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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里才经过厮杀,实在不是动手术的好地方,但他们并没有别的选择。
黎宝璐将箭折断,然后用匕首烤火消毒后将箭头挖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人体上做这个手术,以前为了锻炼医术,在把野猪射死后她曾用刀挖箭头,但人与猪是不一样的。
黎宝璐紧张得额头冒汗,顾景云在一旁时不时的给她擦汗,或是递东西。
农夫的运气很好,箭虽然射中了胸口,却没中脏腑这等要害,不然黎宝璐纵然有胆也不敢动手挖箭头。
等箭头一挖出,她便接过顾景云手中的针线快速的缝合起来,这是她最熟练的技术之一,常在野兔身上试验。
缝合术古来有之,最早可追到华佗手记,而到了晋代,更有明确的医书记载,《五十二病方》,《诸病源候论》,《千金方》等都有详细的清创缝合术的记载。
而在黎家留下的医书中,缝合术更是外科常用到的技术,从开始手术到术后恢复俱有详细的记载。
而缝合所用的线也是根据黎家的医书做出来的。
桑皮线是用桑树的根皮,去掉表层黄皮,留那层洁白柔软的长纤维层经锤制加工而成细线。
黎宝璐只折腾了五六次就做成了,后来更是熟能生巧,别的不说,缝合用的桑皮线管够。
这东西不易折断,而且药性平和,有清热解毒和促进伤口愈合的疗效。
说这么多,黎宝璐只是想要表示这趟手术非常成功,止血药一撒下去,不到半刻钟血就止住了。
她将新买的里衣剪成布条,放进锅里煮了一遍,拧干后就将水烤干这才给他绑上伤口。
黎宝璐打开药包捡了一些药给农夫哥哥,嘱咐道:“他现在受不了颠簸,更不能接触脏东西,所以须得雨停了才能走,最好有人来把他抬走,你家远吗,要是不远我们帮你传个话,使人来抬他。”
又道:“只要伤口不发炎就没有大碍,要是发炎就给他敷这种药粉,这是清毒消炎的,只是我这儿没有很多,回头我给你一张方子。这是发烧时喝的药,这是止血的药,要是伤口裂开一定要及时处理,你们不会就去请大夫……”
黎宝璐将注意事项一一叮嘱好,又让他重复了一遍,来回四五遍,直到他完全记住后黎宝璐才把东西给他。
此时,外面天已微亮,韦英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人撤了,只是雨还在下。”
李安看向黎宝璐,起身行礼道:“多谢姑娘及公子的搭救之恩。”
顾景云淡淡的道:“虽然你给我们招惹麻烦这事很让人厌恶,但你们被杀并不是你们的错,你们犯不着为不是自己的错误而道歉。”
李安:“……”
李安轻咳一声,看向黎宝璐,亲切的笑问:“还未知姑娘和公子的名姓,安好记下,以后必定相报。”
黎宝璐闭嘴不语,顾景云继续担当发言人,“萍水相逢,只希望以后不再见面,自然也没有互通名姓的必要。”
李安还要说话,顾景云却直接扭头对黎宝璐道:“他们都受伤了,这是想让你救他们呢,你救还是不救?”
黎宝璐无奈的看着他。
顾景云一叹,道:“是了,医者父母心,你不可能不救,不过我们也不能白救,把你们身上的药都交出来。”
顾景云的语气很不好,因为他们的伤药快用完了,要知道这些药可是宝璐辛辛苦苦进山挖的,晒干后熬制而成,费了多少心血?
结果他一点没用上,全便宜了别人,顾景云很不高兴。
☆、66。第66章 人品
危机一解除,庙里的气氛又重新紧张起来。
威远镖局死了四个镖师,玄衣人也死了两个,他们本就是死仇,何况威远镖局的两个镖师还是因玄衣人而亡,因此一听说外面的黑衣人走了,两边就开始怒目而视,大有再战一场的打算。
两个江湖人也受了重伤,他们是被黑衣人所伤,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无妄之灾,所以即使快要晕过去了,俩人也死死的瞪着四个青年。
就算顾景云说这事不能怪他们,可却不能否认人是他们引来的。
四人中除了李安的伤看不出来,其余三人都受了重伤。
彭育已经晕倒在地生死不知,黎宝璐扫了一眼他的伤口,断定他再不止血只怕活不到半个时辰了。
至于韦英杰和陶悟,黎宝璐把止血药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给彼此上药,她只打理伤重的。
等把几个奄奄一息的重伤患打理好,外面的雨也已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金光,耀得人眼花。
几方势力也总算是勉强压住了火气坐下来谈判。
李安微笑道:“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会尽力负责,你们只要留下姓名地址,我回到家后就让人送钱去。”
眼睛扫过玄衣人,他又体贴的道:“当然,若是不想留下自己的姓名地址也行,只要留下一个能收到钱的地方便可,安说话算话,若不行诺,便叫安天打雷劈。”
时下人重诺,轻易不起誓,起誓便会尽力去完成。
两个江湖人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打理过伤口了,虽然身上开了几个口子,但于姓名无碍,要是能得些银子赔偿也好,行走江湖也是要花销的。
俩人点头,表示接受李安的示好。
李安就看向郑奕,郑奕便抱拳道:“李公子将银子送到广州威远镖局就行,若不然可存入当地万通钱庄广州威远镖局名下,到时候在下可自取。”
李安笑着点头,扭头看向玄衣人。
玄衣人见两方都答应了,他自然只能冷哼一声表示同意,不过他只留了杭州一家客栈的名字,表示把钱送到那里就行。
李安便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黎宝璐和顾景云。
黎宝璐打了一个哈欠,挥手道:“别看我,钱还是免了,只要以后不再相遇就行。”
顾景云睁开眼睛看了李安一眼,道:“便算为了谢你们的赠薪之情吧。”
李安一愣,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让韦英杰给他们送了些柴禾的事。
半捆柴换了四条命,李安觉得自己的命好贱。
清醒的陶悟和韦英杰也瞪大了眼睛,若不是怕暴露身份,他们一定会忍不住呵斥顾景云的。
太孙的命难道只值半捆柴?
