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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个玩笑话,但想到她在水汽蒸腾的浴室内泡澡的一面,乳白的泉水上飘着正红色的娇嫩花瓣,她青丝垂泻,肌肤白皙,宛若上等的羊脂玉,她美眸半合,细嫩小手心不在焉地拨开泉水,泉水划开一圈圈的涟漪,仿佛也随之拨乱了他平静的心湖。
秦长安轻笑着耸肩,眸光流转,有一种不必矫揉造作的也能令人心动的美感。“说不定啊,人参可以煮汤,药人是活人参,泡一锅汤,跟参汤一样鲜美,大抵都会这么臆想吧。”
龙厉失笑,脑海里的画面感依旧强烈,再加上怀里异常柔软的娇躯,以及他鼻尖无法忽略的淡淡药香味,无不提醒他,他已经一个多月不曾抱过她了。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为了我,保住身份如此独特的我,才打算跟他撕破脸吗?”她转身面对他,不曾察觉他眼底生出的一丝火热,下巴微扬,语气十分迫切,她迫不及待想要得知答案。
“也不完全是因为你,但的确是因为你,本王需要提前部署罢了。”他并不避讳,他从未卸下过对皇兄的防心,几年前帮助皇兄的时候也不只是出自真心这么简单而已。
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的天子有多少个是过河拆桥的,不胜枚举,他不可能当一个后知后觉的傻子,等到皇兄磨刀霍霍的时候,才向皇兄跪地求饶。
“他之所以对你产生怀疑,一开始只是想确定本王的弱点在何处,若本王的弱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身份复杂的女人,何时本王不乖不听话的时候,他就可以用这个女人来要挟本王就范。而现在,恐怕你是陆青晚还是秦长安,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像药人这么珍贵的的存在,应该是属于金雁王朝地位最高的人,而不是留在本王身边……”
秦长安静静听着,心跳如鼓,龙厉分析的头头是道,但细想之下,如果皇帝真是这么谋算的,让人不寒而栗。
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龙厉端详着她姣好的侧脸,他嗓音一柔,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和霸道,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缠,却毫无违和感。
“长安,你知道的,本王不可能容许任何人觊觎你。”
哪怕,觊觎的不是她的美色,而是她的……她的药人身份,她金贵的血液。
他绝不容许。
她深深地望入那双稍显阴沉的眼瞳之内,无言地点头,那一瞬间,她不再介怀他骨子里的自私和冷血,也不再想起师父少掉的两根手指……她只知道他要走了,为了她,为了他们,为了这个家,他必须踏上征途。
所谓的征途,并不只是去西南苗地镇压暴民这一回而已,他不想一辈子受人压制,就只能迎接一场恶战。
而她或是他,都无法断定这一场恶战要打多久。
“晚上想吃什么?”她忽略所有情绪,转身抱住他的脖子,冷战了这么久,哪怕那是她深埋心底的小小芥蒂,身为他的妻子,她不打算依旧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地把自家男人送去战场,最后一晚,不该是这么过的。
龙厉笑了,笑得犹如三月桃花开,低头把玩着她微微松开的腰带,饶有兴味地问。“喔?王妃要亲自下厨?”
“想吃什么,尽管说吧。”她故作云淡风轻,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仿佛什么都难不倒她。
“本王想吃什么,王妃就能做出来?”他一脸期待,双眼里的兴奋,犹如两团火焰,实在烫人。
娶她回来当妻子,从未想过要她过那种洗手作羹汤相夫教子的乏味生活,否则,靖王府养那么多丫鬟婆子,岂不是摆好看的?他同样没有世俗男人对妻子所谓“贤惠”的苛刻要求,秦长安手里的银针能有鬼斧神刀的力量,但她至今做不出一套漂亮衣裳,她能制成力量惊人的迷药和毒药,但做菜的手艺却还是差了点火候,…。但那又如何?他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那套衣袖都一高一低的外袍,他甚至不太舍得穿。
但,秦长安主动要下厨,他不会阻拦,她这双手为他而做的菜肴,想想都温暖,而她给与的温暖,他求之不得。
“你要吃的山珍海味,我一道也做不出来。”她没好气地说,就是看不惯他一副精神奕奕又打算刁难人的做派,她的厨艺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吗?她不过随口一问,他还当真了,到底是想吃鲍鱼还是海参?
“不过,若是几道家常菜的话,应该不难。”秦长安还是心软了。
“本王拭目以待。”他下颚一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当秦长安举步离开芙蓉园,去往大厨房,才发现龙厉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回头,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风度翩翩地朝她继续走过来。
“做什么?”
