,想必这是一艘渔民用来捕鱼为生的船。
  容妆一脸苍白,头疼的厉害,尤其一想东西,更是头疼欲裂。
  有个中间男人走了进来,容妆迅速闭上了眼,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好坏,只要先一动不动装成尚未清醒。
  随后有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粗糙而厚重,正是那中年男人,他冲着后头划船之人大声道:“这姑娘来历不明,看这穿戴不俗,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咱们救了她……”那男人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麻烦……”
  那划船的年轻男人毫不犹豫的回道:“爹,既然都救了人,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有什么能比这姑娘一条生命还重要的,再说救人是好事,哪里会有什么麻烦,你想多了。”
  那大伯又是一声叹息,“但愿如此吧,快点划船,咱们赶紧回家,这姑娘全身都湿透了,在那水里指不定多久了,再不赶紧喝点热汤换下衣服,可就要留下伤寒底子了。”
  船的速度果然又加快了些,依稀听得见船桨用力敲击水波的声音,听完这一番话,容妆知晓他们都是好人,遂总算微微舒了一口气。
  船行了许久,终于放慢了速度,是到了岸。
  那大伯让年轻男人背容妆下船,容妆一惊,忙睁开了眼,反而吓得两人一惊,道出了心中顾虑,那大伯和年轻男人纷纷笑笑,自称是良善人家。
  不消多说,容妆从他们言谈举止里已看的出来,是憨厚的人,容妆跟着他们缓缓走着,步子极慢,头疼也没减轻多少,胸闷气又难顺。
  呛了太多水,此刻当然不好受,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那是那位大伯的家,岸边很普通的一座木房子,大伯说是自己盖起来的,所以不小。
  里面有个中年女人和姑娘出来迎接,女人接过大伯手里的鱼,打量了容妆一番,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
  容妆踟蹰着怎么说,年轻男人道:“是我和爹在河里救的溺水人。”旋即看容妆道:“我姓裴叫裴渔,这是我爹,他一直在这岸边以捕鱼为生,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你可以叫他裴伯。”
  他又看对面的两个女人,道:“这是我娘,这是我小妹裴素。”
  容妆听他介绍完,一一叫人,裴大娘和裴伯都笑着应下,还有小妹裴素,笑容纯净,裴渔人也憨厚,是一大家子的好人。
  容妆道:“谢谢你们相救,恩同再造。”
  裴大娘道:“姑娘哪里的话,遇上了就是缘分,怎么可能不救,换谁都得救你不是,赶紧别说了,瞧你脸色苍白,这穷乡僻壤的,好东西也不甚有,大娘去给你熬点鱼汤加姜暖暖身子,素儿快去带姐姐换一身干净衣服。”
  说着便推推裴素,裴素这姑娘也就十六七的模样,长得倒甜美干净,又灵动,不似裴渔那般憨厚呆傻。
  裴素扯着容妆胳膊就往屋子里拽,边道:“姐姐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换衣服,看你这么瘦,我的衣服你肯定都能穿。”
  容妆不由笑笑,且先抛开烦恼,与裴素走进了屋子里,里面很大,屋子很多,拐到里边到了裴素的房里,裴素从木柜子里翻出一身淡粉的粗布衣裳,裙摆绣着荷叶与花,绣工一般,应该是裴家大娘自己亲手给女儿绣上去的,容妆伸手抚摸了一下,这份心意胜过任何出色绣娘。
  裴素见她一个劲看,便道:“姐姐怎么了?这是我娘给我绣的,好看吗?”
  容妆侧木,见裴素笑意盈盈,便莞尔道:“很好看,和你很配,都是那么出尘清丽。”
  裴素笑意越发大了,露着一排贝齿清白,“那姐姐赶紧穿上吧。”
  容妆换上了裴素的衣服,还真恰好合适,穿惯了绸缎细致的衣裳,如今穿这粗布,也是磨的慌,但容妆却很喜欢,总觉更有人情味,俗世之欢。
  
  第71章 身处渔家
  
  换好了衣服出了外堂里;裴渔打量了容妆半晌;旋即挠挠头憨笑道:“姑娘你穿这身衣裳比我妹妹还好看。”
  容妆莞尔一笑,裴渔就更不好意思了,低了头,裴素则在一边儿嘟着唇不满道:“哥;我说有你这样的嘛,见着美人姐姐连自己妹妹都不要了。”
  “美人姐姐;你瞧我哥多讨厌。”裴素推推容妆胳膊;弄的容妆一时也不知怎么应对了,这姑娘也太自来熟了。
  这边裴伯坐在木椅子上,插话道:“素儿;怎么这么不礼貌。”转而对容妆道:“姑娘,你可别见笑,我家这俩孩子自由在这乡野岸边长大,野惯了。”
  容妆微笑道:“不会;性子爽直的人我喜欢。”
  “那就好。”裴伯指着一排木椅子;道:“快坐吧,你身体还没恢复;别站着了。”
  容妆依言落座;裴素和裴渔同循序坐下,裴伯问道:“姑娘,恕我多嘴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为何流落到这溺水的境地?”
  容妆和裴伯对视一刻,不消多想,便知道裴伯是不放心她一个外来之人,也是,平白无故遇到的人,他们不信任却也能做到如此热心帮助,已经不易了,容妆回答道:“我叫……”想了想,方道:“我叫容解语。”
  “解语?真好听!”裴素连连称赞,而裴伯却疑惑质问,“容?和当朝容策大将军一个姓?本家?”
  容妆眉头一蹙,旋即迅速舒展,作从容道:“哪有那份荣幸,我只是言州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儿,和亲戚坐船去浔城游玩,却不料遇上了风雨,翻了船。”
  裴伯闻言,似乎安了心,道:“没关系,从救下你的位置来看,你们的船已经快到浔城境地了,两岸皆有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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