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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妃和沐沂寰留下了厅里,下人们快速清理的地上狼藉,王妃整理了鬓角乱发,姿态高昂的坐在了冀王旁边的主人位子。
若按拜帖上的拜访者身份来说,冀王应该亲自出府门迎接,而非等在前厅翘着腿接见,但沐沂邯并未介意,老王爷是什么心思他很明白,这会子必然是和王妃坐在首位等着受冀王三子的跪拜大礼,从他的态度来窥探来意,不过这跪拜大礼,他们受了只怕要折寿,沐沂邯很善意为两位老人家的福寿着想,这礼——免了!
随着管事走进王府时,他头上戴着斗篷上的宽大风帽,厅门大开,行到门前,他方脱下风帽。
老管事睁大眼睛,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诧,吞吞吐吐的颤声道:“三三三……公子?”
冀王和王妃端坐厅堂上座,只见来人长身玉立风姿屹然,一身素淡的天青色狐毛镶边斗篷,称的人少了些昔日的张扬轻狂多了些沉着内敛,多年未见,再见他却是一派风华雅韵皎月流姿,举手投足贵气自然天成,让人不由得心生仰慕,也让冀王觉得屁股在椅子上有些沾不住,这接见的安排实在是大错特错。
沐沂邯对老管事颌首致意后才掀袍跨过高高的门槛,不卑不亢的揖手见礼,浑然没有将两位主人面前的一个蒲团看在眼里,冀王此时已经做不住了,忙起身迎上,双手托住沐沂邯的双臂,一副慈父表情,笑道:“邯儿回府怎么不先派人传个信?也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沐沂邯淡淡一笑,眼睛扫向地上的蒲团和端坐上位的王妃,话有所指,“王爷王妃久居高位何等人物,这才多大会功夫,这会客厅里该准备的倒是都准备了。”
冀王哽了一下,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却不好发作,这时听王妃的声音响起。
“几年不见,咱们冀王府三公子倒是学会了言辞有礼,只是……”王妃缓缓站起来,美目直视着沐沂邯,道:“失了些尊重长辈该有的体统。”
一旁沉着脸的沐沂寰很合时宜的“哼”了一声。
冀王脸上好不尴尬,回头瞪了王妃一眼,又转头对沐沂邯温言道:“几年未见,你也该给王妃见个礼,毕竟她是你长辈,按说你该叫声母亲。”
“这次来幽州城我已经先去拜过母亲了。”沐沂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如刀:“多谢王爷这些年犹自记挂着,坟头寸草不生,干净的很。”
冀州王侧妃椁柩本该葬在藩地建造的陵寝,但当时陵寝还未开建,所以只草草修葺了一个砖石陵墓,无人守陵,所以陪葬物品基本上没有,侧妃生前喜爱花草,福叔在的时候在陵墓周围种满了各种长青草木,后来被沐沂邯接走后,陵墓周围的花草渐渐荒败,王府每年有人去一次,为求方便,就将那些没人打理的草木全拔了。
所以沐沂邯此时说的“寸草不生干净得很”,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冀王妃本就不喜欢这母子两个,好不容易把他送走后才知道他竟然是皇上亲子,在后来加爵封侯最后还破格封为亲王,心里更是嫉妒痛恨,今日本想摆出长辈的威势给他的下马威,不想他竟是这样的态度。不挑拨的王爷教训他两句实在是心里不爽,再说这事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找不出她的错,不管怎么说,他沐沂邯只是的私生子,表面上的身份却还是冀王的儿子。
于是王妃抢先说话,“你自小离了母妃,想来也是无人灌输宗法观念,‘正妻’‘侧室’两字相差就压死人,我乃你父王正妻,怎么就当不得你的母亲了?”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花下对斟
冀王本想一带而过,但是王妃说的并没有不妥之处,也不好多加阻拦,前年和沐沂邯见面是在幽州官驿,倒省了这一碰面就着火的尴尬。
沐沂邯终于有些厌烦,刚恢复了一些的眼睛看着面前那一团白晃晃的盘子脸,虽按不清五官,但也觉着很讨厌,多看一眼眼睛就疼,他开门见三的淡淡道:“这几日我都在幽州的别苑休养,不巧就在今日碰到礼部官员带着一行人欲离开驿馆,那位大人和我关系要好,便将来意告知了个大概,我想王爷此时定是为了世子心绪难宁也为不明圣意忐忑不安,所以特来拜见,不知小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于王爷花下对斟?”
