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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堂站在山门前目送她离开,那挺拔的身影,那无神散漫的步伐,那驴子的铃铛声,无一不显示出她是个故事的人!
不能渡她过河是庵堂的愧疚。
行至某村庄,有一群孩童嬉闹而过,大的十三四岁,小的九十岁。秦素兰目光随他们而去。这闹腾的孩子笑得多开心!
秦素兰不敢横穿村子,绕了一大圈子才走到村尾。
“阿爹,阿娘,阿爹,阿娘……”
“沉水了,沉水了,快来人啊。”
“哇哇……”
“救命,救命。”
有几个孩子惊慌散开跑,边跑边喊,像是前面出现重大事故一般。
秦素兰以前在村子里生活过,依水而建的村子,每年都会淹死几个人。
快手解下驴子上的绳索,向前跑去,透过护堤挡水的竹子,可以看到有几个孩子在挣扎。向下游跑去努力将绳子扔出去,孩子们恰好漂到。
“快,抓住绳子,抓住绳子,绳子。”秦素兰竭力嘶喊。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在前头,一个闭气浮起水面,胡乱中终于抓到绳子。
秦素兰大力往回扯,突然绳子那头一紧,扯力加大,站不稳向下滑,另一只手扯住竹子才止住下滑趋势。
借助竹子的坚固,努力将孩子往回扯,将脚勾住竹子,身子慢慢往竹子处靠近,将半个身子扯着竹子,再用双手拉住绳子。
这时有一个孩子浮了起来,扒拉在另外的孩子身上往回游,扯住河边的水草,趴在岸边起伏不断。
绳子是孩子们的救命稻草,他们只会紧紧抓住。
秦素兰一个弱女子怎么比三个大小孩子的力气强,两边只能僵着。在这与生命拔河比赛中,为了不输,她不得不将全身的力气全输到手臂上。
“狗娃,狗娃,你在哪?”汉子的高音在竹林的外边传来。
秦素兰咬紧牙关出声,“这里,这,里,快来人啊。”
紧张的村民听到微弱的声音,三两步穿过茂密的竹子,将状况紧急立马有人跳进河道,托起下面的孩子。
绷直的臂膀一放松,抽筋的酸、痛蜂涌而出,秦素兰不受控制的颤抖,有妇人进去将她抗出去。
十几个孩子下河游泳,上来七个,被水鬼带走六个,只找到两具僵硬的尸体。
没什么比天人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悲伤!
秦素兰被送到苗阿婆处休息,苗阿婆专职降神人,苗阿婆被请到河岸去了,就里就留孙媳妇春蛾。
天黑以后,河岸边上竖起一排火把,闪烁着让人心痛的火光!那些失去的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春蛾将窗户关上,挡住秦素兰看望的视线。“年年都有人死,今年多了些!让人可怜了些!”
“夭折的孩子,不能过夜,不能入祖坟。今夜的村子不会宁静,主子还是早些睡为好。”
苗阿婆的屋子在山的另一边,离河道离村舍都很远,但还是能听到哭鸣闻到怨气。三更最甚。
三更送亡魂离开,六户人家悲痛欲绝。
秦素兰就这样听着声音瞪眼到天明。
她将妇人的悲痛引申到自己身上,想那北京的孩儿这般小就母子分离,要是有个不测……
谁能懂得母子分离的痛?!
“阿生娘哭瞎了眼。”
“阿生是遗腹子,没了阿生,阿生娘怎么活!”
“能帮上多少就帮多少,唉!”
天灰蒙蒙,离村的路上散遍了纸钱,插遍了经幡。踩在纸钱看着经幡拉着瘸腿的驴子,离开这悲伤的村子。
她像过客一般,谁也不知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
“俺就顾着俺娘,不知道她走了。到哪去我也不知道啊!”春蛾被乡亲们逼哭了。
“你这是怎么看人的,连恩人走了都不知道。”
“昨夜,你就该来,现在倒好恩人走了。”汉子怪婆娘。
“咱娃子不是没好嘛,想着带娃子一起来的,谁曾想她就走了呢。”
“她必定是害怕我们嫌弃她什么的,所以才天不亮就离开了。”
“我到隔壁村去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恩人。”
“走走,一起去。”
循着路人说的路真的找到一处阴凉地,但被过路的商队给占了。避开他们,从另一处打水,配着一块小黄馍馍吃。不敢将大的拿出来,被打劫就不好。
突然一汉子跪在她面前,还狠狠的磕响头。
秦素兰吓得躲一边去,拉着驴子就要走。
“恩人,俺总算找到你了。”汉子跪着走一步。
秦素兰侧头看汉子一眼,“你是?”
“我们到隔壁村子一直打听到镇里,知道恩人要南下,就带着商队过来就为了还恩人情义。没想到还走在您前头了。”
“那你再磕两个。”
休息的商队都诧异的看着背对他们的秦素兰,这是要夹恩要求,很受义气之士鄙视。
汉子也老实,老实的磕了两个响头,比以前磕过的要响多了。
“总共磕了几个?”
“三个。”
“三个够了,你们恩债两消。不必纠缠,就此别过。”秦素兰就此冷漠的牵着她那瘸腿驴子从来路离开。
常在道路上行走的人,常将“义”放在前头,秦素兰对汉子有天大的恩情,汉子怎就肯轻易放弃报恩。
“姑娘。”汉子看恩人放下的头发,想到她的脸就直接叫恩人做姑娘。“姑娘。您要南下,我们也要南下,不如一起南下好有个照应。”
直走不应。
汉子快步跟上,“姑娘,俺们常走这一线,路熟,一起走您就不会走很多弯路。也不怕被骗。”
“姑娘,你就给一个机会庆兄弟报恩,这救子之恩,怎么也报不完。您若不想纠缠就得给一个机会庆兄弟。”商队老大出来帮忙说话。
秦素兰想想觉得他们说得很对,将脸面对他们,“你们不怕?”
