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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箬心领神会,神色不由得一紧,手下意识地便已是扣到了燕崇的腕上,有些用力,指甲都掐进了他的皮肉之中。
燕崇自然不会连这么点儿疼都扛不住,但抬起眼,见裴锦箬半点儿没有察觉,只是目光紧紧锁着他,他还是疼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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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算得
“绾绾,不用担心。你不是说了吗,叶准此人,最擅谋算人心,这偌大大梁,最该忌惮的人,唯有他。如今,我与他联手,难道,还拿不下一个斛律藏吗?”
他微扬着下巴,一脸的狂恣,即便裴锦箬知道,他故作这般姿态,就是为了宽她的心,却还是被安慰到了。
她自来,对他都是放心的。
何况,还有叶准。
别的时候,她不敢保证,至少这一次,她敢确信,叶准与她一般,在一切查证清楚,有定论之前,哪怕那猜测只是万分之一可能成真,他也不会让燕崇出事。
于是,裴锦箬点了点头,放松身子,偎进他的怀里,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你万事当心,总归记得,我和孩子等着你,只求你平安。”
虽说,对燕崇和叶准有信心,但她毕竟没有过问,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部署是什么,心下到底有些难安。
倒是燕崇,没事人一般,果真安心禁足在家,没有出门也就罢了,还让人寻了些木头来,说是要给孩子做匹木马。
裴锦箬看他甚是专注的样子,还真有那么些坐镇帐中,运筹帷幄的模样,倒好似只有她一个人担心一般。
斛律藏被刺杀的第三日,进宫向永和帝进言,要求三日内签订和谈书,为此,有些还僵持着的条件,他居然也愿意让步。
许是因着燕崇,永和帝还有些犹豫,后来,也不知是被谁说服,竟是同意了。
裴锦箬听说时,心弦便是不由得绷紧,只有三日了。
若是叶准和燕崇的谋划不成,三日后,燕崇便要随斛律藏一道启程去往北狄,届时,那就不好办了。
燕崇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裴锦箬看着他这模样,虽还是心下疑虑又忐忑,也只得暂且耐着性子等着了。
好在,也没有等上多久。尚且没到三日之期,才不过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魏俨便亲自来了靖安侯府,带来了永和帝的口谕,召燕崇立刻进宫。
裴锦箬心下惶惶,直到天色大亮时,燕崇回来了,却是一派舒朗的笑,带回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天不亮的时候,驿馆的人发觉,斛律藏不见了,一道不见的,还有索穆与其他几个斛律藏的亲信,便报到了皇舅舅那里。皇舅舅立刻着袁恪追查,方才已是确定,昨日日暮关闭城门之前,斛律藏一行便已经乔装成商旅,逃出凤京城去了。”
“怎么会?”裴锦箬惊得瞠目结舌,斛律藏眼看着就要签订和谈书,何况,还有燕崇的事儿,他再急,也不会急在这一两日。而且,燕崇分明用的,是一个“逃”字。
没有告知大梁,而且还是乔装打扮,甚至来不及将燕崇一并带走,这是为了什么?
陡然意识到什么,她连忙抬起头往燕崇看去,果然瞧见他笑得一脸志得意满,双眸中透出些得逞的狡黠来,她不由也是惊得笑起来,“该不会是……你和叶准做了什么?天呐,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燕崇笑了起来,拉了裴锦箬的手,到一旁坐下,“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说服了皇舅舅,露出有意与斛律藏联姻的意思,北狄那边与斛律藏不对付的势力自然就怕他和大梁的关系太亲近,太紧密,北狄争权的关键时候,大梁会帮着斛律藏,那么,于他们太过不利,所以,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
所以,才会有了斛律藏被人刺杀。
“正好,斛律藏被刺杀,我们这边将之前斛律真之死的疑虑也提了出来。毕竟,斛律真一死,也是挑起我们双方争端的事由。”
“斛律藏本就急了,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便更急了,所以想着赶快将和谈之事谈定,好赶回北都去。”
“所以,他便进宫面见陛下,有了那三日之约。”
“偏偏,斛律藏此人,疑心极重,他觉着,皇舅舅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该答应的这般干脆,所以,他便怀疑了。”
“这个时候,再让他不小心发现,北都的另一方势力暗中与大梁也有联系……”
听到这里,裴锦箬双眼已是亮起,“他自然会怀疑他在北都敌对的那一方也与大梁有牵扯,他本就疑心陛下,如今,只怕会以为陛下和那方的人牵上了线,会借机害他……”毕竟,与谁合作,都是合作,而斛律藏死揪着燕崇不放,斛律藏以己度人,便会笃定永和帝在两者之间,会选择那一方。
她说这些时,燕崇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双眼还亮晶晶的,待得她说完,他便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与有荣焉的表情,“我家绾绾就是厉害啊!果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比你和叶准两只老狐狸厉害。”谋算人心,左右大局。
“不过……斛律藏只因为这样就能相信,慌到和谈也顾不上了,反倒夹着尾巴逃出了凤京城?”
燕崇虽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要计算精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你们……该不会在斛律藏身边安插得有人吧?”只怕,还是个很得斛律藏信任,能说得上话的人。除此之外,裴锦箬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燕崇但笑不语。
裴锦箬便是想起了那年燕崇借机潜去北狄腹地,说做了些安排,还受了伤的事儿,难道说……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她不由得望着燕崇,心思飘得老远。
燕崇掀起唇角,抬手,轻敲了她脑门儿一下,在她捂着额头,委屈地望着他时,他却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都跟你说了,不要为难你的脑袋。”
“托斛律藏出逃的福,方才,你夫君我身上的罪名已经在你表哥的帮助下,被洗清了,怎么样?可高兴?”
