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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舜华着人去打听清楚傅昆动身的事件,派人去鼓动沙田村的人,让他们联合周围几个村子的人为傅昆送去“万民伞”。
    傅昆走的时候,沙田村的人夹道相送,盛况空前。傅昆虚应完毕,坐上马车,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李卓然离开前的两晚,悄然潜入东街三巷,把他的手、脚关节都给卸了。他虽出身贫寒,但已许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苦头,想到那个森冷狠厉的少年,傅昆唇角挤出一丝冷笑。
    这对主仆倒是有默契,一个直接对他下手,一个绕着弯给他下套。他不过随意取了养父的酒引帮了那村人,何曾真正做过什么?
    这沙田村的人闹了这么一出,上头的人都会注意到他。那魏公明长得像面团儿,看着好拿捏,实际上可不是那样的。那家伙生性多疑,若是听说了这事,觉得他在收揽人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傅昆握住手中的秋扇,有一把没一把地把玩着。颜舜华比他想象中要坚强,也比他想象中要难缠,看来一时也没办法看到她哭了。
    不过这次折了她一条臂膀,她应该明白世事凶险,不会再那般天真了吧?
    傅昆摊开扇面,伸出食指描摹上面的文字。有的人看着太洁白,看得人想把她染黑。不知他日她也如他一般深陷泥沼、满身脏污,是不是还有心思顾着别人。
    人活在世上,难道不就是为自己而活吗?
    傅昆合起扇子,用它撩起车帘,回望那已经远去的沙田村与通州山野。想到那把崭新的万民伞,傅昆不由嗤笑出声。
    几句感谢算得了什么?离个几日,这些人便会把你忘个干净!
    他最不爱的,就是这虚伪玩意儿。
    *
    东华郡王傍晚信步走到庄子,与颜舜华道别。他本是为颜舜华而来,颜舜华既要入京,他自然也入京。
    不想却碰上了过来找颜舜华交代事情的沈大郎。
    东华郡王到通州数月,倒也做了些事,比如向沈大郎引荐了一些人。虽说这些人他如今还不认识,但对方的根底和脾气他早摸得清清楚楚,他目前无权无势,不适合出面招揽,沈大郎能将他们收为幕僚是最好的。
    东华郡王对领兵与民生都有心得,与沈大郎见了几面,沈大郎便将他当成忘年交,不时邀他过府相聚。得了东华郡王提点,沈大郎为自己帐下添了几名厉害人才,感觉更有底气守住北疆,时不时会让沈云初多与东华郡王往来。
    东华郡王面对沈云初也极具风度,态度和气,永远叫人如沐春风。
    钦使来了,沈大郎忙得脚不沾地。也就为了颜舜华的事,才有机会和东华郡王这忘年交说说话。知晓东华郡王也要走了,沈大郎叹了口气:“我知道清棠你必不是池中之物,小小的通州是决计留不住你的。”
    东华郡王睁着眼说瞎话:“沈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不便在外面多留。”
    沈大郎眼睛微微眯起。自从钦使来了,东华郡王便不露脸了,他心中隐约有所猜测,但他由衷地喜爱东华郡王这个忘年交,是以从来没开口问过。
    东华郡王这“不便”二字,算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沈大郎举杯:“世间虽有万般艰难,但我观你品行、才识、心胸都是极好的,区区俗世艰险必困不住你。我府衙中俗务繁忙,你走的那日就不去送你了,这一杯酒就当是我为你送行!”
    东华郡王也举杯,正要一饮而尽,就见颜舜华提着裙子跑到亭子里来,伸手挡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把杯里的酒喝下去:“你们都没吃东西,喝什么酒。”她瞪向沈大郎,“大舅舅,大舅娘可是说了,你这些天一直在喝酒,再喝下去身体就要喝坏了!你可是大将军,得离酒色远一点!”
