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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炀嘁一声,扬扬眉,换衣服,不说话。
温婉蓉撒娇似的往他怀里一靠,嫣然笑道:“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
“谁说老子默认?”覃炀不吃这套,推开她,皱了皱眉,“温婉蓉,昨天亏没吃够?他要你去,你就去,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我倒想有骨气,可我们在明,人家在暗,你以为我躲在府邸不出去就安全?”温婉蓉故意装作不高兴,“你别忘了,覃府是你家也是他家。”都熟门熟路。
一番话说得覃炀无语。
“好好好,你想去就去。”他虽不想还是应了,语气很不满,“别人说什么听什么,老子的话就是屁。”
温婉蓉得了便宜卖乖,赶紧穿外衣,笑道:“知道相公最疼我。”
覃炀嗯一声,一语双关:“疼,今晚好好疼你,等着。”
这次换温婉蓉无语。
因为有正事,两人没兴致斗嘴,叫府邸马车,由邱嬷嬷指路,前往约定的地点。
此地是兰家在西门街开的一家茶楼,一楼大堂正北方搭了个红布台子,专供说书表演,二楼、三楼走廊成回字形,把大堂围成天井,是专供熟客的雅座包房,每扇房门一样,只有门旁挂着一个檀木牌子,上面用壹到拾大写数字标明号牌。
覃炀被店伙计领进去时,丹泽已经到了,他向来守时。
“覃昱呢?”覃炀看向小厮,“你告诉他,说他找的人都来了,务必现身,别耽误大家时间。”
小厮点头领命,退出去。
鸡翅木桌上的茶点早已备好,温婉蓉坐在覃炀身旁的位置,两人与丹泽对坐,又等了一会,走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一开一关,最后一位主角到场。
“彼此都熟,我就不客套了,”覃炀不等覃昱落座,开口道,“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需各位配合。”
覃昱坐下来,问:“怎么配合?”
覃炀直言:“我曾听说黑市有一种药丸,少量服用,一个时辰内气息脉搏全无,覃昱,你肯定听过吧。”
覃昱皱皱眉:“你说散魂丹?那是禁药。”
“不是禁药,怎么只会出现黑市?”覃炀听着好笑,也笑出声,“你敢在老虎嘴上拔毛,这点危险不敢承担?”
丹泽也略有耳闻:“可此药毒副极强,量剂因人而异,听闻有服用后醒不过来,或者变成活死人。”
温婉蓉头一次听说有这种药品,暗暗吃惊,转头小声对覃炀说:“你确定要给牡丹吃这个散魂丹吗?万一有个好歹……”
“没有十全十的法子。”覃炀打断她,看向覃昱,道,“赌一把,一半一半,这事由你做主。”
覃昱犹豫半晌,微微动容:“你接着说。”
覃炀食指点点桌子,继续说:“犯人,俘虏,死了就没任何意义,尸体拉出去丢到乱葬岗随便一埋,只要牡丹离开大理寺,后面解救是你们的事。”
办法听起来可行,温婉蓉趁覃炀喝茶时,确定道:“你的意思,让牡丹服用散魂丹,先假死,再让覃昱他们到乱葬岗接应?”
“乱葬岗接应是个不错主意,”丹泽大拇指抵在下巴,轻点几下头,顺应道,“那个地方荒无人烟,就算有人经过也不会引起注意和怀疑。”
问题是,药丸谁送?
覃昱扫一眼在座的人,开诚布公提出来。
覃炀是不可能,他连牢房大门在哪都不知道,温婉蓉也不知道,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丹泽身上。
丹泽迟疑片刻,想了个两全的办法:“我辞去大理寺卿的职务,不方便见后宫女眷,但可以委托原来属下安排和牡丹见个面,至于送药,可以交给柳一一,但为保她周全,我有个条件。”
覃昱问,什么条件?
