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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主威严一直撑到了下个晚上。
看他了进了房门,孙妈妈险些喜极而泣,说了两句好话赶紧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二人无话,和上辈子大多数时候的相处方式一样,没话题就少说话。
江雅芙打定了主意给他冷脸看,时沛原本有心想说点儿什么,见她这样闹了个没趣。
江雅芙自顾解了衣裳,只着里衣上了床,把自己的枕头换了个方向,头冲床尾。
时沛目色阴沉,她不伺候他脱衣裳也就罢了,还不屑与自己睡一头,真是连装都不肯装了!
他只好三两下脱甩了衣服,迈过已经躺成死鱼状的‘贤良淑德好夫人’,假装无事的躺下,瞪着她没盖严实的一只嫩白脚丫子。
真是一只小巧精致的脚丫子,像是上好的美玉雕成的,还涂着鲜红的蔻丹,勾的人心里直发热。若是……若是能狠狠的咬上一口,她会是什么样?敢不敢和自己动手?
当然,他只是闪过这个恶劣的念头而已,虽然很想试试,但他还没那么贱,真的上去找骂。
他想再看一眼,突然脚丫子被它的主人‘嗖’的一下收进了薄被里,不肯让他白看了。
呵,无趣!
就这样,时沛保持每三天回房睡觉一次,这是个孙妈妈勉强接受的频率。
很快,江雅芙父亲的寿辰就到了,时沛和她一起带着厚礼前去祝寿。
二人坐在前去的马车里,张平在外面赶车。
时沛好心提醒,“等下见了岳父大人你千万记得收敛情绪,别吓到他老人家,以为是我们国公府欺负了你。”
江雅芙回击,“那是当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些天没人怀疑我不对劲。反倒是你,就不能收收你的臭架子吗?”
时沛哑然,难得没还嘴。确实,他没有她适应的好,她的性子一直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只是因生活经验的增加变的更稳重了而已。
而他就不同了,他从一个目空一切意气风发的少年,到一个久经沙场和朝堂的一等镇国公,他的心性早就变了,做事杀罚果决,奉行的是实用至上的真理,唯一不变的是心中一股傲气。
幸好他一向话不多,给人难以接近的印象,倒也没人敢说什么,只道是世子爷懂事了。
他默默的记下了江雅芙的话,反省了下自己,哎,老成装少年比少年装老成还要难。
江雅芙的娘家坐落在京郊,她的父亲是当代最受读书人尊敬的大儒江中天,曾经当过皇上的老师,一生醉心治学,无意踏入官场,因此皇上给了他一个大学士的头衔和待遇,却准许他不入朝堂。
江家宅院很大,是皇上当年御赐的,庭院疏阔质朴,不见半点精致奢靡,唯有后院一丛竹林打理的颇具闲情雅致,躺在在竹林小筑门前的摇椅上,看一本好书,品一杯清茗,对爱书之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江雅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她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名叫江放,比她大三岁,一年前娶了刘御史的女儿刘月婵,同时也是她的闺中密友。
父亲的生辰一向过的低调,除了几家相熟的礼会收之外,其余的一律不收,通常就是自家人团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罢了。
马车在门外一停下,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男的高大阳光,女的高挑白净。
“哥哥,嫂子!”江雅芙甜甜的唤道,上前挎住了刘月婵的臂弯。
江放笑道,“妹夫,妹妹,你们总算来了,父亲嘴上不说,其中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呢!”
江雅芙迫不及待的想见父亲,“爹呢?”
刘月婵向后面指了指,“在竹林小筑呢,他……”
不等她说完,江雅芙就提着裙摆朝竹林的方向跑去了。
江放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时沛笑道,“这丫头,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时沛对此笑而不语,与大舅哥边往里走边谈起了别的。
江雅芙一口气小跑到竹林,人还没到地方便扬声喊道,“爹,我回来了!女儿回来了!”
她喘着粗气,脸色红润的冲到了竹林小筑,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脚步。
他怎么会在这里?记得父亲的这个生辰他明明有事没来的。顾不得思考这个,很快她的目光就移到了父亲身上,他的头发大半是黑色的,脸上的笑是明亮的,她的父亲……活生生的!
“爹!女儿好想您!”江雅芙眼眶通红,热泪滚了出来,像个真正的小女孩似的扑进了江中天的怀里。
吓了老爷子一大跳,赶紧把她扶正,唬道,“小宝,这是怎么了?时沛那小子欺负你了?”他何曾见她这般委屈的哭过?
江雅芙感激解释,“没有没有,就是好久没看见您,想您了。”
“嗨!傻丫头,怎么总跟没长大似的。又不是隔了千里万里,快把眼泪收回去吧,你禇大哥还在呢,别让他看笑话啊。”
江雅芙擦了眼泪,看向了禇羲,心头泛起一丝微小的波澜,她暗恋这人十多年啊,“嗯,见过禇大哥。”
禇羲玉树临风,笑容温润,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些宠溺,“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小宝见我也知礼数了。”
江雅芙心头一窒,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年纪的她应该回个什么话,于是这一停顿看上去倒似被逗的害羞了。
江中天大笑,“行了,禇羲别逗她了,好不容易不哭鼻子了。”
“爹~”
“咱们一起到前头去吧,把女婿晾太久就不美了,咱们不过去他们一会儿就该找来了。”于是三人一同回了前院。
时沛原本正在厅里与江放相谈甚欢,见到禇羲和江雅芙一同出现的视线里,眼睛瞬间危险的眯了眯,看来今生与前世并不完全相同,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也来了。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祝您福寿安康,寿比南山。”
江中天把他扶了起来,“好好,快起来吧,见到你们我比什么都高兴。女婿,老夫给你们引荐下,这是我的关门弟子禇羲。禇羲,这是雅芙的夫婿,镇国公世子时沛,你们将来要守望相助,相互扶持啊。”
禇羲拱手,“谨遵师父教诲,见过世子,其实我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世子可有印象?”
