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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单纯的小皇子乍一看到油头油脑但有一张好皮囊的时阑,觉得这人大不一样,于是就不能自拔了。
杜小曼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理解。”她唯恐伤害到十七皇子纤细的心灵,将话说得很隐晦。
秦羽言眼神亮了亮:“你明白?真的吗?还是……嗯,我想你还是不大明白的。我,我其实,我其实,”他难以启齿一样望着桌面,“我其实早就知道你……”
早就知道我看出了端倪?杜小曼反省自己,最近大概观察十七皇子和时阑的眼神太赤裸裸太露骨了。
她汗颜地低下头。
秦羽言继续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放心。我并非别有居心。我绝不会……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十七皇子你不奇怪,我理解的,你没必要太大压力,我不会说出去的。
杜小曼心情复杂地望向秦羽言,秦羽言脸红了红,慌乱地道:“我,我不大会说话,这样罢,我又新作了一首曲子,你愿不愿意让我吹给你听?”
可怜的十七皇子,这首曲子一定是他抒发心底的迷恋而作的。杜小曼点了点头。
秦羽言从袖中拿出笛子,横到唇边。
清婉的笛声,随即荡漾在风中,像三月江南最柔软的春风。
春风拂过明秀的山水,拂动翠绿的柳枝,水波荡漾着最温柔的诗句,柳枝缠绕着绮丽的梦。
杜小曼努力地听着。
最近酒楼中客人暴增,她忙得不可开交。赚了不少钱让她很兴奋,加之又思索如何更赚得多一点,许多天晚上都没休息好。
温柔的笛声让她不知不觉变得很放松,恍惚看见青山绿水,她的眼前有些朦胧,终于,她置身于青山绿水之中。她合上眼皮,趴在桌上,酣然入梦。
笛声继续随着夏日的晚风飘散,渐渐淡入风中。
吹笛的少年放下长笛,深深注视着酣睡的杜小曼,轻轻拈起一片粘在她脸颊上的碎叶。
越来越浓重的暮色扩散开来,石桌边静静坐着的少年和他身侧酣睡的男装少女,组成了一幕恬静的图景。
鼻子尖痒痒的,杜小曼在睡梦里皱皱鼻子,打了个喷嚏,醒了。
天色已近全黑,石桌边影影绰绰坐了个人影:“醒了?”
杜小曼猛地一惊急忙揉揉眼,石桌边的人已经不是十七皇子,而是时阑。
“有人来接那位皇子殿下,他已经回去了。因为掌柜的你当时好梦正酣,口水横流,十七殿下没有扰你美梦。但眼下天黑了恐怕有露水,谢少庄主又大驾光临,鄙人方才很不识相地来叫醒掌柜的你。”
杜小曼下意识地抬头看,连接后面小楼和前酒楼的回廊上隐约站着一个人影,依稀是谢况弈。
杜小曼急忙忙起身,向楼梯处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小声问跟在她身后的时阑:“刚刚,你走的时候,十七皇子和你……咳咳……有没有说点什么?”
时阑的口气很正常地道:“只说你正睡着,莫要惊扰,别的没说什么。”
唉,可怜的十七皇子!
时阑笑了笑:“掌柜的,你觉不觉得这些皇子贵族,与我们平头百姓离得太远,我们就像地上的池水,他们如天上的月亮,映在池水中的月亮也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杜小曼觉得他的话饱含深意。这种事,她这个局外人还是不要瞎搅和为妙。
她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唉。”
她替羽言皇子叹了口气,爬上楼梯,时阑在她身后轻声道:“掌柜的你能明白,最好。”
廊上站的那个人果然是谢况弈。杜小曼连忙迎上去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没留神在后院睡着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况弈道:“唔,也才刚到。”
时阑在杜小曼身边对谢况弈拱了拱手:“谢少主,掌柜的我已经叫起来了,便不打扰你们谈话。”悠悠哉地走了。
谢况弈侧眼看了看时阑离去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中拧了拧眉毛:“后园相会,暗夜私语,你一向不拘小节,但该避忌的还是避忌一下好,别成天穿着男装真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了。”
这话听来口气不善,杜小曼愕然:“谢况弈,你今天怎么了,说话好像带刺一样。”
谢况弈不答话,杜小曼继续说:“喂,谢少主,你该不会以为我……你不像那种人啊,我是因为有点别的事情,所以才……总之,我自问光明正大,管别人怎么说呢。”
谢况弈斜了她一眼,神情和缓了些,拧起的双眉也松开来:“本少主当然不是那种胡乱猜测的人,但其他人岂能像我这样了解你?你啊,总之,还是小心点。”说到这里,脸上已浮起笑容。
谢况弈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杜小曼将之归结为谢少主一时的情绪起伏,笑嘻嘻地说:“知道啦,多谢提醒。”
谢况弈满意地嗯了一声,继而打了个呵欠:“唉,最近因为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忙得脚不连地,今天晚上你酒楼里有上什么好菜?再来壶好酒。”
吃饱喝足后,谢况弈露出满意的微笑。绿琉端上新沏的香茶,杜小曼随口问道:“谢少主,看你最近都很忙,是不是白麓山庄里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谢况弈端着茶杯道:“不止我忙,最近整个江湖都很忙。”
杜小曼啊了一声:“为什么?”
