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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逼着朝雾来的,现在看她一路心不在焉,只怕所有的神儿都跑她相公那去了,他更是觉得气胀。于是一把捏了朝雾的手腕,和她说话,“想谁呢?”
来往人不多,但也并不很少。
朝雾下意识便要把手腕从他手心抽出来,恼了脸色与他说:“这是在外头,来来往往的全是人,请您稳重些。”
李知尧转头往四周看看,确实有人在瞧他们。突然就有趣儿了,他直接下滑把朝雾的手握进手里,捏起来恶意揉两下,笑着看她,“都跟我出来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朝雾的脸一下子就气红了,却又知道拿他没法儿。
若是在这闹起来,不知他还要做什么。
她微抿嘴唇,忍下了。
忍得双眼都泛红,像被惹急了要跳起来咬人的兔子。
李知尧抬起手在她眼角蹭了蹭,一副“温柔”模样,“别哭,不好看。”
朝雾忍着情绪,“你会遭报应的。”
李知尧还是笑,“是么?”
朝雾仰头盯着他,“我会日日为你‘祈福’。”
李知尧才不信这些,他刀下那么多亡魂,若桩桩件件都有报应,他早该死个千回万回了。
这个世界,弱者无处说理。
李知尧没与朝雾动气,目光从她脸上飘起,忽看到不远处半空升起几个风筝。
他二话不说,拉着朝雾就往那处去了。
寂影拿了一面纸糊的风筝来,拖着长长的尾巴。
李知尧松开朝雾的手,支使她,“放风筝去。”
朝雾听得出他出口这语气,不是叫她去放风筝玩,而是故意拿她耍乐子,让她放风筝给他看着玩。而事实也是,她并不会放风筝。
风筝拉在她手里,只爱往地上栽,导致她洋相百出,十分艰难。
李知尧看她这个模样,自然高兴。
而朝雾现在虽然还没显怀,但也跑不了多少,她原没怀身子那会就不大能跑。
累得嘘嘘喘气后,她便说什么也不放了。
好在李知尧没继续逼迫她,示意寂影过去。
寂影从她手里接过风筝,很轻松就把这纸鸢送上了天。
风筝飞稳后,寂影拉着线到她面前。
朝雾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线。
但因为累得很,气还没喘匀,在寂影松手后,朝雾并没能把风筝线捏稳。
线绳突然脱了手,往上飘去。
朝雾慌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忽有一只手抓住了风筝线,把它再次送到她手里的同时,还从背后圈住了她。
像有情人之间最自然的暧昧。
朝雾握住了风筝线,手背上覆着李知尧的手。
他的手很大,衬得她的手娇小又细嫩。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像靠在他怀里。
朝雾下意识往前避开些,要从他怀里出来。
李知尧握紧了她的手,困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动,仰头看着天上的纸鸢,在她耳边说话:“一起放。”
朝雾哪里想和他一起放,只不过知道反抗无用,只怕还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便依了。
她也仰头看半空的风筝,难得主动与李知尧说话,虽也带着些讥讽,“大夏的摄政王,这么闲么?”
朝中的事一概不管,跑到柳州来,拿她耍乐子。
不知道折腾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李知尧回答她,“确实闲。”
朝雾顺话问:“举国上下大小要事都归你管,怎么会闲?”
李知尧不愿多说,只道:“放风筝。”
朝雾用余光往后瞥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风筝放一阵后也便没趣了,李知尧又带朝雾去游湖泛舟。
朝雾想早些回去,李知尧并不让她如愿。
坐在小舟上,他看着她问:“想你相公了?”
朝雾无心赏湖景,直接道:“一直在想。”
李知尧笑一下,“他抱着其他女人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在想你。”
朝雾盯着他,气得脸红,不再说话。
李知尧很喜欢看她这副气得想杀了他却只能忍的模样,越高傲越不屈,他越想看她忍辱含恨的样子。总有一天,她会甘愿伺候他。
小舟是寂影在划,划到沿岸一隐蔽处,三面围山,坡上花枝落水,他忽停了桨。
然后不等朝雾反应,他一个跃身便走了。
这样的地方,留了朝雾和李知尧两个人。
朝雾自然心慌,起身问李知尧:“怎么不走了?”
李知尧坐着仰头看她,“这儿挺好,多赏一赏。”
朝雾低头看他,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没等她再说出话来,李知尧扯了她的袖子,一把把她拽坐下来。
小舟在水中摇摆几下,荡起细细水波纹。
朝雾扑在李知尧怀里,挣扎几下要起来,又被他扯着扑下去。
她不徒劳了,仰头看他,“你想干嘛?”
李知尧一副很放松的样子,“光天化日之下,无耻下流的人还能干嘛?倒是你……”
说着握过她的腰身把她抱进怀里,逼视她,“你能干嘛?”
朝雾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你不要逼我。”
李知尧笑着,用手指划过她脸颊,“逼你又怎么样?你是想投湖,还是打算把人叫过来?投湖我可以帮你,倘或把人叫了来,刚好碰上了你的邻舍,他们看到这一幕,不知会怎么想?”
朝雾紧着呼吸,眼尾扫红,目光屈辱含恨。
李知尧捏过她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怨毒,“你还没有跟你相公说过我吧?假如再叫你相公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杀了你还是休了你,或者,情深意重地来找我拼命。可让你说,你相公找我拼命,是我死,还是他死?”