    沈大郎忙搁下杯子:“行行行,都听我们小姑奶奶的。”
    颜舜华又看向东华郡王:“你的病今年才拔了病根。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还弱着呢,就学人喝酒!”
    东华郡王莞尔,也放下酒杯:“听我们小姑奶奶的。”他故意咬重“小姑奶奶”四个字。
    颜舜华:“……”
    颜舜华没发飙,直接在桌下踹了东华郡王一脚。
    东华郡王哈哈一笑。
    沈大郎见他们这般相处,不由想到了儿子沈云初。
    沈家一直都想让颜舜华嫁回来,可颜舜华还小,他们都不曾向她提起过。若是颜舜华像她母亲那样相中了别人,他儿子可怎么办才好?
    东华郡王举止得宜、谈吐成熟,倒叫他一直忽略了那略带稚气的脸庞。
    仔细算来,他这忘年交竟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两人似乎是同年出生的!
    沈大郎起了疑心,却按兵不动,神色如常地向颜舜华交待入京后要注意的事情以及几个故交的姓名。临走时,他邀东华郡王一块走。
    东华郡王欣然答应。
    两人出了庄子,也不上马,牵着马踏着月色前行。又走了一段路,沈大郎才开口:“清棠,你来通州也有些时日了,如今你突然要走,我倒弄不明白你为什么到通州来了。”
    东华郡王缓缓一笑,如实相告:“清棠是为心中所念之人而来。”
    沈大郎说:“不知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心中所念之人是谁?”
    东华郡王说:“我不能说。”他脸上依然带着笑,“我若说了,沈大人定会赶我走。”
    这是等于明说了。
    沈大郎说:“我们家晚晚自幼没了母亲,又遭颜老夫人厌弃,被我们接回沈家养着。通州虽然偏远又贫瘠,但晚晚在这边过得很快活。如果可以,我们是不愿意让她回京城的,更不愿意让她嫁入高门大户。”
    沈宝珍所遭遇的事令他们心中蒙上阴影,颜舜华乖巧听话了,他们反而不放心,是以事事都纵着颜舜华,从不让颜舜华知道什么叫“委曲求全”。
    即使如今不得不让颜舜华奉旨回京,他们也早早为颜舜华备好后路。一旦传出颜家人对颜舜华不好、颜舜华受了委屈的消息,他们保准让人上门去抢人。
    东华郡王知道沈家人的想法。他淡淡地说:“并不是你想避开就避开。”
    沈大郎沉默。
    东华郡王望着沈大郎:“很多时候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与其一直避让,还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悍,若成了一方豪强,威名远扬,有些人反而不敢轻易动你。”他顿了顿,“他们本就是欺软怕硬的。”
    就像“以前”颜舜华对顾成晁好,顾成晁不领情,觉得理所当然,觉得厌烦不已,觉得天底下最烦人的就是“颜舜华”三个字。后来颜舜华要与他划清界限了,顾成晁又想方设法想要跨过那条界线,想找回以前那个事事都护在他前面的女孩儿。
    沈大郎望着东华郡王,眼底多了几分深究:“你到底是什么人?”
    东华郡王一笑:“我是只闲云野鹤,只想着一世逍遥。”
    沈大郎说:“我观你行止,却不是闲云野鹤该有的。”
    东华郡王言简意赅:“国破家便亡。”若是大晋亡了,谁还能当闲云野鹤,谁还能妄想一世逍遥?
    沈大郎明白了东华郡王的意思。他拍了拍东华郡王的肩膀,赞许地说道:“京城能养出你这样的人物,倒也不像我想的那样不堪。晚晚这一去,我们都不在她身边,你若能见到她,便帮忙看照一二吧。”
    东华郡王微讶。
    沈大郎知道他在惊讶什么,笑着说:“我知道我儿子的脾气,他做事温和妥帖,但骨子里有自己的傲气——你也一样。要你们避着对方、让着对方,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看晚晚的意思了,你们谁若能得晚晚点头、能护晚晚周全,我们自不会从中阻挠。”
    东华郡王也笑了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分别。
    东华郡王转过马头,去与程应星辞行,不想迎面碰上了正从里面走出来的沈云初。
    东华郡王顿了顿,含笑问:“云初兄也准备到京城去吗?”
