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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妇人磕了一个响头,晏九九看她神色坚决不似作假。
“哦?那不妨说说看?”晏九九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
景施琅却不作言语,只转身递了茶壶令阿辰泡新茶来,大有吃茶听故事的意思。
好家伙!
晏九九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那人只怕又想做个甩手掌柜让她来收拾他景家这烂摊子,可景施琅已经坐定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换言之,就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晏九九哪里来的本事把这桩麻烦事儿无声的挑给他?
咬咬牙,只当是为了linda!
僵持之间,那刘寡妇虽坚决,可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一直怒视着她的阿四,那样子足足像是穷凶恶极的瘦虎。
她抬手勾了勾。
“刘大娘!你且靠近些说话!太远了我听不清,耳朵用的累!”
那刘寡妇像是得了鸡毛令箭,半伏着身子跑到了正厅门口,她回头看那阿四距离已经七八米,又被家仆重重包围着。
她松了口气,崩的直长的眉毛像抽了丝的绢布。
她又嘣嘣的磕了几个响头,听的晏九九心里发慌。
“行了行了,莫再把你那脑门子磕坏了,你这冤情不知哪里去昭雪了!”
“两位贵人真是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人物!”刘寡妇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地,拜了拜晏九九和景施琅,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之类的。
她又往前凑了凑,“我十六岁嫁给了石头哥,石头哥老实本分这是庄子里人人都知的,后来得了胖小子,日子更加圆满了,那时候就连吴妈也说我前世里修来的好福气……可好景不长,第二年石头哥便得了怪病,四处求医却是无药可医,那时那阿四就跑来与我说这黑乎乎的东西虽是毒物,却可以毒攻毒,能治石头哥的怪病…我那时候……那时候…真是急红了眼睛!石头哥吃了那东西不但没有好却是日渐消瘦,人的精神也没有原来那般利索……不久便病逝了,那时我只当是绝症!可最近才省得那药害了我相公一条命!那日城中景府里的管事来庄子上清账我打听了一番那商贸里昏迷的员工,那症状……与我相公当初一模一样!”
刘寡妇说的声泪俱下。
晏九九双手握了握,“什么症状?”
“那药初食并无明显的效果,但若是长期服用这人会日渐消沉,精神萎靡,甚至会对这东西上瘾,以至于后来离不开……长此以往吃这药的人不仅骨瘦如柴,还会危及性命!那狼子野心的阿四便是为了拿石头哥做试验……我的石头哥才会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刘寡妇早已哭成泪人,声音喑哑,连连拍地。
晏九九不禁恻然。
可归根结底是这刘寡妇急病乱投医害了自己的相公,最后还蝇营狗苟和这阿四同流合污…
受累的终归是那稚子。
景施琅依旧不紧不慢的吃茶,好似看着一场身外的闹剧一样,晏九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
“吴妈,可是如此?”晏九九越过刘寡妇看向站在门楼处的吴妈,“这刘大娘的相公可是被这阿四害死的?”
吴妈不点头也不摇头,走上前来。
“表小姐,这刘寡妇的相公小石头确实是病死的,只是当时草草入殓,一问三不知……我只当是绝症了!而这阿四,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他出入这刘寡妇家中。”
“石头哥惨死,小的愚昧啊!小姐要为我做主啊!”
刘寡妇哭红了眼,额头在地上磕的蹦蹦响,晏九九太阳穴一跳,不禁头疼。
这个景施琅!我又不是他家的正经奶奶,再不说是表亲了!就是亲妹子我也没有给他捋这家务事的道理!
可景施琅却又他算,他暗自打量着眼前的格局,刘寡妇和那阿四两人所说皆是半真半假,可他有心想锻炼锻炼这囡囡,若是往后过了门成了少奶奶,总要帮着母亲主持中馈,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宜不计其数,这眼前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手段利落,不出一刻便能判的明了,可见她心思纯善,遇事不够老辣果敢。
他甚为欣慰,抿了口茶,面色微霁。
“三件事情,这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俩是否参与了?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景施琅放了茶盏,“若是想把自己摘了干净只管动你们那狐臊的心思给我说周全了,若是包不圆乎,你们今天不脱一层皮…”
“小人所说…”
那刘寡妇还没说完,景施琅横眉冷对,像一记冷箭嗖的一下插到那妇人的身上,她只觉得身上拔凉。
“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拖出去,一人一百大板!嘴巴给我塞上,打两桶井水来,晕了就给我泼醒!要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每一块板子落在身上!打完了上完药再拖过来!”
景施琅的话语不容置喙,那家仆一个个如铜铸的铁人只管服从命令。
这会儿,那阿四如何求饶都没有任何回应。
景施琅依旧细细品着手中的香茗,好像刚刚处置的不过是犯了小错的家奴,随意打发一样。
宅院悄寂,庭中四周的瓦檐有的脱了表层露出白里来,有的完好无损,门童撑着长杆挑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院子里的青石板被照的发亮,缝隙里的小草也许在偷偷滋长,门楼以外是勾心斗角的房顶挑檐子,甬道上传来阿四和刘寡妇声嘶力竭的哭喊,一板又一板,闷实厚重,像打在晏九九的心上。
景施琅,比她想象的能干。
他既然有法子却为何要等她一番盘问方才实施?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看她会如何应对?
这样想着,晏九九的心却情不自禁的泛起酸涩来。
景施琅,承担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庭院深深深几许?