朝雾与他对视,最终还是慢慢软了目光。
她身子也不自禁颤起来,声音低低道:“不要让他知道。”
李知尧松开她的脸,“看来你喜欢共侍二夫。”
说完落到她耳边,“我不逼你……”
“亲我。”
朝雾几乎要忍不住眼眶里的眼泪,心里的屈辱绞着她的心脏。
如果诅咒能成真,她想咒他死。
李知尧等了她片刻,似乎是没了耐心。
朝雾看出他要撂开她起身,心一横眼一闭,抬手圈上他的脖子,亲上他的嘴唇。
嘴唇上有冰凉的触感,仿佛她的血都是冷的。
但柔软是真的,真实到让人沉溺。
而李知尧却装着没受诱惑,等朝雾亲完了放开他,他面上是一副坐怀不乱的圣者模样。
他掩饰心中澎湃,轻嘲开口:“你相公就教了你这些?”
她明显很生涩,并不精通这些事。
既然没教好,他就代劳了。
于是又低声一句:“我教你。”
说完亲上朝雾嘴唇,锁紧她的腰身。
风过山坡吹乱落水花枝,神经愉悦得像染了香,在心底曳开大片花朵。
第21章
马车停在三斤巷,春日傍晚的软风吹动前楣一角挑起的西瓜灯。
日头早落了山,巷子里暮色沉沉。
朝雾从马车上下来,沿着巷子往一头走。
她也怕人瞧见,一路把头低着。
她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她是被逼的,但这世道对女人总是格外刻薄。眼下她在外人眼里是楼骁的妻子,倘或叫人瞧见她常从别人的马车上下来,那话便难听了。
头埋得有些深,朝雾眼里瞧不见别的,只看得到被鞋尖儿踢起又落下的裙面,落脚无意踢开的小石子儿。
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手心攥着胭脂盒。
她想,楼骁不知回来了没有。
到家开了门进屋瞧,发现他还是没有回来。
一天一夜过去了,她心里越发担心惦记楼骁,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他去,便只能在家等着。
在房里点上灯,朝雾把李知尧硬塞了给她的胭脂收到箱子底下。
她原想直接扔了的,但想想兴许还能有用,便收着了。
这东西不能让楼骁瞧见,免得再横生什么枝节,所以只能先收起来。
等她用完,再拿去扔了不迟。
收好胭脂后,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朝雾还是拿起了针线来做。
就近坐在油灯底下,一针一针地纳鞋底。
灯苗散出来的暖光照着她的脸,在她脸上蒙上一层柔光,让她越发美得像个遗落凡尘的仙子。
针线做了约莫半个时辰,忽听得院门响动。
朝雾心头一动,把手里的鞋底锥子放回笸箩里,起身便往外面去。
借着院中霜白色的月光,瞧见进门的果然是楼骁。
朝雾心里生喜,迎到院子里,“你回来了。”
楼骁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捏过朝雾的手,与她说:“叫你担心了,原该早回来与你说一声。我昨天追的那小偷,结了三五个人是一伙的,身手都不错,刚巧我又遇上个熟人,她为我受了不轻的伤,不好丢下,只能先送去医治,便耽搁了……”
朝雾听完楼骁的话,自然想起李知尧今天对她说的那些龌龊言辞。她不用考虑做什么选择,她自始至终相信楼骁,拉着他进屋,“进屋说,吃了饭没有?”
楼骁随在她后面进屋,“她刚醒来,喂了她一些吃的,我也随意吃了些。”
吃了就不必再费心做了。
两人进屋坐下,都是见到了彼此心安心暖的模样。
楼骁原还准备了被朝雾盘问,现在看她这又软又乖巧的样子,只觉得她也太过温柔懂事了,只好自己先开口问:“我把你一个人丢大街上,一天一夜没回来,你都不生气,也不好奇我碰上了什么人?”
其实是好奇的,不过并不生气。
朝雾看着他,软声问:“碰上了什么人?”
楼骁被她这模样惹得笑出来,捏一捏她软嫩细滑的手,“一个老相识,总之我心在你这,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还有,以后若再遇上这种事,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没人伤得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可能有事。”
朝雾盯着他的眼睛,“你究竟有多厉害?”
楼骁清一下嗓子装模作样起来,“很厉害,天下第一。”
朝雾被他逗得笑起来,“吹牛。”
楼骁来劲了,“你若不信,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的名号,便知我有没有吹牛了。”
朝雾信了他了,“你江湖名号是什么?”
楼骁张嘴没说出话来,顿一会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说也罢。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楼骁。江湖上无人知道我真名,退了便是退了。”
朝雾看他不大想说,也便没再问。
楼骁还记着她要离开柳州的事,又与她打商量,“我那个老相识伤得有些重,等她伤养得好些,我们再准备搬家,可不可以?”
朝雾也没打算说走就走,她不是在等心情,她是在等机会。
近期内怕是没什么能走的机会,朝雾自然点头,“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
楼骁把朝雾的另一只手也捏起来握在手里,认认真真看着她,“等换了地方,我一定给你裁一身漂亮的红衣裳,和你把天地给拜了。即便没有父母亲朋,我也要给你正正经经的名分,不会让你稀里糊涂地跟着我。”
朝雾突然就被他感动到了,片刻后湿着眼眶子应了声,“好。”
***
楼骁潇洒不羁惯了,自己并不是个凡事都讲规矩礼数的人,更多时候做事都是随心所欲。但她知道朝雾和他不一样,他愿意为她变得像君子一些。
没解决名分上的事,自然也就不去同床共枕。
晚上睡觉,两人还是睡的两个屋。
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