丹泽说:“我要带柳一一回西伯,这几日不能有任何闪失,她送药的时间只能安排离开燕都的最后一个夜里。”
覃昱想都不想,拒绝:“不行,西伯使者要求我随传随到,最后一夜时间太仓促。”
说着,他视线转向覃炀,笑得略有深意:“巧得很,我来之前和你想法不谋而合,不同的是我想闭穴,你竟然想出更省人力的办法,正好,送药的人由她去再合适不过。”
覃昱边说食指边指向一旁的人,他对她皮笑肉不笑:“要麻烦婉宜公主走一趟。”
“覃昱,你他妈别得寸进尺!”覃炀立即拍案而起,怒目道,“你早就预谋好,才提出要温婉蓉来,当老子傻!”
覃昱却不恼,不疾不徐道:“眼下,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比柳一一更合适,你意下如何,丹台吉?”
第268章 毒害
丹泽没想到覃昱突然把棘手的问题抛开他,于私,他不愿意这两个女人任何一人涉险,可全身而退的机会难得,而且离开戍边得到丹家接应这事,现在一无所知,覃昱这块烫手山芋还不能丢。
退一步说,柳一一是他内人,委屈她事后可以弥补,可委屈别人,丹泽不想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丹泽不说话,覃昱就半笑不笑看着他,大有不拉个人下水不算完的意思。
屋内气氛沉默而尴尬。
温婉蓉脑子转得飞快,权衡利弊后,开口打破僵局:“我答应你的条件。”
话音未落,覃炀和丹泽惊愕地看过来,一瞬丹泽先反应过来,担忧道:“覃夫人身为一国公主,千金之躯,岂能去牢房那种肮脏污秽之地。”
覃炀绷着下巴,拉起温婉蓉,冷哼:“老子女人关你屁事。”
说着,带人就走。
温婉蓉转头朝丹泽抱以歉意笑笑,被大力拽着往门口的方向走。两人刚跨出门槛,她要他放手。
“覃炀,我手腕好疼。”
覃炀气得七窍生烟,甩开纤细的腕子,不管不顾开骂:“温婉蓉,你发什么蠢?”
温婉蓉揉着捏痛的地方,辩解道:“我没发蠢,话都不让人说完,就把我拎出来。”
“你还要说什么?”覃炀见有来往目光投过来,索性推开邻旁空雅座,把温婉蓉也扯进去。
隔壁房门大力一开一关,动静不小,隔着一道墙都能听清楚,丹泽微微皱眉,静默片刻,有些不放心,起身打算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丹台吉,稍安勿躁。”覃昱喝口茶,抬抬眼,示意对方坐下,漫不经心道,“多大点事就沉不住气。”
丹泽刚刚被他连累,一口气没顺,咬紧牙梆子,愠色道:“你弟弟什么货色,不用我一个外人多说。”
覃昱依旧不急不躁:“正因为我知道他什么货色,所以才叫丹台吉稍安勿躁。”
他说着,食指敲敲桌边,发出有节奏的叩叩声,提醒又略带讽刺地说:“也别小瞧公主殿下,她不是柳一一那种平民女子。只可惜,丹台吉没抱得美人归,不然以她的聪慧能助你在丹家很快站稳脚根。”
“我不需要女人帮助。”丹泽嘴上不承认,心里也这么想过,所以每每看见覃炀对她态度不好时,就替温婉蓉不值。
覃昱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端起茶盅,翘起二郎腿往椅子里一靠,别有深意轻挑嘴角,品一口茶。
果然不出他所料,过了一小会,温婉蓉重新敲门进来,但这次只有她一人,丹泽向她投来关心的目光。
“覃炀呢?”覃昱问。
温婉蓉落座,对丹泽轻笑一下,示意不必担心,又从容回答:“他脾气不好,我要他先回府,免得一会动起手,脸面上不好看。”
“也好。”覃昱放下茶盅,挪动下身子,换个舒服姿势,继续刚才话题,“你既然答应去大理寺送药,明天会有人在你进宫的路上把散魂丹交给你。”
“这事先不急。”温婉蓉神色凝重盯着覃昱,“我方才话未说完。”
覃昱扬扬眉:“你说。”
温婉蓉:“我这次冒险帮你救出牡丹,还有养育英哥儿,两个人情加一起,向你讨一个人情。”
覃昱尾音上扬哦一声。
温婉蓉继续道:“我知道这次你们去黑水河极有可能开战,我不懂沙场之事,但求你与覃炀兵戎相见时,念及手足之情,不要为难他。”
“你替他求情?”覃昱既没答应也没拒绝,饶有兴趣看着她,“还是祖母要你带话?”
