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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她忍着疼站起身,大声喊:“来人啊,救命,有强盗——”回应她的只有空山回响。
楼家派来跟车的四个小厮早就没影了,车夫被余下的强盗们掀翻了丢在一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如果说杜霜醉还留着一点痴心妄想,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驾车逃跑,等这会看到地上苟延残喘的马匹,她就什么念头都打消了。
到这会儿,杜霜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说楼家人没在这场“路遇强匪”的闹剧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她是死也不信。
这帮人就是冲着她的命来的,别说财帛动人心,哪怕她有,就是怕成堆的银子堆在这些人跟前,他们也未必会动容。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马车里传来一声尖叫,是晴暖的。杜霜醉立刻回头:“晴暖,你怎么样?”
晴暖被那壮汉勒着脖子,只剩下一双腿无助的踢踏着,哑着喉咙声嘶力竭的喊:“二娘子,别管奴婢了,你快点跑吧。”
车外还有十几个人,听见动静,都朝着杜霜醉靠过来,杜霜醉便是再多生几条腿,以她这荏弱的体态,也休想跑过这十几个人。
杜霜醉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和上一世一样,无助而绝望。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喊吗?叫吗?谁又能听得到?怨恨吗?懊悔吗?不管命运怎样施恩,给她几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都注定要从最低的那层做起,不断努力的往上爬才成。
可困难永远都要比她强大,不管她怎么努力,艰难总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往上增长,让她徒然慨叹“耐何”。
杜霜醉想到了许七。
也许此时此刻,是她唯一不后悔遇见许七的时刻。在她生命最美丽的年纪,遇见一个肯倾心相待的人,即使她和他注定了没有结果,她反倒收获了这一生中最难得的感情。
可纵然不后悔,她还是觉得遗憾。
人生那么短,花才开就枯萎,她似乎就是个夭折的命呵。
杜霜醉不断的后退着,眼前尽是这些不断靠近的人。她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却仍然能觉察出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她听不见他们的喧嚣,却能从他们细微的脚步声体会得到震耳欲聋的轰鸣。
没人刻意的加快速度逼近杜霜醉,因为不需要。在这些人眼里,杜霜醉手无寸铁,又柔弱不堪,便是他们几个手中没有武器,她也跑不远。尽管她并没有像他们见过的女人一样虚弱的双眼一番就晕过去,可也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垂死的猎物。
他们只需要用眼睛盯着,就能逼的她退无可退了。
杜霜醉身后抵着紧硬粗糙的树干,睁着骇然而惊恐的眼睛瞪着这一群人,她手里紧紧握着一直揣在身边的金钗,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别过来。你们不就是要我死吗?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此时天色虽然淡了下来,却还没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杜霜醉被逼的走投无路,为了死的有尊严些,便想着自裁。可就在这会儿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响,似是有人过来了。
杜霜醉倒还没怎么样,实在是她没法相信除她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这个世上,自私的人多了,未必有谁会拔刀相助。
倒是这十几个匪徒却是浑身一震,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个呼哨,便迅捷的直朝着杜霜醉扑来。
这是想快刀斩乱麻的节奏啊。
真到了这会儿,杜霜醉又不想死了,她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有强盗——”
不用她喊,这一批十几个黑衣人已经足够瞩目的了。