“没印象了,见过禇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哟~~ 男主集真香和自虐体质为一体,下章修罗场一波~
第5章 绿云压顶吃干醋
禇羲不再言语,他有种感觉,这位世子爷似乎对他有不小的敌意。他出身官宦世家,可惜父亲早逝,家道中落,幸而他天资聪颖,被江中天看中收了徒弟。早年他随母亲艰难求生的记忆已烙印进了他的骨髓,出人头地早就成为了他的人生目标。
为了那条锦绣之路他甘愿牺牲一切快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抛弃好恶。因此他除了勤学苦读之外,也积极的与一些可能用的上的人结交。
但饶是如此,他心里仍存在几分傲气,若是天然讨厌他的,他也不会上赶子去结交。
江雅芙把淘弄来的孤本送给了江中天,果然得了今日头彩,老爷子高兴的不得了,酒宴上还特意玩笑的敬了她一杯,她为了逗父亲高兴一口气干了一杯,当即被辣的咳了起来,逗的家人一阵哄笑,就连时沛也一直弯着嘴角,一副很合群的样子。
只是……他弯着的嘴角在偶然瞥到禇羲一个动作时,蓦地拉了下来,脸皮也变的紧绷。
刚吃了口略微油腻的菜,未免失仪,禇羲从袖口掏出了一枚帕子,擦了擦嘴,忽然觉得有两道寒光扫射过来,他眉头微皱,待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温润的模样,疑惑的问道:“世子怎么如此看我?是不是在下脸上有脏东西?”
时沛把目光从那只帕子上移开,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没有,是我唐突了,只是慨叹果真有世人说的公子如玉。”
禇羲笑了,“世子过奖了,无论是风度还是才干,世子在当今世上都是当仁不让的。”
时沛没有接这话,禇羲也住了话头,二人默契的饮酒吃菜。
江中天和江放在说着话,江雅芙在一旁听着,唯有刘月婵觉出一丝不对味儿来,在二人的脸上看了看。
时沛此时的心情莫名糟糕,禇羲的那条帕子他一眼就瞧出来是出自江雅芙之手,她的绣品自有她的特点。
那是一条旧帕子,他明知道她和禇羲青梅竹马,禇羲就是在江家长大的,因此年少的江雅芙给他绣东西并不过分,给父亲和哥哥绣东西的时候,顺带着给他这个师兄绣点小东西也没什么。
可是!难受就难受在,他于不久前刚刚得知他的夫人一直喜欢禇羲!
自从得知了这个事实,他就隐约觉得绿云压顶,没见到禇羲的面还好,再次见到他那张丝毫不逊色自己的脸,还有她亲手绣的东西,顿时觉得绿云就要化成大雨,将他浇个透心绿。
江雅芙极少饮酒,刚才那杯酒的劲儿上来了,她觉得屋内憋闷,便起身打算回自己出嫁前的闺房歇息一会儿,自己家里并不会出事,大家也就放她独自去了。
从前厅到二进的院子中间种满了鲜花,此时正值花季,姹紫嫣红开遍,芬芳怡人。江雅芙喜爱这一坛花草,便也不急着回房了,索性坐在花边木凳上赏花醒酒。
今天可以说是她重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父亲还活着,真好,而他们都还年轻着,真好,这段时间她已经逐渐抛弃了前尘过往,于今天才完全接纳了重获新生的事实,并且承认了年轻的美好。
她决定不再追忆从前,彻底做个新的烂漫少女江雅芙,只是……她摸了摸还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小腹,哎!偏偏有了这个小家伙。
糟糕!她刚才竟然一时兴起饮了酒,不会影响到他吧?小初一本来就点憨,万一更憨了怎么办?应该没事吧,他那么结实,而且刚才那一口也不多。
禇羲见师傅和儿子女婿酒酣正热,一家其乐融融的,几杯酒下肚不免勾起了他对已故父母的思念,于是找了个酒力不适想到竹林小筑休息的借口,就先下了桌。
他揉了揉额角,迈着大步向后院走去,忽听院内传来一阵碎碎念,“风流鬼、不要脸、美的你……”
听出了是谁,俊美如玉的脸上一阵错愕,师妹性情温和,就算偶尔调皮也从没说过类似的话,似是对某个人怨气颇大。
江雅芙借着酒意坐在石凳上,边□□一朵娇艳的鲜花边发泄心中对时沛的不满,忽然一双男式的鞋子映入眼帘。
禇羲弯腰笑道:“这是和谁较劲呢?”
江雅芙本就脸色红润,这下彻底羞成了红布,窘迫的站了起来,“禇、禇大哥,原来是你啊,没什么,一点小事,你怎么也出来了?”
“和你一样,不胜酒力,师父难得这么高兴,我看前面一时半会儿散不了。你在国公府过的怎么样?若是有什么难处记得要对家里说,江家虽然比不上那些簪缨世家,却也是无人敢小瞧的。”
“谢禇大哥关心,我过的挺好的,你怎么样?”江雅芙答道,听到他的关心之语心内如有一股暖流涌过,熨帖了七经八脉。
“我挺好的,一如既往的准备应试,偶尔出去结交一些好友,师父让我明年春天去考进士。”
“禇大哥,你没问题的,你肯定能中状元!你这样的头脑加上爹这样的师父,准错不了。”江雅芙这可不是随便的一句鼓励话,禇羲确实在明年春天考得了状元之位,受到了圣上的青睐,一跃成为天子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