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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景和秋若点点头,觉得盈香亲切了一些。
***
李知尧离开王府,和魏川一同入宫。
魏川骑马随在他旁边,和他说了他不在这三个月里,朝中大小诸事。倒没什么了不得的要紧事,如今权力都捏在赵太后手里,一应事情都有她来定夺处理。
说罢朝中的事,魏川又跟李知尧说:“您一走,太后就问您去了哪里,我只说不知道,但这事并不难查,她现在必然都清楚。您昨晚把夫人带了回来,现在许多人也必都知道您出去做了什么,等会到了朝堂之上,您可能要耐心听批。”
批他的不可能是赵太后,必得是那些学富五车的言官。一个脏字儿不带,也能骂到人自惭形秽的一群人。然李知尧脸皮比城墙厚,从来都不把那些言官的话往耳朵里听。
他无所谓道:“随意,反正我都听不懂。”
魏川:“……”
你读书少你牛批……
等到宫里上了早朝,把近来大小事情先做一番商议,之后果不其然就开始了对李知尧进行批…斗。从其行为批…斗到其思想,把他批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
身为摄政王,居然能随意抛下家国大事,独自外出混了将近三个月才回京城。此番行径,实在让人不敢称同。若是朝中人人如此,这天下岂不要大乱了?
李知尧听完了,面色完全不变,只道:“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若无事要奏,退朝吧。”
一众言官被他气得翘了胡子,瞪圆了大眼珠子。
看出言官劝说李知尧无效,赵太后此时在帘后发了话,“若无事禀奏,便退朝吧。”说完又跟了一句,“晋王暂且留下,哀家与你有要事相议。”
朝堂上的大臣纷纷散了,出去大殿后还有在说晋王近来行事荒唐的。虽是世道太平,但身为摄政王爷,怎可如此不顾朝中之事,为了一个女人在外面荒唐三个月?
也有人小声说:“晋王虽还挂着摄政王的名头,但如今摄政的,是太后。权力都在太后手里,晋王在不在朝中,确实也无大碍。他是以战功著称,原就不爱管朝堂上的事。”
说着说着沿路都散了,往各自任上办事去。
李知尧被赵太后留在了大殿之中,等皇帝被大太监领着走了,他随赵太后退到一边的正德殿里。说是有要事相议,但他心里知道,大约还是言官嘴里的那些事。
赵太后进了正德殿也不坐下,转身看着李知尧问:“晋王,哀家想问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知尧道:“不过是在京城呆得乏闷,出去散了散心。”
赵太后眸子极冷,语气极沉:“王爷现在也靠女人散心了?”
李知尧低眉默了片刻,开口道:“臣只是普通男人。”
赵太后忽冷笑起来,笑大了些,带着肩膀都抖了起来。笑完了,她看着李知尧,不再弯弯绕绕,直接敞开了话说:
“是哀家看错你了?是哀家信错你了?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交心给你,可你呢,转头就出门去找别的女人,不止找了,还带回了王府,还带着别人的孩子,你是在侮辱我么?”
他在去柳州的前一天,她把他找到宫中说话,心意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她才刚刚捅破他们之间的窗户纸,以为给他一些时间,必能和他更近一步,结果他就做了这样的事给她看。
她完全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简直荒唐至极!
可恨至极!
李知尧稳着表情,回答赵太后的话,“臣说过了,臣对太后娘娘从没有过非分之想,也不敢有非分之想。臣受不起太后娘娘的垂爱,更不敢侮辱娘娘。”
赵太后往李知尧面前走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揪住他朝服的衣襟,拉着他看向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道:“李知尧,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我从没有过半分情意!”
李知尧心里顿时如鼓擂,但他的理智还在揪着告诉他——不能破了这道底线,他不能把自己全卖给她。如果真走出了那一步,他怕是就再也没有自己了。
赵太后要的是权力,从来都不是他。
她用几盒糕点和一些“交心之语”牵了他这么多年,在意识到他起了别的心思,可能要控制不住他的时候,便想要通过关系再进一步,彻底拴住他。
赵太后看他不说话,面色温和起来,哽着嗓音继续说:“知尧,你忘了吗?那时候我们在御花园相遇相知,说好了要做彼此唯一的知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李知尧不断收紧拳心,在赵太后抬起脸贴过来,快要碰到他嘴唇的时候,他猛拽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气息是乱的,脑子也全是乱了,他自我暗示般出声,“不行。”
赵太后有片刻的怔愣,又逼到他面前,“为什么不行?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什么都可以给你,你答应我,把她赶走,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好不好?”
理智在崩塌,李知尧抬起手到赵太后脸侧。然还没碰到她的脸,他忽瞧见了自己袖口里露出来的一缕金穗子。就那么一瞬间,心里突然整个平静了下来。
目光在金穗子上停留片刻,他苦笑一下,对赵太后说:“臣想要的,太后娘娘给不了。”
说完收手抱拳,冲赵太后行礼道:“臣告退。”
行完礼不再给赵太后一点反应时间,转身便走了。
李知尧这样一走,赵太后忽一下便软了身子,空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晃着步子到炕边扶住炕沿坐下。她抬手按住胸口,只觉得心里快闷炸了。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一直在她控制之下的李知尧,突然就变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掌控他的一生,让他为自己所用至死无憾,没想到却在这时失了控制。
指甲一点点掐紧炕上的红毡垫儿,她沉着眸子在心里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从她这里分了李知尧的心?