李安微愣过后便是一笑,对两个半大少年道:“那安就谢过两位了。”
顾景云严肃的点头,扭头与黎宝璐道:“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惶恐的农夫,抬着下巴倨傲的道:“把你兄弟也抬上车吧,我们先送你们回去。”
黎宝璐张嘴就要反对,那人的伤不轻,怎么能坐车?
“那些黑衣人显然是要非杀你们不可,只怕他们很快就会返回,把他们留在这里更危险。”顾景云解释道:“抬上车,我们让红枣慢点走。”
顾景云理也不理剩下的人,转身便往外走。
在他看来,这庙里的人除了这两个农夫外,其他人都不无辜,也根本不用他多费心思提醒。
黎宝璐忙提了行李赶上,将车里的东西规制好,这才和农夫哥哥抬着他弟弟上车。
顾景云扯住红枣的缰绳,一个劲儿的安抚它。
农夫有些局促的搓着手道:“公子和姑娘上车坐着,小的在后面跟着跑就行。”
顾景云皱眉,直接命令道:“赶紧上车,难道你还指望小爷去伺候你弟弟不成?”
农夫一愣,立刻爬上车坐好。
顾景云这才满意的坐在车辕上,示意黎宝璐赶车离开。
屋里的三个玄衣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上前挡在他们身前,青着脸问,“白一堂是你们什么人,他现在何处?”
顾景抬着下巴倨傲的反问,“你们是何人,有何资格问这个问题?”
玄衣人咬牙切齿地道:“十二年前白一堂从我主人那里借走了一样东西,他何时归还?若再不还,到时候我主子少不得来请两位去做做客。”
黎宝璐眉心一跳,师父说得好听是劫富济贫的侠盗,说白了就是个小偷,这是遇上苦主了?
黎宝璐很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羞红了,毕竟这事是师父有错在先。
顾景云却理直气壮地扫了他们一眼,不屑的道:“原来只是奴才,那就应该让你们主子来问我才是。”
又道:“至于去做客,只要你们有本事,我不介意到你主子家一游。”
玄衣人脸彻底黑了,谁都知道白一堂是侠盗,他的后人要到家里一游,那家里的东西还能齐全吗?
但玄衣人武功虽高,论轻功却是远远比不上黎宝璐的,真逼急了对方,她抓着人一跑,他们怎么抓得住?
当年白一堂之所以能被朝廷缉拿归案,还是因为衙门与他师门的人合作,用药把人药倒的,真要真刀真枪的去抓,谁能抓得住?
玄衣人只能瞪着眼看俩人驾车离开。
他们这次来的人中死了俩人,三人又不同程度的负伤,根本不可能继续打劫威远镖局,只能暗暗的咬着牙离开,打算休整过后再来。
反正威远镖局此行的目的地是京城,这儿离京城还远着呢。
李安也起身道:“我们也走吧。”
顾景云说的不错,那些黑衣人只怕还会回来,现在多半是去组织人手去了,他们得赶紧离开,还得想办法泯与众生,最好谁也发现不了他们。
韦英杰和陶悟闻言立即把彭育抬上自家的马车,与威远镖局的人抱拳过后便快速离开。
人都走光了,郑奕自然也不会留下,他将镖局里死的人就近埋了,做了记号后便要带众人离开。
但被他们护送的女眷却不愿意走了。
昨日那个质问他们的小姑娘青着一张脸道:“我们不要你们威远镖局护送了,你们把我们送进城,找家镖局停下,我们要另外托镖。”
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妇人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姐,忍一忍吧,若是……”
小姑娘却是猛的将袖子扯回来,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郑奕道:“我为何要忍?我托镖局护送是为了保护自身安全,可不是来给人当靶子的。”
郑奕脸色难看,却也知道这事是他们理亏,因为那物镖太过贵重,他没敢露出风声,正好有人来托镖要去京城,他才想了用人镖掩护物镖。
本来一切顺利,但他才出广东,正要进入江西就被人堵回来来了,一路堵到了福建来。
“方姑娘放心,我一定给你们找一个信得过的镖局托送,此次托镖的花费由威远镖局负责,算是给诸位赔罪。”
小姑娘讥讽的道:“不必了,我虽穷,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若不是为了省那点钱,我也不至于被人拿来当靶子使,可不敢在这点上省钱了。”
郑奕微恼,却不敢分辨,扭过头去吩咐人将行李装上,立即启程。
小姑娘爬上马车坐好,她身边的奶妈再也忍不住的念叨道:“姑娘何必逞一时之气?您现在是威风了,我们的性命却还捏在他们的手里,他们要是发起狠来灭我们的口,事后说是遇上了山匪,谁能给我们讨公道?”
“纵使丢镖要赔钱,但姑娘的命却没了,他们只损一些银钱,是谁吃亏些?”
小姑娘咬牙不语,半响才道:“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若不是那些劫镖的人说破,我还以为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呢……”
她红着眼圈道:“我一个姑娘家哪有什么仇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京城的继母会看我不顺眼,这几日惶惶不可终日,到头来却被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