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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板摆明了是来寻衅问责的,胡七七却反应迟钝,丝毫没留心这点。因她心中对孙老板只有感激,一见他便客气有理的道谢,还要请他进屋喝酒。
孙老板是憋着一口气来的平安坊,到了之后却没办法发泄出来。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孙老板只好收住怒气,扯着嗓门问围观的人:“街坊们,我日前听闻酿酒胡的死,跟她女儿有关,谁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可有谁亲眼看见?”
安静了一瞬。
人群中有人开口:“我好像也听说了,初七那日胡七娘被酿酒胡当街打了一顿,她怀恨在心,所以才弑父。”
“是啊,不都说她杀人了吗?”接着,又有一人问:“既然大家都确定了凶手是胡七娘,那为什么官府的人还不来抓她?”
“因为这小蹄子会哄男人呗!啧啧,狄大人都舍不得将她送去牢房了呢!”钱寡妇见缝插刀。
“……”
有了钱寡妇起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都亲眼瞧见了胡七七杀父的场景。
孙老板听完心中已有成算,当即命徒子徒孙抓人,想要替天行道,将这弑父的不孝女杖毙街头。
正当场面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胡七七抬头一看,只见狄仁柏骑着白马飞奔而来。
他匆匆下马,将胡七七护在身后。
狄仁柏深呼吸了两下才止住轻喘,“孙老板,此案疑点尚多,你应给官府一些时间查证,才好找到真正的凶手。”
“狄大人秉公执法的名声大伙儿都知道,但这个案子早有了目击证人,就不必再浪费官府的时间。”孙老板狠狠地看着胡七七,道:“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不能袖手旁观,看她逍遥法外。待此事完结,我自会去官府认罪。”
狄仁柏皱眉:“此案疑点甚多,官府尚且还无法锁定真凶,不知孙老板是从何处听说凶手是胡七娘?”
孙老板原本还对狄仁柏客气几分,此时见他将胡七七护在身后,一时生气,说话便有些找茬似的蛮横劲儿:“你们官府怎么查案,我们庶民是无法干预,也没权利过问。但是酿酒胡对我有恩,当年万泉县发大水,我没办法赶回家,是他将我那快被洪水冲走的老父亲背上房顶,救了我父亲一条命。狄大人,请你让一让,今天这个凶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狄仁柏顾不上气不顺,沉下脸道:“缉拿凶手,是官府的职责,你怎么能在官府尚未定案之前,私自行凶呢。”
“我已经说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听狄大人这语气,今天是铁了心要维护这个白眼狼了!”孙老板已经举起了手势,只要他将手放下,身后的徒子徒孙便会动手抢人。
胡七七愣了一下,有些苦笑不得。
她大大方方从狄仁柏身后闪出来,笑问:“胡叔父,你刚才说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我是凶手?”
孙老板将身后一个小孩拉出来,站到众人面前:“我这徒孙,初七那日到胡家送礼,却听见房间里有争执声,他亲耳听见胡七娘辱骂父亲,然后便吓得不敢再进去。此后我又在坊间听说了你弑父的传言。这难道不是证据确凿吗?”
胡七七纳闷,那天居然还有人去过她家,而且还听见她和阿耶在吵架?
这事还真的越来越诡异了。
胡七七问那小孩:“那你可有听见我同阿耶在争吵什么?”
小孩原本瑟瑟发抖,他还以为胡七七是个凶煞的婆娘,心里早把她想得比恶鬼还要更可怕,可他一见到胡七七,看见她很温柔的样子,半点都不像凶煞,反倒像个观音娘娘。
于是他着才大着胆子开口:“我那日一到这里,便听见里面说,你这老不死的,都怪你四处坏我名声,还说我是你的童、养媳,这才引得狄家要来退婚,我要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胡七七忍不住冷笑:“一个小孩子说的假话,你们也当真?”
小孩听见胡七七冤枉他说假话,急得快要哭了,指天誓日的道:“如果我今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生烂疮而死。”
这誓言在小孩子看来,算是最毒的毒誓了。
盖因前两年万泉县有一些人感染了某种瘟疫,患者皮肤溃烂,无药可医,直到嘴巴和舌头都溃烂成一滩脓血,病人还没办法死去。后来虽然朝廷派了医官来治好了这场瘟疫,但人人提起那件事,都还心有余悸。
既然这小孩没说假话,那便是有人故意在误导此事。
胡七七追问:“你当真听见是我埋怨怪阿耶坏我婚事?”
小孩点头,还要再发誓,却被孙老板阻止了。
孙老板看向胡七七,“问完了吗?你还什么话好说?”
胡七七听完那小孩的话之后,却陷入愣怔,不知在想什么。她看着钱寡妇,又看了看坊墙,完全没注意到孙老板的怒气。
狄仁柏叹气,都这种时候,她怎么在这时候还有心思分神呢?
但他也没有打扰胡七七的思绪,只将她拉回身后,耐心跟孙老板解释:“此事处处透着蹊跷,还请孙老板给官府一些时间查证。”
“能有什么蹊跷?还不就是你有私心,要护着自己的婆娘。”孙老板句句不饶人。
狄仁柏对这句“婆娘”很受用,仿佛他身后站着的,真的已经成为他的结发妻子,是他一生一世要守护的人。
想到这里,狄仁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委屈巴巴的开口:“可是孙老板,整个平安坊的人都知道,被退婚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啊!”