谢况弈端茶的手顿了顿,吐出三个字:“月圣门。”
又是那个怨妇邪教组织?杜小曼睁大眼,一旁正在低头擦桌子的时阑动作似乎停滞了一下。
谢况弈淡淡道:“近十天内,又有两条人命。”
那两件命案,其一是杭州城近郊的一户姓齐的富户被杀。那个齐姓富户原本贫寒,他的妻子会一种失传的刺绣针法,没日没夜地刺绣,替他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渐渐有了些家业。此人阔绰后,立刻收了一位青楼名妓做妾,将妻子冷落一旁。他的妻子年近五十,眼睛也不太好了,做不了活计,唯一的儿子出天花死了,被赶进大宅后院的破屋中,天天吃糠咽菜。齐富户因妾室最近生下了一个男孩,越发苛刻对待正妻。七八天前,齐富户被发现暴毙在家中,七窍流血,身上有十几处刀伤,怀疑是被人下毒之后,又乱刀砍死。他的妻子不知所踪,那位妾室已经疯癫痴傻,只会喃喃自语说“红色的,月亮,红色的……”妾室生的男婴倒平安无事,身边还留了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两锭黄金。
另一件命案,死者是杭州城一个姓王的浪荡子。这个人会画两笔画,写几句诗,人又长得英俊风流,不少青楼中多情的妓女觉得他是个才子,心甘情愿倒贴他。被他榨干私房钱抛弃的妓女有许多个,有两三个妓女还被妓院毒打至半疯癫。四五天前,王生暴毙在西湖边的一个亭子内,也是七窍流血,身上十几处刀伤,他的右手下的地面上有个血画成的月牙,应该是临死前偷偷画下的。
这两个人都是应该受到惩罚的负心男,不过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残忍过激了吧。
谢况弈离去后,夜深酒楼打烊时,杜小曼忍不住道:“如果这两件命案真的是月圣门做的话,手段实在太残忍了。”
正在算账的时阑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杜小曼一眼,其余的人都僵了僵,黄师傅和小三打了个寒战,胜福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掌……掌柜的……此事不当乱说的,万一……”面色十分惊恐。
杜小曼识时务地闭了口。
时阑拨着算盘,慢慢说:“这两个人,确实都是负情负义之人,得此结果,也可以说成是报应。”
杜小曼皱眉道:“报应也不至于要人命吧,也不至于把人先下毒然后再砍个十刀八刀那么惨吧。”
时阑手中抄着账目,头也不抬地说:“假如这两个人没有这种结果,可能齐氏正妻还在受苦,王生依然欺骗女子。”
杜小曼道:“是这样没错,不过杀人实在太过激,可以找点别的方法,小小惩罚一下……”
时阑似笑非笑地停笔抬头:“惩戒这种事情,要怎样定一个度?何种程度的惩戒为好,何种程度的惩戒为坏,你觉得应怎样区分?”
杜小曼噎了一噎。没错,在这种封建又男权之上的古代,男人欺负女人是被默许的,假如没有月圣门杀人事件,可能那个富户的老婆会被丈夫欺负至死,青楼那些可怜的妓女们会继续被骗。但是……月圣门的手段,也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黄师傅小三胜福等人手忙脚乱关好门收拾好东西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遁回房中去了,绿琉和碧璃在一旁想打断杜小曼的话嘴张了又张。
杜小曼哼了一声,向时阑道:“没想到你还挺能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说话的。”
时阑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因为区区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夜半,杜小曼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房内,让她又想起了月圣门。这个门派中的女人们一定都有段不幸的往事,但如今沦为暴力团体成员,实在更加不幸。
杜小曼又很不厚道地想,为啥月圣门一直没找上慕云潇那个烂男人,唐晋媗其实也是被他欺负死的,让他挨顿揍也好么。
唔,这样想是不是太暴力,有点倒向月圣门邪教了。杜小曼拍拍额头,喃喃自语:“什么乱七八糟的统统退散!我要好好睡觉好好睡觉!”最近几天,杜小曼的房间很不幸地闹了白蚁,所以她暂时从小楼二楼的房间搬出来,住到一楼的房内。
她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但如果是武功高强的绝顶高手,隔着墙在窗外还是能听到的,譬如——
月光下,窗台墙根处一块长满青苔的黝黑石头动了动,外皮脱落,一个以奇怪的姿势蜷缩的人影慢慢站起,捋了捋胡子,对着窗子冷笑一声:“小丫头果然有些本事,竟再次看透了老夫的易容。呵呵,今日愿赌服输,来日再请教!”
萧白客飞身而起,踏着清冷的月光绝尘而去。
他冷笑之后的话,是用密音大法穿墙而过,送进房内。这是绝顶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同样只有绝顶高手才能接收到。
杜小曼这个什么武功都不懂的俗人当然没有接收它的能力,她自言自语完毕,就翻了个身,呼噜呼噜地睡了。
好梦正酣时,一枚石子破窗而入,打在帐上,又反弹回来落到桌面,嗒的一声脆响。
杜小曼一惊,一骨碌爬起身:“嗯?”
窗外,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朗朗道:“杜老板,可否出门一叙?”
杜小曼愣了半晌,爬下床,打开房门。月色下,一道人影站在小院中的树下。奇怪的是,这人方才喊得那么大声,其他的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院子里寂静一片,其余房间的房门和窗户都紧紧闭着。
树下的女子似乎看出了杜小曼的疑惑:“请放心,院中的其余人,我都已让他们暂时安睡,你我的谈话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听到。”
杜小曼硬着头皮走近,那女子摇亮了一个火折子,一瞬间,杜小曼看清了她的脸,倒抽一口冷气。
是那次来酒楼吃饭的几位月圣门的仙姑中领头的那一位!
女子熄灭了火折子,声音里含着笑意:“杜老板应该认得出我吧。我叫月芹,乃月圣门第三十二分舵的舵主。”
杜小曼惊恐地后退一步,月圣门的仙姑半夜找上门来,难道她们把自己当成了个什么负心男人,或者要抓去做祭品?
月芹继续道:“你也可以喊我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