“看你下厨。”
“你没有其他事要吩咐手下?”她狐疑地询问。
他很快走到她的身畔,眼底有神,整张脸上的光彩照人,眉眼带笑。“本王早就猜到会被当成盾牌推出去,如果什么事都等到最后时刻才做,岂不总是被杀个措手不及?今日,本王很清闲,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概不管。”
秦长安回以一笑,主动抓住他红色宽袖下的手。
靖王府的大厨房内,所有无关人,全被遣散了出去,就连想给主子在旁边提点再三的圆润丫鬟珍珠也被毫不留情地赶走,只剩下她一人,除了满屋子看花眼的食材之外,显得空荡荡的。
门边,红袍男人斜斜地倚靠着,是唯一的看客,眼底的女人,撸高了碍事的衣袖,露出一截藕白纤细的手臂,她很快地选好了蔬菜和肉类,双臂环胸,在脑海中思考要做哪些菜。一如她医治病人时候的神态,眉目清冷从容,身上专注,仿佛谁也无法走入她的世界。
龙厉嘴角还未勾起,就见她已经拿起银亮的菜刀,把一个冬瓜放在切菜板上,手起刀落,冬瓜很快就被分尸成好几块。
他有点后悔,不管秦长安做的有多差劲,是色香味俱不全也好,他肯定会动筷子,只是……这些菜是如何做出来的过程,貌似不太好看。
冬瓜分尸了,接下来,轮到可怜的排骨了。
耳畔传来切肉的声响,一下一下,动静不小,而秦长安几乎是用尽全力挥舞手上的菜刀,眉心微蹙,小脸冷凝,那种架势……让龙厉怀疑她这辈子跟排骨有仇,非要把排骨粉身碎骨方能解恨。
一个多时辰后,珍珠和翡翠把菜一道道端上桌,花厅经过布置,四周摆放着一盆盆鲜花,姹紫嫣红,碎玉圆桌旁,龙厉跟秦长安坐在一起,见她亲自给他盛饭,他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声,这一个月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过去,他从不把任何人的嘘寒问暖放在眼里,却唯独享受娶妻之后的日子,俗人所说的知冷知热,原来是这样的美妙。
以前上早朝,她多半会亲自为他穿衣,知道他不爱别人贴身伺候,她反而花了不少心思,但这个月里,清晨她却自顾自地睡,就算他去早朝,也是自己梳洗,自己穿衣,自己……离开。
而她,则是背对着自己,睡的一塌糊涂,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唯独他没有深究下去,到底她真是睡死了,还是……装睡罢了。
“我做的都是最简单的菜,不过最有把握的就是这道冬瓜炖排骨,尝尝吧。”她舀了一碗汤,推到他的面前。
龙厉端起上等的百鸟瓷碗,在吃的这方面,他这个皇子自然不可能不讲究,冬瓜排骨汤当然是家常菜,眼前的这一碗也是如此。靖王府的厨子无论是胆量还是手艺,全都是经过层层考验的,这种能够出现在普通人家的菜色,的确不会摆上靖王府的桌面,哪怕是日常饮食也不行。
脑海里飞快闪过秦长安拿刀把冬瓜和排骨砍成一块块的画面,他忍不住失笑,他的妻子为了这一桌菜,哪怕只是四菜一汤,花了不小的功夫,他怎么能拒绝?
尝了一口汤,他的眉头忍不住耸动了下,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落在秦长安的眼里。大爷没有马上摔碗掀桌,拍屁股走人,反而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排骨,细细咀嚼,最后,一脸轻松地吃起碗里的冬瓜片。
他搁下空空的瓷碗,放下银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汤,鲜甜;排骨,软嫩;冬瓜,清爽……无可挑剔,王妃什么时候去偷师了,学来了这么绝妙的厨艺?”
秦长安听的心中发软,很难想像,自己愿意为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她是一个很理智的女人,明白自己在厨艺或是女红方面并不擅长,哪怕这位从小衔着金汤匙而生的大爷对这一桌菜不满意,也是理所应当。
她没有立志当厨娘的打算,靖王府的厨子和厨娘已经够多了,她好好的大夫不当,跟他们抢什么饭碗?
即便如此,他的评价称赞,还是让她的心里涌出一股热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就算这些见过世面的厨子,掏空心思绞尽脑汁做好一日三餐,也不见得他能开个金口,哪怕说上一个“好”字。
看来,人情还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哪怕这种细微的改变,只有她一个人能感受到。
“还记得上次风离办的接风宴吗?其他菜你至多动了一筷子,这道看起来平常无疑的汤却是尝了半碗,想来你是喜欢的。这几次去风家看明云的时候,闲来无事,顺便跟风家娘子学了这道汤怎么做,尝试了好几回,总算像样了。”
龙厉眯起黑眸,没料到秦长安哪怕在饭桌上,还留意着他的喜好,光留意了还不算,她竟然跟着风离的媳妇学做这一道汤,不能说学的十成相像,但至少是顺了他的口味。这汤有多鲜美,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用这双手,一次次地学着如何煮汤,直到这汤当真拿得出手。
有个人宠爱,有个人心疼,有个人因为看他多喝了两口,就愿意亲自下厨学做汤……这一碗汤,已经滑入了喉咙,但此刻却无声回甘。之前的冷战算什么?她分明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呢。
“别光着喝汤,吃饭。”她怎么可能忽略他变柔的眼神,心里变得暖融融的,空气里迷漫飘散着鲜花的香气,虽不浓郁却沁人心脾,却牵动着她的心,这顿饭上的虽然是家常菜,但氛围却比往日还要好。
“行军路上,一切从简,现在多吃点。”她又说。
“出门在外,恐怕饿的不是肚子,倒是别的地方——”龙厉的眸色沉了一沉,仿佛平静的水面里落入了一滴浓黑的墨色,多出些许的深邃,他话锋一转,搁在膝盖上的大手按住她夹菜的小手,摩挲着她的手指,言语之中带着太多太多的暗示。
秦长安波澜不惊,从他炽热的手里把手抽开,她给龙厉倒了一杯碧螺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不能喝酒,只因儿子还未断奶,她同样不想给他喝酒,只因宿醉之后,明日上路必当难受。
手中茶杯微举,她冲着龙厉颔首微笑,笑意宛若一朵小小的鲜花,在唇边悄然绽放,作势相敬。“今晚,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龙厉不动声色,本想开一下玩笑,男人多半不爱嫉妒心强烈的女人,觉得麻烦,可若看不到女人该有的反应,这下子不爽的人倒是成了他。他暗暗挑了挑眉,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那双眼睛依旧犹如盯着一头活蹦乱跳丝毫不知已经招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