她不能接受李知尧不再全为她活着,更担心他有了二心后,会威胁到她得来不易的权力,更更不能接受,这个从小到大眼里只有她一个女人的男人,突然开始看别的女人。
第52章
李知尧出宫后,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和魏川去了军营。
现如今的大夏是太平之年,朝中也无多少紧要之事,除了边境偶尔有些小动荡,偶或某处匪寇生乱糟践百姓,其他也没什么需要李知尧去伸手管的。
他平时不爱呆在王府上,多半时间都会在军营里。点兵点将也好,操练士兵也罢,再或与魏川几个一起研究研究兵阵兵法,搞些个弓…弩车炮稀奇兵器来玩,总归都是他喜欢做的事。
三个月的时间没回来,他去军营清点视察一番,因有魏川管着,一切与他走时倒没什么两样。
自从保着新帝登基,又平了边境之乱后,李知尧做了摄政王,他的军队就与他一起留在了京城。因京城皇宫都有侍卫和禁军看守,他的军队便驻扎在城外养兵养马。
倘或需要出征打仗,再或到某个僻远之处平个匪寇,才会结队出动。
李知尧到军营才有种到家的感觉,晋王府和皇宫都给不了他这种感觉,所以一天呆下来也觉得时间过得极快。呆到晚上他也没有回去的意思,直接在营中洗漱便歇下了。
躺在点灯的帐中,叠着双手枕在脑袋下,脑子里想的是三个月前,他离开京城去柳州的前一天,赵太后在寿康宫对他说的话。还有这趟回京城,今早上退朝后在正德殿,赵太后对他说的话。
想的时候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亦没有丝毫后悔躁动。反倒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看开淡定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陷在自我欺骗中拔不出来,为了记忆中那一点甜,甘愿付出所有。
想着想着侧了下头,看到榻边小几上放着的绣金香囊。他伸手拿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会,香囊上的金色花纹十分细致,针脚整整齐齐,自然能看出来用了多少心力在里面。
香味飘在鼻尖上,让他想起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又看一阵,李知尧捏了下香囊,忽翻身起来,下床穿鞋,拿下屏风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穿好了衣服,香囊扔塞在袖袋里,抬步出帐篷,派人牵马来。
魏川几个等他上了马才过来,问他:“王爷,这么晚去哪?”
李知尧打马便走,“回府。”
等他打马走了,寂影随后跟上,魏川、董远和周大鹏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李知尧走掉的方向,齐齐摸着下巴,异口同声道:“回府?”
***
朝雾和春景、秋若在晋王府适应了一天,收拾东西又熟悉地方,并未外出。因为府中没有正经女主子,不需要向人请安,也不用太过于小心谨慎,一天下来的感觉倒也没想象的那么坏。
盈香是个脾气极温柔的,说话做事都叫人心里舒服。那几个小丫头虽会时而不经意流露对春景秋若有些嫌弃,但并没有存着坏心,大多时候都十分客气。
毕竟她是晋王唯一的女人,晋王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朝雾对她们什么态度无所谓,只要不当面给她难堪,也不在暗地里使坏,那就可以和平共处。
她平日里习惯了只要春景和秋若伺候,所以在李知尧走后,也就没再麻烦那几个小丫头进屋。盈香倒是常往她屋里来,毕竟她们还是得要个能管事的人提点着。
一天下来说忙不算很忙,但也并不觉得清闲,浑身累绵绵的。
晚间洗漱后,朝雾哄了顺哥儿睡下,等春景秋若回了暖阁去,自己也便歇下了。
她还是会在房里留一盏小灯,夜间可以随时看顺哥儿睡得好不好。今一晚她没让顺哥儿睡小床,而是直接放在了自己旁边。睡前看着她奶白的小脸蛋,心情也格外好。
她忙了一天都没有惦记李知尧,晚上更没有特意等他回来。
盈香以为她会等,怕她等了耗神委屈,洗漱之前好心跟她说了句:“夫人,我从温管家那听说,王爷平时公事繁忙,不常回府。月余下来,回府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您洗漱完,不若就早些睡吧。”
朝雾听了这话,当即便想,不回来好啊,她并不想看见他,更不想伺候他。他要是能三月五月一年半载地不回府,她更是满意了。
至于他去了哪,在哪过夜,她更是全不关心的。
昨晚思绪纷乱噩梦连连,没能睡得太好,朝雾得知李知尧紧晚上不会回来了,心里分外踏实,躺下没多一会便睡着了过去。睡着后也没再做梦,便睡得也格外沉。
陷在深深的睡眠里,有人敲院子大门她没听见,门开门关她不知道,脚步声撞不进她的耳朵里,直到后背落进一个带着夜色与冷气的怀抱里,她还在沉沉睡着。
后来耳边扫过滚烫与温热,她本能侧头地躲了一下,却不愿意醒过来。
李知尧看她睡得格外沉,便没有弄醒她,只把她圈在怀里耐心地亲吻她。他很喜欢她此时困得不想醒的样子,乖乖的软软的,放任自己的呼吸跟着他的节奏走。
然等他力气重起来,朝雾还是醒了过来。
朝雾迷蒙着睁开眼,一把掐住了他的手,屏气回头道:“你……”
李知尧埋头在她后颈,声音喑沙,“我怎么了?”
朝雾继续屏着气,“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进宫去了吗?”
李知尧落吻在她耳畔,“想你了。”
朝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