冀王一听心里先是猛然一跳,后又有些莫名的欣喜,看他样子不会是来看笑话,而且那年幽冥门的一场角逐,至后来深思,竟悟出他手段如此强硬的深意,方才恍然大悟。
冀王不再多想,命王妃和大世子留在了前厅,吩咐了人在临湖小筑内摆起了席案,虚挽着一起出了前厅,留着母子两咬牙切齿的跺脚。
小筑只是一个亭子,冀王倒是个雅致之人,亭外一色腊梅吐蕊,株株梅树长得格外妖娆恣意,靠近亭子的几株斜斜伸展长枝探进亭里,闻香煮酒对斟,倒是不失风流雅韵。
沉香木矮几边四张竹榻,榻上铺了厚厚的软垫,脚旁方角龙纹炭炉燃着无烟无味的红罗炭,矮几上摆好了花雕酒和几小碟姜丝枸杞等物,还有一碟幽州特产山府蜜饯。
两人就坐,冀王便递上银签子,笑道:“记得你幼时就爱吃这家的蜜饯。”
沐沂邯接过银签子,戳了一个含入口中细细品尝,还是那般酸甜爽口,母妃最爱的味道,也许人生太苦太乏味,能让她觉得有滋味的,也就是舌尖品尝到这极甜极酸毫不收敛的大味道了。
“皇上召大世子回京述职,不知王爷有何打算?”沐沂邯直接切入正题。
冀王执着木勺将坛子里的花雕酒舀入瓦钵内架上炭炉,抬眼看向沐沂邯,道:“我如何不知他这是在试探,就算是要质子上京也该是你二哥,哪有将已经成年即将承袭爵位的嫡长子召入宫内的。”
“王爷知道就好。”沐沂邯道:“此次大世子非去不可。”
虽然是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冀王听到沐沂邯也如此断言,还是不免极度失望,手一抖,木勺掉落矮几上,把一盘姜丝砸了个满盘翻。
沐沂邯捡起木勺置于碟上,温言道:“不过王爷也不必太过心焦,皇上为护贤德之名,暂时不会对世子不利,况且有舒妃祖母在,也能护得他周全。”
沐沂邯这话在冀王听来竟是毫无私心的在为他分析着想,心里不由得一热,又想皇上对他不错,他为何会来这一趟,看上去竟有着帮自己解决难题的意思,于是脱口问道:“皇上不知你来此?”
“王爷莫非是怕皇上疑心你我有何企图?”沐沂邯眼风直扫冀王,虽是眼睛还未恢复,但眼神却利得很。
冀王苦笑叹道:“你这孩子,从小一张利嘴到现在还是没变。”
沐沂邯淡淡一笑,接着先前的话题,眼睛里添了些许黯然:“只是舒妃祖母年事已高,加上宿疾缠身,恐怕……”
冀王重重一声叹息,心中五味陈杂,沐沂邯大概的意思就是有舒太妃在一日可保沐沂寰平安,但是太妃毕竟是年纪大了,说不准哪一天驾鹤西游,皇上不但不会放世子回来,反而会找别的理由将他留下。
“舒妃祖母若是仙游,恐怕接下来召进京的就是您王府众人了。”
沐沂邯一记惊雷劈在冀王头顶上,他霍然一惊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这一祸事是怎么躲够躲不过了,若不是早年轻狂干了那些让皇上忌惮的事,或许还能平安渡过暮年,家人也不会随着自己遭那些罪了。
“所以在舒妃祖母仙游前,王爷就会接到诏书回京赶赴太妃丧仪,在初祭前王爷就得赶到宫内,直至奉移之日这将近百天内皇上有的是法子让你永远留在永安,之后是赐府别居或是行宫软禁,那就看皇上心情了。”
沐沂邯淡淡说完,无视冀王苍白的脸色,漫不经心的拿起木勺,将瓦钵里煮好的花雕酒舀了两碗,轻轻推给冀王一碗。
加了姜丝的花雕酒入口甘香浓郁,下喉寒意顿消,这种甜酒他是极爱喝的,一碗饮完又舀了一碗细细的品。
良久,冀王终于将杂乱的心绪平复,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你有何法子?”
