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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长宁神采奕奕,要他转呈书信给曹彧,他以为长宁有办法才没有掺和,哪知长宁今日却是用自己的婚事换了这区区几日上朝议政的时间。
这是他的亲妹妹,他岂忍心。
五皇子懊恼地攥拳,一张脸绷得青白,毫无血色。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人肯为长宁说话,她方才不是有不小的影响力吗!
长宁抿唇,手指捏住自己袖中的两封信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干你的事。”
曹彧并没有如她所愿的出现向皇帝求亲,让她棋差一招没有曹家作为后路,她还真不好出手将郑安侯逼入死胡同,以免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群臣纷纷向她拱手告退,长宁沉默不语站在朝堂最后面,手在不经意间攥紧。
她以为,不论什么时候曹彧都一定会站在她身后。
但这一次长宁真的失望了。
她略显失神地走出大殿,殿外石阶莹白如玉在朝阳的照射下散出微光。
这不是前世。
曹彧没有及时出现在她身后,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他逃了。
“长宁,五哥一定会想办法。”五皇子追上来,声音带着痛惜。
长宁怔怔看着他,一笑:“不必,我还有办法。”
五皇子顿住脚步。
是。
长宁总有办法。
总有办法的人不需要帮忙。
五皇子看着长宁缓缓走下台阶,背影绯红桀骜,只是有些孤独。
像一个坚强不哭的孩子,却注定得不到糖果。
长宁没有感受到来自兄长澎湃的保护欲,却是绕开五皇子大步走向睢安侯。
少女身材不高,绯红官袍在睢安侯一品绛紫带金的蟒袍前一瞬黯然,但长宁的气势却足以碾压曹侯。
这位沙场领兵,面对残肢断臂面不改色的大将竟佝偻脊背向长宁一拱手:“见过大殿下。”
“睢安侯,”长宁说着,脚步却没停步步逼近。
睢安侯原本镇定的眼神闪过一瞬慌乱,他倒退半步,再拱手:“殿下恕罪,昨夜犬子收到无疆的求救信连夜出城,殿下的信他并没有收到,臣今日正想还给殿下。”
说着,曹侯取出原封不动的信呈上。
“怎么在你手里?”五皇子一见就觉得不对:“我明明是亲手交给大表哥了!”
长宁挑眉看他。
“竟有此事?”曹侯大惊,“这封信是一个五殿下亲随的人送来的,并非彧儿亲自带回。”
五皇子想到昨夜种种异样一拍额头懊恼道:“都怪我,昨夜天色太暗,本已经发现那个大表兄声音奇怪却没有细验,没想到竟然是假扮的!”
长宁显然是有安排的。
他一想到因此耽搁,害得长宁要去和亲就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都怪我,长——”
五皇子话还没说完就见长宁冷着脸扬手拂开睢安侯奉信的手。
那封信随风飘飘摇摇,落在石阶上,白的刺目。
“大殿下恕罪!”睢安侯无比惶恐地跪倒。
第四零一章:诬陷
五皇子神色微敛。
睢安侯也是堂堂一品武侯,在军中地位非凡,所训练的曹家军更是大楚如今最强悍的军队,受命拱卫京师是皇帝手中的利箭。
即便长宁是公主,睢安侯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要知道,睢安侯身居高位,便是对楚承延这样有望成为太子的皇子都是不卑不亢,怎么面对长宁就一脸卑躬屈膝,现在还吓得跪下?
虽然于礼合,却于情不合。
难道睢安侯真的做了什么有愧于长宁的事?
五皇子摇头。
不,他不该这么想。
是他没有及时辨明对方身份就将信交给别人,这才让曹彧落入陷阱被什么染血的衣料引走,他若是找别人的问题岂不是推脱责任。
长宁跨前一步逼近睢安侯,五皇子大步上前。
“长宁,这件事不怪曹家,是我有愧于你,对你不起。”
长宁不语。
“殿下息怒,彧儿和秦无疆自小关系密切,听到无疆有难急于相救却误了殿下大事是曹家之过。”曹侯替曹彧辩解,一边道:“殿下放心,臣这就命人去寻那逆子回来。”
五皇子也上前:“长宁,这件事的确不关曹彧的事,你不要迁怒于他。”
曹侯连连点头。
就算他为求平安,不想让曹彧娶这位风口浪尖上的公主,但也不想将长宁得罪得太狠。
今天早朝见到长宁登殿,加上长宁送来的信,他就隐隐猜到长宁的办法。
曹彧和那若同时向长宁公主求亲,二人相争,曹彧自然争不过以国为聘的那若王子,但架不住陛下对长宁公主的许诺。
至于公主还有什么主意能堵住郑安侯的嘴,他就不太确定,但相信以大公主智慧总有办法。
可现在却错失良机,曹侯当然害怕长宁会记恨曹彧,这才替曹彧辩解。
长宁的样子却是不为所动。
“他是真的被骗,还是不敢面对,借口离开?”
五皇子欲张口辩解,又将话吞回。
长宁似笑似嘲,冷冷俯视睢安侯:“曹彧是厚德君子,不是傻子,秦无疆蒙难的把戏骗过他一次,还能骗第二次么?”
睢安侯额上已经冒出薄汗:“臣……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五皇子也不明白。
什么一次二次的,难道还有人用秦无疆骗过曹彧一次?
