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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林有晨起练剑的习惯,见小童手中的金牌,不觉皱起了鼻尖。越是想置身事外,越是万务来袭,见与不见,进退维谷!
“请他们花厅小坐,去让小顺子亲自沏茶伺候,我随后就到。”打发走了门童,李墨林急匆匆的收剑进室内更衣。
白蘅站在院内的海棠树下仰着头看那树叶上滴滴晶莹的雨水,淡紫色的斗篷包裹在纤细的身体上,绿树紫衣显得格外的清新自然。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时辰尚早,不如到房间再躺一刻,胖子叔必备了你爱的吃食,待会让人给你送进去。”李墨林换了一身酱紫色衣袍,头顶一条蓝色丝带束发,星目闪闪,鼻翼微蹙,嘴角淡淡的笑意。
李府是个三进三出的府邸,后院最大,是个中间两件正室,两边各两间阔朗厢房的地方。李墨林本该住在居中的正室,偏偏让了出来给白蘅,而他就屈居于左边的厢房。
是以李墨林每日晨起练剑,白蘅虽未推门而出,大抵都会倚窗而坐静静的看着。
“你如此庄重打扮,我猜的没错的话是不是有贵人到访,难道不给打算向我引荐一二?”一夜恶梦连连,白蘅的脸色颇有些苍白。难得的是平日里的古灵精怪还在,谈吐间倒是让人觉得不似昨夜忧伤。
李墨林自失的一笑,抬手拂去白蘅垂落在脸庞的发丝,怜惜道,“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原本打算自己独自前去将其打发走也就罢了。现在看来,既然逍遥郡主想见,事情就算是接下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颀长飘逸傲然风姿,一个纤细窈窕绝世容颜,仿若身处画中,徐步往小花厅走去。
“好一对神仙眷侣,听人说二人心生嫌隙,莫不是谣传?”莫亲王手持茶杯,静待二人到得室内。
李墨林乍进得门来,好不惊讶,竟然是昨日城门处所见之人。
“微臣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莫亲王恕罪。”
“哈哈哈,昭华大将军威名赫赫,本王在漠北之时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才深悟古人一句话的内涵,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此青年才俊,竟是大泽百年来的福分啊!”
爽朗的笑声外加溢于言表的赞赏言辞,显见得这位亲王对李墨林由衷的喜爱。白蘅冷眼旁观,心中暗道,“也罢了,到底都是武将出身,自然惺惺相惜。只是这位莫亲王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夸的李墨林也未免有些过了。”
“这位佳人便是逍遥郡主吧,本王早有耳闻,今日也算是见识了。”莫亲王牢记属下查到的消息,如今将军府中都称呼白蘅的封号,从不以夫人为名称谓。虽尚不明白个中的缘由,但是既然上门求才,少不得他这个王爷就要多些忌讳。
“不敢当,多谢王爷昨日相助,白蘅在此谢过了!”袅袅娜娜一揖,端的风姿绝世。
一时三人坐定,小顺子早取了府里的极品茶叶沏水过来伺候着。
“本王此次进京是得到消息说有人企图反叛,没料到还是来晚一步,以致于皇兄受惊过度,病倒在榻。唉,想我常年驻扎在外,对京城之事所知不多,但也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如今想来,还觉得一阵心悸,多亏有你二位才谋智勇之士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莫亲王面上一片忧虑神色,言辞亦是十分中肯,听其话语中全是为大泽朝忠孝的意思。
李墨林正找不着话应对这种官场老手,细听之下绝无丝毫让人可以拿捏到的错处,当真是虽未大泽亲王,又是国家栋梁。忧国忧民之心令人叹服,竟是要肃然起敬,再拜倒在其身旁才是。
白蘅坐于李墨林下手,仔细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盅。不知道小顺子哪里寻的这种好东西,杯体莹润,触手生温,杯子中的水亦是多了些爽口质感。
“此次陡然闹出外臣谋逆的案子,我与将军也是偶然遇见,事先并不知道。可莫王爷身居塞北苦寒之地,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就此本事就是我等晚辈可望不可即的。是以,即便奸臣贼子能够侥幸得逞,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终归成不了什么大器。”
白蘅将白玉茶盅放在鼻子边仔细闻了闻,无比舒心的吸了一口杯中的香气,却将杯子里的水倒在了桌上摆放着的花盆中。
一席话说的有讽有夸,有明有暗,似真似假,让人听得浑身觉得不舒坦又挑不出毛病来。
莫王爷端着的茶盅放下,然后又端起,如此三两次,忽而笑道,“逍遥郡主果然人如其名,本王领教了,今日匆忙登门未曾带上甚像样的礼物,他日必将献上。”
“他来做什么,难道就是想听你夸夸他?”
白蘅转向李墨林,“你也觉得我是在夸他?”
☆、461皇室史实
胖子叔果然准备了一桌子的吃食,八宝粥、鲍鱼汁面、新鲜的羊奶、各式点心,就连小菜就有四五样,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莫说是吃,就是闻几口香气便觉得一日可以不必进食了。
小顺子看直了眼睛,惊呼道,“我原本以为是为了招待王爷才备了这么多吃的,却原来仅是为大小姐。”
白蘅很是满意的动筷子夹了块酸辣木耳放进面前的碟子中,“吃了这一顿,我大抵再看不上别处的吃食,岂不是又要多劳胖子叔。”
“不怕,不怕,他老人家就怕大小姐您不吃,巴不得天天给你准备这么一桌子,看你吃的开心,他就如做了件丰功伟绩,睡着都能笑醒了。”小顺子躬身在一旁伺候,拍胸脯替胖子叔保证。
李墨林听了半天,合着竟然没有自己的事,由不得连着“咳咳咳”,手却捏着鼻子一副痛苦的要死模样。
白蘅扶了扶额头,故作醒悟的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桌上的东西,伸筷子夹了一块山药红枣糕放进李墨林面前的碟子中。
“昭华大将军智勇双全,更是功不可没,请受白蘅一谢。”
李墨林夹起山药红枣糕仔细打量了一刻,自言自语道,“倒是从来没见过有人拿块糕点做谢礼的。”
白蘅立刻坐正了身子,一副不吃就赶紧给本小姐送回来的姿态。
“罢了,连跟着自己十几年的人都叛变了,我还能求个什么。”说着把糕点放进嘴里,仔细品尝起来竟是比平日里吃的好吃出许多倍。
两人吃完,小顺子又取了温水来漱口、净手,一切妥当方又回到后院中喝茶。
“今日你不进宫?”