沐沂邯眼光移向冀王的脸,好半晌方笑道:“王爷以为瀛州永州两地怎么样?”
冀王不明其意,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猜想,但是又不能确定,定定看了沐沂邯半晌才问道:“你问这话是何意思?”
“我要这两地,割据称藩!”
冀王脱口喝道:“你胆子大,休作此想!”
沐沂邯见冀王惊得眼若铜铃,不禁莞尔,“王爷这是担心自己被牵连呢还是担心我背上叛逆的罪名?”
“都有!”冀王不掩饰,立即道:“本以为你的张狂性子这些年在朝中也该磨砺得差不多了,不想你竟有此疯狂的想法,皇上是什么人?他若是像你所想的那么好对付,当年坐上龙椅的就不会是他了。”冀王顿了顿,继续道:“这些年你在朝中的事我有所耳闻,太子登位是必然的,所以有没有你这个儿子对他来说没有多大影响,他不会顾念你,你也休得再提此事。”
沐沂邯唇角的笑意渐渐挂不住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煮酒对斟,也是第一次被他教训呵斥,这一幕在许久前曾是自己的奢望,需知这些充满关怀的训斥和责骂,却是尽显父母对儿女的舐犊之情,关心则乱,若不在意哪会疾言厉色吐尽肺腑?
“你从小就天资聪颖,在王府里在宫里都是最出色的孩子。”冀王见他凝眉也不言语,觉得自己话重了些,温言说了两句又嗟叹唏嘘:“人到暮年时回想往昔的事,才意识到年轻时犯过的错事太多,有些根本就无法挽回。”
唏嘘完旋即劝慰道:“皇上既然对你另眼相待封你亲王,你就不该再作他想,挑战龙威是最愚蠢的,你是聪明孩子,万万别在错下去,太子仁厚,将来登基了你的地位也不会有改变,藩镇的王并不好当,我就是一个例子,再则皇上维护中央集权,冀州已经是他的眼中钉,何况瀛州永州两地和冀州相临,他岂能让两藩镇相互扶持,帝王权术玩的就是牵制,这等于是和他的意愿背道而驰,何况若是强势占据两州势必要起兵,你想想这两地百姓怎么办?赋税增加,劳民伤财,广征粮食,这样以来苦的都是老百姓,你这是造孽!”
沐沂邯沉默半晌,执勺斟满两碗酒,双手端碗诚挚道:“王爷体恤民情,实为百姓之福,冰蓝自愧不如,先干为敬!”
冀王端起碗,顿时心里一酸,这孩子叫了自己九年父王,之后的十五年形同陌路两不相干,甚至是曾经拔刀相向,却从未像现在一样,推心置腹的如同父子般相处,也从没喝过他诚心举杯敬的酒,想到这他眼眶一热,立即端起碗一饮而尽。
“王爷想到的这些我何尝想不到?”沐沂邯夹起姜丝放入瓦钵内,坦诚道:“所以我并不打算强行占地立藩,须得皇上答应才行。”
冀王看他似乎胸有成竹,心下松了口气,只是不知他如何让皇上答应,既然有了开头也就没有了避讳,所以他很自然的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沐沂邯看了看他,眼底意味不明,他这副表情让冀王有些难堪,干咳了一声道:“你可以不说,只是自己小心些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