长宁眉头微动:“不明白就去问他,替我问他。”
当日马场迟来,曹彧显然是知道秦无疆受伤是假,引他离开是真。
曹彧仁孝儒雅,但绝非无能之辈,相反他能统兵五千追剿那若,智计手段绝对不输秦无疆,又岂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是真的心急不假思索,还是借口逃避,恐怕只有曹彧一人知道。
睢安侯慌慌张张抬起头来:“殿下……”
长宁看得出,他的怕三分真七分假。
而五皇子则充当和事佬,请睢安侯起身。
长宁不语默许,睢安侯才在五皇子搀扶下站起来,长宁则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听说这几日姑姑给大表哥塞了两个通房,北玖和南瑾两个丫头伺候世子多年终于熬出头来,姑姑和侯爷真是有心了。”长宁噙笑道,嘴边优雅弧度维持得时间太长,让睢安候脊背上都开始冒汗。
长宁的眼睛竟然长他的府里来了,连给曹彧开脸两个通房的事她都知道!
通房不是妾,不需要过什么礼数也没有什么名分,那就是随便一塞的事,可这样长公主传一句话就能办妥的事长宁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他和长公主的那些密语,长宁又知道多少?
睢安侯此刻的怕已经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觉得毛骨悚然。
长宁点到即止,转身离开。
“恭送殿下。”
睢安侯落下一身汗,匆忙回府,急急让管事的去查到底哪个是长宁安插在府里的眼线。
“是,小的这就去料理。”
“慢着!”睢安侯脸色铁青,冷声道:“查出来就行,不要轻举妄动。”
管事一僵:“侯爷?”
堂堂睢安侯府,竟然要留着一个眼线示弱,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睢安侯黑着脸喝令:“照办。”
“是!”
未央宫。
长宁刚入殿就有小宫女打扮的人凑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你想听什么?”长宁大步入殿。
木鸢懂事地将婢女遣走,替长宁关上房门。
“当然是听郑安侯那群罕见是怎么求饶辩解的了,难道你没把证据交上去?”宫女打扮的盲盗一脸纳闷,长宁不是想要一举将郑安侯送到大牢吗?
“计划有变。”
盲盗眼睛一瞪,笑了。
“有变?哎呦,我们算无遗策的大谋士也有有变的时候啊。”盲盗以一个颇为无赖地姿势靠到贵妃榻上,二郎腿一跷一跷。
长宁不离她,只将妆盒打开取出一根鎏金翠玉的凤钗。
“去,藏到枫华阁。”
盲盗小嘴噢成一个圆形,一手夺过凤钗一手指指点点:“你真是太坏了,竟然诬赖人家,不过这东西倒是挺难得,点翠的技术这么好是李大师的作品吧。”
“事成之后就是你的。”长宁随口道,一边合上妆匣。
“成交!”
盲盗拍板,顺着窗户一窜而出。
枫华阁她熟路,因为长宁的关系也把宫中情况摸个差不多,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钟粹宫,沿着宫墙摸到枫华阁后窗。
天助她也,蒋贵人正在给郑贵妃请安,阁里没人。
盲盗手脚麻利地将凤钗放到妆匣里,可手就是拔不出来,不肯撒手。
想她从前以盗窃为生,今日却要“送礼”心中很是不平。
“得那点儿什么做补偿。”盲盗眼睛骨碌碌转,将妆匣合上就在枫华阁里翻找起来。
她可是盗窃的好手,枫华阁里什么宝贝也藏不住。
可惜宋宜锦虽然还算得宠,但房里的东西照长宁的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盲盗嫌弃地撇撇嘴,只在床下的暗格里顺走一个香囊。
“味道还挺好闻。”她笑嘻嘻地将香囊塞到怀里,赶回去复命。
长宁见她回来立刻召见木鸢:“本宫送去尚饰司的点翠凤钗怎么还没拿回来?”
木鸢茫然,何时的事?
“是沐枕送道尚饰司的,沐枕你去问问。”
“好……是,公主殿下。”盲盗屁颠屁颠出去,回来就说是枫华阁的人领走了。
长宁勾起唇角:“摆驾。”
第四零二章:代价
“娘娘!不好了,大公主在贵人阁中搜出了先皇后的点翠凤钗,尚饰司的人说是贵人阁中的小郑子奉命取走的,现在公主发怒要找贵人过去呢。”紫荆脸色微白。
没人想到长宁会这么快就冲钟粹宫发难,而且手法娴熟。
郑贵妃看向宋宜锦,不过目光却是越过宋宜锦看向枫华阁的管事大宫女海棠。
“这分明是诬陷!”海棠噗通跪倒膝行数步爬倒郑贵妃脚下:“娘娘,娘娘您相信奴婢,绝没有这种事,小郑子是宫里的掌事太监,前天却被大公主身边的木鸢姑娘以盗窃宫中财物的罪名抓起来,至今也没有放出来,现在当然是随便殿下怎么说了。”
郑贵妃身边的蔷薇脸色一僵:“娘娘,那小郑子知道的太多,奴婢今早借着机会已经处理掉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郑贵妃说。
“奴婢该死,”蔷薇跪地请罪:“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郑贵妃还没说话倒是宋宜锦开口了,“娘娘,这不管蔷薇姑姑的事,她有心诬陷便是姑姑不动手,楚长宁也会料理掉小郑子嫁祸给我们。”
蔷薇略一回头向浓妆艳抹的宋宜锦点头道谢。
郑贵妃当然不会因此怪罪自己的陪嫁丫鬟,只是这件事实在憋屈。
“大公主不是一直自诩正义,现在竟然使用栽赃嫁祸这种卑劣手段。”紫荆服气蔷薇气鼓鼓地说道。
宋宜锦嗤笑一声。
紫荆不满望来,宋宜锦立刻摇头。
“并非笑话两位姑姑,而是二位对柳华章的认识同我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