    沈云初并未隐瞒:“正是。我厚着脸皮让先生举荐我去京城谋个差使,早些上手练练,免得日后诸事不通,闹了笑话。”
    东华郡王说:“以云初兄的才识,哪会闹笑话?”
    沈云初转了话题:“不知清棠兄来找先生有什么事?”
    东华郡王说:“我来找先生辞行。”
    沈云初一顿。
    东华郡王笑容不改:“离京多时,我也该回京了。只是我大概要走水路,所以早钦使几天出发。”
    沈云初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半分都不露,只说:“那清棠兄快进去吧,再晚先生就要歇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43章
《宠冠六宫》/春溪笛晓
    第四十三章
    趁着还没上路,颜舜华把马车改装了一番。经她的手一改动,马车看上去虽还是平平无奇,却已与寻常马车大不相同,坐在里面非常舒适,车上更是准备了各种常用的东西,简直像个五脏俱全的小房间。
    颜舜华领着人把薛侯爷一家以及林灵妙的马车也改装了一遍。
    林灵妙知道颜舜华也要进京,心里快活了不少,她主动与颜舜华说起许多要注意的事。她去京城是寄人篱下,行事自是格外小心,颜舜华虽是回家,但瞧着颜家那情况,甚至比她这情况寄人篱下还要糟糕一些。
    林灵妙肯说话,颜舜华自然认真听着。她知道若不是真心为她好,有些事林灵妙是不必说出口的,听着林灵妙小心翼翼的行事,颜舜华觉得林灵妙过得实在不容易。
    林灵妙叮嘱完了,又和颜舜华说起该怎么考静雅学坊,并表示可以把颜舜华引荐给她的老师,这架势俨然是把颜舜华当成比自己亲妹妹还亲的人了。
    颜舜华夸下海口:“好,我很快就会去和你作伴!”
    林灵妙:“……”
    薛璇玑被人引进门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是林夫人亲自带着薛璇玑过来的,听到颜舜华这大言不惭的话,林夫人微微拧起眉头。
    若是在通州,她自然是赞成林灵妙和颜舜华交好的。如今林灵妙已经入了静雅学坊,与通州这边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家伙早已有了云泥之别,又能让薛璇玑这个有名的才女另眼相看,怎么能继续与颜舜华走这么近呢?
    颜舜华虽是颜家长女,但颜家那边根本没承认过她。一个遭家里厌弃的世家女,并没有比那些出身低微的女子好到哪去。
    瞧瞧这丫头说话,简直狂妄至极!静雅学坊是她想考就能考上的吗?
    林夫人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她说:“妙妙,你璇玑姐姐过来找你玩。”
    薛璇玑没错过林夫人的神色,她笑了笑,没放在心上,反而上前拉住颜舜华的手:“没想到晚晚也在,正好省了我的功夫,不用多跑一趟。前天妙妙妹妹说想学学怎么解好回文诗,上次晚晚你好像也挺有兴趣的,我就想着寻上妙妙妹妹一起去找你,把入门的部分一并讲了。入门之后可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可教不了。”
    颜舜华:“……”
    林夫人眼底的笑意更勉强,见林灵妙和自己问安之后就径自招呼薛璇玑和林灵妙坐下,只能转身把亭子留给她们三个女孩儿。
    薛璇玑见颜舜华一脸纠结,心中暗笑。她已和程应星程先生打听过了,颜舜华学什么都快,唯有诗文一道永远不开窍。她写的东西都是实在的、实用的,要她学那些辞藻华丽的诗词歌赋简直能让她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