怕,那些汉子还真的被吓了几秒,不过出来走的汉子胆子大得很,很快就接受了。
秦素兰就被拉进队伍里,一路收货卖货到京师郊外。
正文 一百、云南昆明
一百、云南
“姑娘,姑娘,该起床了。”
许久不见人应,经商议找来妇人推门进去,已人去楼空。
“有纸条有银两,怕是早已经计划好。”
“庆兄弟你不远自怨,李姑娘不是凡人。”是个神秘人。
“不幸的人我们见着多,那个像李姑娘这般头颅高昂,脊梁高挺的?”
“缘起缘灭,李姑娘或许不想与兄弟有过多的牵扯。”
庆兄弟很失落,李三妹的不告而别让他觉得自己没尽到护送的责任。李姑娘一路上的需求不多,让庆兄弟觉得没达到报恩的要求。
京城外的某座城,城北货物集散地,装货卸货热闹非凡。
“请问是去云南的车队吗?”
装货的汉子抬头看是个背着大背包的中年妇人,打扮整齐应该是良民。“你去云南投亲还是走亲?”
“走亲。”
“帐房管事在那边,穿黑色衣裳的那个,你自己过去找吧。”
“哎哎。”
找到记账的管事,“管事的,侬要到云南去。”
管事将账本放下,将目光从货物转到妇人身上,仔细打量,详细询问户籍、路引、缘由。“带去不带回十二两,去又回三十两。”
“包住、吃食不?”
“一天两顿,我们住哪你们就住哪,但不会露宿野外。”
“侬有自己马车,你们派人赶车可行。”
“最好不过。但不得脱离队伍。”
“行。”妇人在不舍中掏出十二两。
管事转身拿一块令牌交给妇人,“明日晨晓到这儿来,迟了不候。”
“懂,懂。”
妇人出了热闹地,到最外围的屋舍屋檐下,“桃姐出马,你放心。”
李三妹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
桃姐,十几年前一起在楼子里生活的人儿,楼子被烧后逃了出来,花言巧语嫁了户好人家。不幸前几年丈夫因徭役没了。
桃姐儿子争气成为了子仁的侍读,这次自告奋勇的要陪这位不一般的女子走一遭云南,顺便去看看春花。
马车坏在官到上,李三妹等人躲在路边的树荫里纳凉,商队的人在修车、休整。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事件,你说会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桃姐笑问李三妹。
“不会,不会有人犯同样的错误,也不会有人对黄脸婆感兴趣。”李三妹很淡定。
桃姐看看李三妹,“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弄自己呢?!白皮肤不要专门弄黄上去,看春花还认出你不。”
不认出不是更好吗?!
这次她主要想去看看他们两口子,看春花怎么样了!李三妹其实是很愧疚的,是她让潘江失去了一条手臂,失去了乐师的骄傲。
这也是她不愿接受刘涛的一个原因,刘涛的冷酷让她在内心拒绝!
“主子,飞鸽来信,跟失了。”
预料之中,颔首,“下去。”
自从要放她走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没心的女人留不住。
“大人,陛下开始分兵行事,请大人时刻关注中路变化。”
这次陛下亲征带了皇太孙,太孙就在中路。太孙不能有损失。
跟商队一路南下,看山看水看人,李三妹的心情好了许多。那个念头开始在心中生根发芽,她似乎没有拔掉的意图。
一路三人行看似亲密的一家人,其实都没有血缘关系。小毛毛是桃姐临时在京师买来的小丫鬟。
“小毛毛是你女儿吧!”随队的妇人像是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似的偷笑。
李三妹收起包袱,开始梳头,“你怎么知道。”
“看你肚子就知道了!生了孩子的人,不一样。”又有一妇人鄙视说。明明是生过孩子的妇人翩翩装闺女,真不知羞。
桃姐从外面进屋,“歪歪唧唧什么呢?怎么回事都是我家的事,轮到你们多嘴。”桃姐带刺的话让同一屋子里的人闭嘴。
“早知道就自己住一间房,没必要这么憋屈。”
李三妹净手洗脸,“先忍一忍,明日到云南府城就好。”
想着倒是简单,那两个被骂的妇人出到外面就和相熟的汉子嚼舌头。车队里对桃姐一行的态度就变了。
鄙视的眼神明显增多,李三妹在内院里做了十一二年的夫人对于这些简单的鄙视还是能化做无视。但桃姐就不行了。
孤儿寡母的桃姐要拉扯儿子长大就需要强悍起来,已经养成好强性子的桃姐见有人看过来就瞪回去。
南方的天气热,马车布改成稀疏的竹帘子。
“瞪了这么久,你都不累啊!”李三妹笑她。
“要他们门缝里看人。跟了你到京师我母子俩才得以安生,死都有护住您声誉。”
车队当家从前面到后面来,桃姐像是被针刺一样坐直警惕的看着当家,嘴里准备唾沫要是这当家话有不当比唾其面。
“有事?”桃姐鼓起嘴巴对外面。
当家牛高马大,月轮短须,声音洪亮。但这时他声音放低许多,“前方出现了塌方,以防万一人下车走。”
一只纤细的手拉住桃姐,另一边掀开竹帘子,露出黄色的小脸。
马夫要扶李三妹下车,被桃姐打开。桃姐先下去再扶李三妹,又回身抱后面的小毛毛下车。
这是一条山涧,商人常走的山涧,但前几天下了雨路的一边塌方。
李三妹小心翼翼看山下,吓得心跳加速。
“哇……”有人故意在李三妹身后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