“不去,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少插手的好。”李墨林从书架上摸索着检阅,不知道要找什么。
白蘅微微一笑,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将自己置身事外。
“当今皇上有一位兄长,人称为顺王,莫亲王是四皇子,六王爷和亲王自不必说,你都了解的。但是这几个王爷与皇上的恩怨纠葛,只怕你未必会知道,不妨听我说些大概,日后在朝中当差或许会有帮助。”
李墨林陡然间停下手来,自己想要找的可不就是关于大泽朝近史的书籍吗。但是细细想来,万和帝尚且在位,几个王爷也都各自把持着自己的一方势力,这样的境况下又怎会出相对公正的史实书籍呢。
白蘅见李墨林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遂取笑道,“你别把我当作甚了不得的人物,忘了我白家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世代为皇商,自然就与皇室中人多少有些接触,即便再做到充耳不闻,到底也会知道些。”
李墨林会意,陪笑道,“我只是不解,以你当初在白府中的地位,即便有些宫中的秘闻,大抵也不会传进你的耳中,你哪里知道的这些许多朝中重臣尚且不知的秘密?”
“这个简单,父亲虽然对母亲冷漠至极,却又在某些事情上极其依赖顾家。是以每当他会时不时的到母亲处说话儿,而这些奇闻秘史可不就是最好的话题。我当时人虽小,自然就没人会想到避讳着一个孩童,耳濡目染也就知道了。”回想起昔日父母谈话的场面,倒是不失温馨。可是父母到底为何失和,母亲交给自己的东西又对父亲有什么样的意义,许多年来自己虽然一直保存着顾家的秘密,却又十分的迷茫。
李墨林心知又勾起了白蘅的伤心事,便不欲继续追问下去。两人相视一眼,竟是十分默契的避开刚才沉重的话题。
白蘅继续道,“你大概会奇怪当初为什么会轮到万和帝,即靖王刘珉做皇上,既不是身为皇长子的顺王刘珽,又非智勇双全的莫王刘玳,却是个生性多疑又才华平平的靖王?”
李墨林见白蘅微微缩了小手进衣袖,便取了桌上的茶壶给其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又转身到榻上去了个暖手壶递给她。
“不过才是中秋刚过,你就冷的这样,可将着实要好生调理一番身子才好。”
白蘅不理他,继续道,“因为昔日身为皇长子的顺王在一次宫宴上被人发现有谋杀皇上的嫌疑,而所用的药物就是世人罕见的封喉草。封喉草,出自塞北雪山,每年一出,十日必败,是以十分难得。而它的汁液,一滴便可封喉,不管是江湖上还是京城的豪门大族,大抵都知道。那一年宫里确实有人花了大价钱向白家收买封喉草,我父亲本不想接那个差事,因为完成的几率微乎其微。可是好巧不巧,偏偏有一位老道上门来兜售此药。我爹只当作是好事自天而降,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便高价收购,再专卖了宫中。”
“那个购买封喉草的人就是顺王刘珽?”
白蘅点了点头,“正是他,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这其中的蹊跷来?”
李墨林左思右想了一刻,确实想不出这里面有何不对的地方,只得试探道,“莫不是有人故意借白家的手促成顺王之事,再伺机揭发,从而为自己扫平道路?”
白蘅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是又没说到关键处。”
“那个人是当今的皇上?”
白蘅摇了摇头,“不是皇上,他当初恐怕做梦也没料到龙椅会砸到自己的脑袋上,那是他有自知之明。某种程度上,这一点想法反倒保护了他。”
李墨林皱起鼻翼仔细想了片刻,仍是拿不定想法,“莫非是莫王殿下?”
“正是,莫王当初的封地便是漠北,是以他得到封喉草再转手的可能性最大,从事后的表现来看,那件彻底扳倒顺王的事情做的极为漂亮。皇上勃然大怒,不容分说,将顺王直接发配南疆,永世不得返回。”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可想而知顺王从皇长子位置上跌落下来是何种心境。
皇室党争凶险无比,只从白蘅短短一番话中就可看出端倪,李墨林不由得生了怯意,越发有隐退的想法。
☆、462关于皇室
“据说顺王已经进入大泽境内,而莫王捷足先登,不仅先到达京城开始招揽人才,若是我猜的没错,大抵顺王这一路就不曾风平浪静过。【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李墨林听的目瞪口呆,虽说自己也算是半个朝廷,半个江湖人,黑白两道是个什么状况都知道些。但是古语有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仅仅是听人叙说便觉得惊心动魄,倘若是真的涉身其中不知又是个什么体验。
“如今泽文太子与六王爷自是一党,顺王、莫王呈现三足鼎立模式,恐怕朝野上下再无宁日啊!”白蘅深深一叹,转而去拨弄桌上的香炉子,里面燃的是前几日临溪小筑遣人送来的香料,闻着极好,只是不知叫做什么名字。
李墨林奇怪的看向白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