她为何要心疼他……
第五十章 黑手
月朗星稀,稀疏的蝉鸣蝉鸣预示着夏季早已远去,景施琅去了他从前住的院子,晏九九随吴妈来到了东侧院的厢房,距离正厅并不远,只过一条花园里的回廊子即可,只是那正厅往西的甬道上的哭喊声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她猜想吴妈定是省得她喜爱清静,又是在坐北朝南的极好位置,想来明早定是东晒西阴,极是适合宜养身体的。
吴妈开了门,转头和颜悦色道:“这间原是小少爷住的,只是他省得您喜爱清静,因而腾了这间屋子去正厅西苑住着了,晚上还能审一审那阿四…老奴虽然头脑眼花,但耳朵不聋,今晚的事情怕是牵扯众多,那黑乎乎的东西想来小少爷已是心中明白,只怕是那黑驴蛋子…这东西当初害了不少人,如今出现在商贸的茶饮中,若不是此时出事,只怕日后景泰商贸会像那被捅了的马蜂窝似得,那‘毒’不单单只是四处流窜,城中的人也会受其毒害,老老祖宗打下来的基业……”
晏九九看了吴妈一眼,吴妈是景家的老人,又得景施琅的信任,这前前后后百年的事情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番话下来,晏九九的表情越发凝重了,她本是以为有人混进景泰商贸想要谋害她的性命,可如今她眼前却豁然开朗,那背后的人之手谋得却是景家百年的家业…
吴妈看着晏九九的颜色,轻声道:“表小姐,老奴失言…”
“吴妈,您切莫如此。”晏九九握了吴妈的手,“您是表哥信任的人,我并不疑他,您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心中狭隘万万没想到景氏一族这一层面上,我只以为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想要谋财害命,却不省得这家大业大也要造人忌惮,表哥文韬武略样样拔尖儿,我却不想这日防夜防却是家贼难防…”
吴妈拍了拍晏九九的手背,倍感欣慰。
晏九九省得如此这般吴妈定是心中昭然,当下不再言语,唯恐隔墙有耳。
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身,像是那冬日里落在松针上的皑雪,那枝干再也承受不住,只让那雪子簌簌的落下。
就是这般悄寂的声响,晏九九听得真切,不一会儿竹帘被轻轻打了起来,一张俏脸的大丫进来禀报道:“小姐,城中来人说是公馆里的,叫阿又,我本熟识不敢贸然领进来,特此来通报一声。”
晏九九点点头,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性情虽活泼若脱兔,但很是稳重,不愧是吴妈调教出来的!”
吴妈微笑着颔首。
“那阿又是金公馆的副总管,你且请他到偏厅说话,我一会儿便去。”
大丫得了令便垂首退了去。
细密的脚步声又像那簌簌落下的白雪,晏九九心中越发安宁舒畅,她没来得及打量这一屋子的格局,瞧了几样物件只觉得宁静致远,便携吴妈去了偏厅。
她心中并不惊讶,来庄子之前她叫初晴、阿又在家中坐镇,旁的事切勿惊扰了娘亲,如今阿又能够脱身来寻她,多半是与那富察氏的小姐有关,估摸着许是到了却不见正主的人影,想到写字验人那一出,她不禁莞尔,难道真的为了这一茬来寻她不成?
这一路上传回来的小报,又有阿丁护航,她早已笃定那就是富察氏的小姐,即使有奸人作祟也应在未进城之前,如今这进了城自当更加难以布置。
想着,迈进了侧厅,早已有一男子在厅内等候,那男子听见声音回头见是晏九九,不由分说的请了一个礼。
晏九九点点头,坐在堂上,吴妈携大丫默默退了出去。
她这才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阿又拱手道:“小姐放心,家中一切安好,夫人只以为您与少爷来庄子上玩几天,为此高兴的不得了。您刚走那富察氏的小姐便到了,死活不进门说是要找您写字验人,要不就不算数,阿丁和初晴没法儿,只得禀了夫人,夫人拿了您交给她的信物给富察氏的玉佩相配对,又说了一会子当年富察氏和皇上南征北战时的辛密,又给杜威庄园通了电话,那富察氏的小姐方才进了门,这会子只怕已经歇下了,只是阿丁还是令我跑一趟这边让小姐心中安定,再者,小姐您也尽快回去吧!那富察氏的小姐……”
晏九九乐极,在心里接了阿又犹豫的话语。
那傅小姐只怕还不信你们罢!若是她再不回去,明日她且定会找到庄子上来。
“我知道了,明日差不多应该也处理好了,晚上你且先行回去,若是那傅小姐还未就寝你派个丫头告诉她已经连夜禀了我,明日我就回去与她写字认人。”
晏九九说完令大丫领着阿又去拿些吃食再稍作歇息,不差这一时三刻的,等会随景府的汽车回去。
她摩挲着青瓷花釉,这傅小姐,想来是位妙人!
也许是阿又匆匆赶来,这边儿的动静惊动了景施琅,他派了阿辰过来询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晏九九惊异于他的敏锐却没想到他此刻却还未就寝,她把傅小姐到了的事情告诉阿辰,可心中却盘算着傅小姐在洛城的花销用度,那定是拔尖儿顶好的,金公馆并非舍不得这点钱,只是她有心要给景施琅添点事情,说着话里话外透露了些许要把大丫带走的意思。
阿辰只管听着,这些事他也做不了主,只管传话罢了。
待晏九九吩咐完,他方才正色道:“表小姐,少爷说那边的事儿已经审出来了,那黑乎乎的东西只怕是鸦片,这东西果真如少爷所料,并没这两人用来谋财,这东西是有人付高昂的报酬要他们涂抹在新出的茶中……”
晏九九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这就过去看看!”
阿辰上前一步阻拦道:“那场面甚为腌臜,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