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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微臣份内之事。”沈怀卿拱了拱手,“如此,微臣便先行告退了,太后娘娘好生歇息。”
“去吧。”她一只手撑住脑袋,阖上了眼眸,眉目间有掩饰不住的倦色。
“你真的很爱他。”脚步声微顿,淡淡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听不出来太多的情绪。
苏语怜睁开眼眸,没有应声。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从未见过你对一个人,能上心到这种地步。”他回想起几日前两人的争执,她的眼神几近歇斯底里,仿佛世界都要崩塌。他甚至毫不怀疑,若是那日他真的阻拦住她,她会毫不客气地对他动手。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苏语怜,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为什么?”苏语怜重复了一遍,仔细地想了想,突然笑了:“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和他之间,说不清楚的。”
她想起十年前的初见,又想起重生后的惊鸿一瞥,还有那年大雪纷飞中,梅花树下她捏了一团雪砸到了冰清玉洁的人身上。到底是谁先动了心,又是谁先迷足深陷,谁爱谁更多一点,早就纠缠成结,说不清了。
“若是非要说一个理由,那大概是,他说他爱我,他视我如生命。”没有人能抵抗住那样浓烈的感情,炙热到令她颤抖。
良久后,沈怀卿重新动起了脚步,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朗坚定,“你会等到他的。”
苏语怜在未央宫中歇息了大半日,天色将暗,她整个人反倒清醒了起来。
夏望轻手轻脚地掌起了灯,关切道:“小姐您饿了吗,要传晚膳吗?”
“不必了。”苏语怜起身,在她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歪了歪头,“先去看看丽太妃罢。”
“去看她做什么?”夏望撇了撇嘴,“您好不容易回了宫,那个女人才不值得您亲自去看呢!”
苏语怜似笑非笑地看了夏望一眼,“你以为,我是真的好心要去看望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虽然我也想多更的,然而但是,相信聪明的小天使已经看出来了,正文完结倒计时了,且看且珍惜呜呜呜呜呜~
第80章
燕诗青被禁足在一处冷宫中; 苏语怜踏进殿内时,她正在绣一方锦帕; 神情沉静漠然,看起来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听见响动; 她抬起头来;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对视。半晌后,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苏语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不知丽太妃这几日独自待在这冷宫中; 有没有想清楚一点呢?”
燕诗青却只装作听不懂她话中深意的模样,“承蒙太后娘娘挂念,臣妾一切安好。”
沉默了片刻,苏语怜微微点头示意; 夏望会意; 立即退出了内殿,同时将殿门紧紧阖上。
她的语气冷冷淡淡,又颇为意味深长:“现下这殿内便只有你我二人了,妹妹不如同姐姐说几句实话; 如何?”
“姐姐想听什么实话呢?”燕诗青的神色看起来依旧温柔,却也是雷打不动地坚持着自己的那一套说辞:“是姐姐不愿意相信的摄政王殿下谋害先皇一事,还是说; 姐姐只想听自己想听的实话呢?”
霎那间,苏语怜唇边微微扬起的弧度垮了下来,眉心微蹙; 冷凝的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扫了一圈。顿了顿,她突然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诗青惊讶地抬头望了她一眼。
她的语气变得很是微妙,“姐姐本以为,妹妹你是喜欢摄政王殿下的。难道说,姐姐看走眼了不成?”
燕诗青浑身一震,有如被雷劈了一般僵硬起来。下一瞬间,她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垂下了头,避开苏语怜的视线,“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可能……”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苏语怜打断了她的话,“妹妹自己可能未曾发觉,你看楚琅的目光,跟楚琅看我的目光相似得很。”喜欢这种东西,是像咳嗽一样掩饰不住的,即便只匆匆一眼,也会不小心溜出来。
燕诗青低垂着头,身子不易察觉地抖了一抖,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但这些反应已经够了,足够她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微微眯了眯眼眸,语气轻柔而嘲讽:“又或者说,妹妹这一出难不成是因爱生恨?就因为他眼中没有你,你便要陷他于不忠不义?”
她这句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燕诗青的死穴,闻言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数年如一日覆盖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隙,变得有一丝扭曲,“因爱生恨?眼中没有我?我跟殿下认识的时候你还在不知道在哪里,我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你知道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很好。苏语怜再次微微翘起了唇角,不无恶意道:“那又如何?即便你为他做了再多,他还是不喜欢你啊。即便我认识他再晚,他还是爱我爱到愿意为我死——”
“闭嘴!”燕诗青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打断了字字诛心的一番话。
苏语怜不惧她突然的发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自从初入宫,如今已有三载,她却从未见过她表露出如此神情状态。三年多的相处,竟都不足以让一个人真正了解另一个人。反倒应证了初入宫选秀那一日,她对她的直觉判断。
她收回了目光,语气悠然道:“你不必如此恼羞成怒,毕竟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自然也不能用你为他付出了多少来衡量。”
“哈?”燕诗青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殿下是真的爱上。你了?那你有没有听他说起过我和他的事情?他有没有向你坦白过他的过去?”