自然高兴。裴锦箬点着头,想起这些时日以来的担惊受怕,种种跌宕,陡地,便是湿了眼眶。
燕崇见她这样,不由叹息了一声,伸出双臂,将她揽到了胸口。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过了这一关。唯独外祖母……她只怕到走时,还在为我担着心,我真是不孝。”想起这个,燕崇忍不住神色有些黯然。
“外祖母泉下有知,定然都知道的,再说了,若不是她老人家保佑,你这回哪能那么容易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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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怨气
燕崇听了,有两分哭笑不得,“你这性子怎的越发促狭了,也不怕教坏了孩子?”只心中的愁绪,却是因此消散了大半。
裴锦箬可不背这个锅,“我是跟你学的。”归根究底,他才是祸头子。
燕崇无话可说,只能“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然后,将人双肩一扣,往东次间带去,“走走走!我肚子都饿了,让她们摆饭吧!”
斛律藏一走,凤京城的形势也是一变。
先是燕崇身上的罪名洗清了,很快官复原职,而因着和谈之事中途夭折,永和帝难免有些担心,连着几日朝会后都召了人到御书房议事。
直到北狄那边消息传来,说是斛律藏和斛律衍正式对上了,北狄政权几乎一分为二,分庭抗礼,这么看来,北狄怎么也会乱上一段时间,永和帝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重新加固了边关布防,一切才算得回到正轨。
有关北狄使团到凤京城和谈之事,如今看来,却好似闹剧一场,只却也或多或少在凤京城中留下了些许痕迹。
等到太后停灵二十一日后,便送往皇陵安葬,郑皇后便也能腾开手来料理之前的事儿。
贤妃,也是永和帝身边的老人了,虽然比不得皇后和皇贵妃来得尊贵,可也是后宫中,位分较高的妃嫔了。福王又是她所出,他们母子二人早前一向以郑皇后和荣王马首是瞻。那一次,福王和裴锦芸合谋,将主意打到了裴锦箬的头上,想借着搅浑水的机会,趁机塞他们自己的人,直到那时,郑皇后才知道,原来,贤妃和萧奕一直有自己的小算盘,与她和荣王萧允根本不是一条心。
只是,虽然明白了,郑皇后却从未问过。
直到此时,见得贤妃卸下了钗环,一身素淡地坐在暗影中,郑皇后心中一动,才终于是问出了心中一直存着的疑惑,“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甘心罢了。”却了平日里的伪装,贤妃不再掩饰嘴角的嘲讽,“你怕是不记得了,彼时,我刚进府没有多久,你们夫妻情深,哪里容得下我?我只能对你做低伏小,让你觉得我可怜,这才施舍我,让我得了一个孩子。可是……我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你却失去了一儿一女,那些时日,你多么伤心啊!简直连活着都不愿了。陛下呢?陛下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你伤心,他也跟着伤心,全然不顾旁人。我生奕儿时难产,疼了一天一夜,险些连命都丢了,可从头至尾,无论是你,还是陛下,都没有露过面。”
郑皇后听着,她从来不知道,贤妃心中居然存着怨气,还这么久了。
而,明明这么重的怨气,她却那么能忍,一直跟自己交好,就连她的儿子,也与她养在名下的荣王亲近,装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怀疑过真假,这个女人,与她的儿子,心机是有多么的深沉?
“你别这么看着我,都是从娇养在家的姑娘走到现在的,谁天生便一肚子的算计?那时,你没了孩子,偏还要端着皇后的架子,说什么中宫无子,于大梁而言,未必不是好事,陛下可以抛开嫡庶,择选真正有利江山的继承人。可谁知道,你后来觉得寂寞,陛下便说,要从皇子当中挑选一个,记到你的名下,你不也半分没有犹豫,便同意了?”
“你选人,论理,我与你最为亲近,奕儿几乎是在你膝下长起来的,可你,居然越过了他,选了老二。”
“若不是记到你的名下,老二算个什么?生母出身卑贱,毫不起眼……他何德何能还能角逐东宫之位?”
贤妃终于是将憋了许久的话,一吐为快了。
郑皇后听罢,沉默了片刻,才道,“过去的事儿,你我各有立场,如今,再来论断孰是孰非,怕是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知道你藏了这么多心思,如今,倒还觉得有些对你不住。”
“皇后娘娘用不着这般。倒还不如直说,准备如何处置我吧!”贤妃深吸一口气道。“只这桩事,与奕儿无关,他远在辽东,日子苦寒,已是委屈了,还希望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莫要牵连了他。”
从毓芳宫出来,郑皇后站在宫门前,抬头望着宫城上方四四方方的天空,忍不住黯了双目。
说到底,贤妃也多是为了福王,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孩子铺路,再人之常情不过,只是,却用错了方法。
这四四方方的宫城,不过是一座金雕玉砌的华丽牢笼,囚禁了多少人的青春,又埋葬了多少人的良善。
贤妃和裴锦芸这回,被遣送去了皇陵守陵清修,虽然留下了性命,但必然是半辈子的清苦,而且,这一生,只怕都再没有机会回到凤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