第8章 自重
狄仁柏一出声,所有人集体陷入静默。
孙老板转脸看了一眼钱寡妇,发现她嘴巴微微张开,似中风一样合不拢嘴,看样子也是极度震惊。
“米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老板昨日听钱寡妇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是狄仁柏要跟胡七七退婚,酿酒胡扛不住狄家的威逼,也已经同意,但胡七七却死活缠着狄仁柏不放手。父女俩因此才发生争执,胡七七一气之下,将她爹害死了。
若只是钱寡妇一个人的谣言,孙老板还不会轻易相信,关键是他的徒孙亲耳听见胡七七与酿酒胡发生了争执,那孩子在门缝里瞧见酿酒胡倒了下去的画面。
狄仁柏的话,证明了胡七七没有杀父的理由,那是究竟谁在散播这虚假的谣言,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两人面面相觑,钱寡妇面色惨白,声音虚了下去,“我。。。。。。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陷入沉思中的胡七七终于回过神来,走到钱寡妇身边,问:“你说,米老板今早真的回来了?”
听她这么一问,钱寡妇的脸白了又白,她嘴唇颤颤巍巍,说话声儿也一直在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胡七七又看向平安坊的武侯铺老大张忠实,“张大人,你说自己一直守在坊门口,并未看到米老板的身影,对吗?”
“当然!”张忠实连个下九品的官阶都没有,当着狄大人的面,被狄大人的未婚妻称呼为“大人”,面上有些过不去,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来:“狄大人交代过,只要米梁一回来,就立刻将他留下。官府要找他问话。”
钱寡妇马上就要反驳:“也许他是翻坊墙出去的呢,”
胡七七笑着问她:“你确定吗?”
钱寡妇不知哪来的底气,立刻扯着嗓子撒泼,“胡七七,你是想将话题扯远吗?这会儿大家都在说你的事呢。”
“狄仁柏不是说了吗?是我一直想要跟他退婚。那日阿耶打我,也是因为气我想退婚。阿耶为了让我能嫁给狄仁柏,宁愿在狄夫子面前低头,甚至宁愿将我过继到别人家去,他怎么可能会毁我婚事呢?”胡七七步步逼近,讥讽的道:“整个平安坊,除了我自己,只有你最希望我与狄大人退婚?说,你为什么要故意嫁祸给我,四处散播流言!”
“我哪有造谣?”钱寡妇声音忽然弱了下去,“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以往钱寡妇胡说,胡七七都当她是放屁,因为她把心思都耗在了酿酒的功夫上,没时间去关注不想干的人。
但今天她不打算惯钱寡妇这毛病,誓要追究到底:“左右邻居都在这儿,你是听谁说的,请你指出来!”
胡七七一眨不眨的盯着钱寡妇。
钱寡妇眼神闪烁,她张开嘴却无法解释清楚,只好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啊!天杀的米梁,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啊!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都是因为我家男人不顶用啊!”
这一声长长的“啊”的尾声渐渐上扬,竟持续了两个呼吸之久。
胡七七不由得对钱寡妇心生佩服,她能在保持声音宏亮的同时,还能保持节奏的将诊断话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哭诉出来,简直比张先生的说故事还要精彩。
胡七七不忍直视,侧过头时,却不小心看到狄仁柏跟他有同样的表情。
那钱寡妇还坐在地上不断的捶地,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米梁你这个畜生,怎么还不回来啊,你家婆娘都快被人给逼死了!”
她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竟把自己的儿子米小钱给吓得大哭,米小钱抱着钱寡妇,大声说:“阿娘,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米小钱抱着钱寡妇,抬头对胡七七呲牙咧嘴、一脸凶相:“你走开,不许欺负我阿娘。”
仿佛是胡七七把她娘逼迫到这副田地。
胡七七想要辩驳,却被狄仁柏给拦下了。
狄仁柏蹲下来,柔声对钱寡妇说:“米夫人,那些谣言究竟是从谁那里传出的,我们都不打算计较了。”
此言一出,钱寡妇抽泣的声音竟然渐渐转弱,简直像是一场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在顷刻间转变成绵绵细雨那般神奇。
狄仁柏继续说:“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两点。其一,七娘子与岳父感情深厚,她没有杀人的动机。其二,初七那日她一直跟黄娘子在西城河边游玩,期间她只离开了半个时辰回家一趟,这一点很多人都可以证明,而这半个时辰只够她在平安坊与西城河之间匆匆往返,所以她也没有行凶的时间。其三,反倒是你丈夫很有可能是杀死我岳父的凶手,据赌坊的人交代,初七那日他拿了六匹绸缎去抵债。而那些绸缎,正好是胡家初七那日丢失的物品。”
“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胡七七拽着狄仁柏的袖子质问。
狄仁柏拍拍她的手,缓缓解释:“我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
“你们是不是查错了?”钱寡妇脸色惨白,一边哭一边替丈夫解释:“他是凶手?这怎么可能呢?他连杀只鸡的胆子都没有呢。”
孙老板看着钱寡妇,喃喃道:“如果凶手是米梁,这就能说通了!米梁平素沉迷于赌坊,他与街坊邻居相处甚少,更不熟悉七娘子之与狄大人之间的事,他所有的消息都是从自家婆娘那里得知。所以,我那徒孙那天看见的凶手,其实是米梁!”
钱寡妇哭得凄惨至极:“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你可莫要冤枉了好人,小心下雨天被雷劈死!”
“你才是冤枉好人呢!”孙老板朝她啐了一口:“烂嘴巴的恶婆娘,没影儿的事情你也能乱嚼舌根。幸亏今天有狄大人在,否则我等就要伤了恩人的女儿,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孙老板又对胡七七长揖致歉:“七娘子,我不辩黑白听了这婆娘的挑唆,才差点将你误伤,希望你莫要与我计较。”
按照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