苏语怜咬了咬后槽牙,神色依旧不变,“我对你的过去毫无兴趣,也没有必要清楚。未来很长,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慢慢来,而你,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燕诗青重复一遍,猛地向前一步,又生生顿住,像是在克制着自己要扑向她的冲动,“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你却说我无关紧要?我为了他不惜和我父亲决裂,为了他进了这座牢笼对着我根本不爱的人曲意奉承,甚至为了他亲手——”
“呵呵……妹妹你知道,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苏语怜拂了拂衣袖,笑了一声,那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是自我感动。你又怎么知道,你背着他谋害他的兄长,正是他所需要的呢?”
“他怎么会不需要?当时他明明——”下意识的激烈反驳,戛然而止。
苏语怜蓦地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你。”
燕诗青慌乱不过片刻,所幸破罐子破摔道:“就算是我又如何?我现在就是一口咬死了殿下,长公主和太皇太后都已知晓此事,还会有更多的人知晓,你敢封我的口吗?”
“为何不敢?”苏语怜又笑了,“这三年来,我不曾了解过你,看来,你也不太了解我。”她微微提高了声音唤道:“夏望。”
守在门口处的夏望立即推门而入,“太后娘娘。”
苏语怜转身,淡淡道:“走罢,回宫。”
燕诗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道:“我是刑部尚书之女,是当今的丽太妃,苏语怜你敢草菅人命?”
脚步顿了顿,苏语怜侧首冲她微微一笑,“你有一点误解,妹妹。如今这宫中,哀家说了算。”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宫殿,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立即将沉重的锁重新落上。
“看好丽太妃,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再踏入此地。”
“是,太后娘娘。”
七日后,苏语怜端坐在案桌前书写练字,未央宫殿门口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楚樱娇纵的怒骂声。
她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啧了一声,这长公主真是闲的没事做了,一天到晚只想着来找她点不痛快。
“放人进来罢。”
楚樱一踏进内殿,便直奔主题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丽太妃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苏语怜淡淡看了她一眼,“长公主在哀家这未央宫如此大呼小叫的,就为了这件事?但这件事不是已经很明朗了吗?丽太妃谋害先皇,却嫁祸摄政王,后来幡然醒悟,留下遗书后畏罪自缢。长公主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丽太妃怎么会突然改口,还不声不响地在冷宫中自缢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鬼!”
“哦?”苏语怜起身,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近了一步,“长公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跑到哀家这未央宫来指责哀家,难不成是在怀疑哀家动了什么手脚不成?”
楚樱愣了愣,气势一下子泄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旁人接近了冷宫,暗中杀害了丽太妃?”
“不要想太多了,长公主,这件事已经结案了。”苏语怜抬手,抚上了她的肩膀,语气轻柔而不容质疑,“这便是你一直想找到的真相,除非——除非你还不满足,硬要将此事牵扯到摄政王身上。”
“……怎么会呢,皇嫂说笑了。”
气势汹汹地来,垂头丧气地走,未央宫很快便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夏望沏了一杯茶,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您说这长公主,她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苏语怜淡淡笑了一声,“长公主?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缠,说到底不过是寿康宫那位用来传话的罢了。”顿了顿,她冷冷道:“但即便是寿康宫的那位,现下又能拿我如何呢?”
虽说她无意趁楚琅人不在朝中招揽群臣,但如今这前朝后宫,的确是在她的手掌心里,牢牢握住的。
她不想用这权势做别的什么事情,只想替他砍掉那些不甘心想拉他下泥潭的手,让他凯旋归来时,能够一身清净。
良久后,苏语怜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皇上最近在做什么?”她回宫后忙着处理这样那样的事情,更是时时刻刻忧心楚琅在前方的战况,一时便忽略了那个孩子。
“每日照常读书学习,但是听宫人们说,皇上近来沉寂了不少,也不爱四处乱跑乱动了,闲暇时分便坐在宫里发呆,问他想做什么,也不说话。”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低低回了一句,心中琢磨着自己该找时间好好跟小皇帝谈一谈心,解一解他的心结了。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第二日早朝时,前方战报奉上,金水一战玄武军重创乌禹,乌禹不得不再次退回乌水河外。
战争结束了,玄武军赢了!满朝文武中顷刻间爆发出了激动人心的喝彩声,群情振奋。
而苏语怜坐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心跳如擂鼓。她竭力忍住了眼眶中酸涩热胀的泪意,缓缓地将挺直的脊背放松了一些,靠在了椅背上。
直到群臣散去,苏语怜还瘫软在龙椅上,一时不能起身。她拍了拍楚云廷的小脑袋,“云廷,你且先回御书房,待会儿母后再去找你,你陪母后说说话,好不好?”
“好的,母后,儿臣在御书房等您。”楚云廷从龙椅上跳了下去,乖巧地离开了大殿。
她看着小皇帝的背影,眉心微蹙,若有所思。最近小家伙确实是乖巧听话到过分了,也不像往常那样拼命黏着她了,是她太疏忽他了,所以才导致了他的疏远吗?
“太后娘娘。”底下传来一道沉稳清朗的嗓音。
她回过神来,微微含笑:“沈将军,你怎么不下朝呢?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沈怀卿望着她脸上的笑容,眸光闪动,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说:“今早,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