“都有,我……”
温婉蓉垂眸,语气缓和,犹豫下话如何说,倏尔外面响起一声嘈杂响动,打断所有对话,就听见一个伙计声音急切喊:“覃二爷!使不得!使……”
“不得”两字还未出口,雅座的门咣一声,被大力踹开,覃炀气冲冲提着刀,一个箭步冲进来,吼道:“谁他妈要你求情!”
他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别人没吓到,吓到温婉蓉,她忙不迭离开位置,提着裙子跑过来,挡在他身前,低声道:“你拿刀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先回去等吗?”
覃炀不理,一把把人拉到身后,用刀指着覃昱,撕破脸:“卖国狗贼!那天老子就不该放你走!”
覃昱冷笑:“覃炀,别说大话,是不放,还是打不过,话两说。”
“好啊,我们现在试试,老子正好消清覃家败类。”覃炀怒极反笑,握紧刀柄,挥刀瞬间,身后蓦的被人抱住,力度不大,却紧贴在背上软乎乎,日日夜夜陪伴的温暖如同定心丸平复一半怒火。
温婉蓉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覃炀,别闹了行不行,就算你杀人解气,祖母知道,不得去老人家半条命啊。”
提到老太太,覃昱和覃炀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减缓。
丹泽趁机劝覃昱:“今天就到这吧,我明日一早去大理寺找人安排妥当。”
覃昱哼一声,起身离席。
温婉蓉抱着覃炀不撒手,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拼命给丹泽递眼色,示意让覃昱快走。
丹泽会意,从起身到离开茶楼,没敢分神。
温婉蓉离开茶楼时也没敢分神,覃炀在马车里一路黑着脸,明显余气未消。
回到府邸,已是掌灯时分,温婉蓉伺候他宽衣洗漱,完毕后覃炀一人躺到床上睡觉,温婉蓉洗漱完熄灯,摸黑上床,躺进被子里,换平时身边这位早压上来了,今天迟迟没动静。
温婉蓉听见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知道他没睡着,主动靠过去,细声问:“还气呢?”
覃炀不理。
温婉蓉伸手摸摸精细的腰,又攀上硬邦邦的胸膛,讨好似继续说:“覃昱无非想带牡丹走,离你们出发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节外生枝。”
见覃炀还不说话,她又往前蹭了蹭,钻到怀里,贴着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撒娇道:“你说怎么才能消气,我都依你。”
这话覃炀爱听,他搂住怀里的人,装模作样沉声道:“温婉蓉,这是你说的啊。”
温婉蓉跟他时间久了,怎会不知道他的小九九,不应也得应,接着就被折腾近半个时辰。
两人完事后,她以为覃炀睡了,正打算一起入眠,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声音有些沮丧:“温婉蓉,以后别做傻事,堂堂护国将军,沦落到自己女人求情,传出去笑掉人大牙。”
温婉蓉抵着他的下巴,不在乎道:“命和脸面比起来,我只在乎你的命。”
覃炀摸摸她的背,低头亲了下额头:“我爹以前常说,覃家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
而后他拍拍她,淡淡说句睡吧。
整件事铁板钉钉,覃炀不想理会,也没时间理会,皇上密旨护送两国使者离开燕都之日起,全军进入备战,操练一刻不能耽误。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