从路的北边一行来了五骑,为首的一人一袭紫衣,头束金冠,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后四个矫健利落的侍卫。
眼见得十几个黑衣人围扑一个年轻少妇,为首的那年轻男子就是一皱眉。身后的侍卫放缓马速,立时将他拢在正中,各个持剑拔刀,做尽保护之态。其中一个侍卫看了一眼那马车,低声道:“主子,是楼家的马车……”
“楼家?”年轻男子轻吁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出口却极其平淡的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就有剪径强徒公然劫掠,简直该死。”
“该死”两个字一出,那四个侍卫便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留了两个人保护主子,其余两个则朝着歹人们扑了过去。
噗嗤几声响过,十个人相继倒地,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几息间的事。
杜霜醉只顾的拔足狂奔,虽听着身后有动静,却也压根没时间回头看,她只想着,多跑一段路就能多拖延一段时间。
胸口闷疼闷疼的,似乎被谁扼住了呼息,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杜霜醉很有一种随时会倒地毙命的危险。
身后风声呼啸,其中一个歹人已经抓住了杜霜醉的手臂,手里拎着大刀就朝杜霜醉的脖颈砍来。杜霜醉一咬牙,仓皇的将手中的金钗没头没脑的朝着这人的手臂扎下去。
可这人也被逼急了,竟不顾得躲,那刀带着寒光就劈了过来。
杜霜醉脚下一个踉跄,人就毫无形象的扑到了地上,虽然侥幸避过了致命之处,到底被劈着了肩膀。一阵刺痛,是刀片砍进肌肤里的闷响。
杜霜醉疼的险些没晕死过去。
那人一击不中,也不恋战,竟撇了杜霜醉跳起来就跑。可惜他才没跑了几步,就见一枝短箭飞来,直贯穿他的后脑,这人登时倒地身亡。
第159章、恩怨
杜霜醉是眼睁睁着看着那人在自己眼前被短箭射穿后脑,脑浆迸裂,鲜血四溢,随即倒地毙命的。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冷汗,除了胸口刺疼,双腿发软,心口还一阵阵往上翻涌着恶心,她勉强扶住身边的树干,强忍着心口的不适,支撑着自己站稳,好不至于没出息的晕厥过去。
这会儿危险解除,她反倒比刚才更害怕了。
一个高大的侍卫走上前,问道:“敢问夫人府上是哪家?”
杜霜醉便自报家门:“小妇人娘家姓杜,家父便是从前的工部侍郎杜中玉,夫家姓楼……”她声音不算太低,虽然仍有惧意,倒也吐字清晰,不远处马上的主子听的是一清二楚。
杜霜醉也就不矫情了,抬眸望向马上桀骜不驯的男人,远远的施礼:“谢尊驾救命之恩。”
那男子淡漠的点了下头。
杜霜醉望向马车。
早在刚才就有一个侍卫跳下马,拿剑径直砍向马车。一声巨响之后,车身被劈成两半,里面也再无声息。杜霜醉心都要立起来了,这么一剑下去,那歹人自然是落不着好,可是晴暖呢?
好在晴暖很快被人扶下了车,形容狼狈,衣衫不整,半边手臂软软的垂着,显然也受了伤。终究于性命无碍,杜霜醉心头一松,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只颤着声音叫了一声:“晴暖,你没事吧?”
晴暖朝着她望过来,笑的比哭还难看:“二娘子。奴婢没事,您怎么样了?”
得她这一问,杜霜醉才越发觉出伤口疼来,伸手一摸。一手的濡湿,染的满手腥红。一旁的侍卫便道:“夫人受伤了,应该及早处置才是。”
杜霜醉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她现在压根没有软弱的余地。且不说她的伤口要包扎,就是她和晴暖两人要回佚梅庵也不能凭着两人的双腿走回去。
说不得还得麻烦眼前这位金主。
马上的年轻人气度不凡,仪装尊贵。杜霜醉就算没见过多少达官贵人,也能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人家救了自己,她理当前去道谢。
这会天色越发的黑,她尽力扫了两眼,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佚梅庵附近,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这车夫把车赶出了多远。
显见得是早有预谋,故意把车马赶到这人烟稀少、密林成群的地方,就为了治造一起“山贼拦路,误伤人命”的假象。
若他不肯声张就罢了。否则她和晴暖不免要到官衙里走一圈,录个口供画个押,指认一下罪犯什么的。
能不能抓到主使不说,单说这些人都被灭了口,想要查这么一桩没头没脑的案子,要查到什么时候?
因此杜霜醉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咽下之口冤枉气的。
她再度向马上的年轻男子道谢。
那人却一扬手。矜持的道:“你娘家姓杜,可是前杜侍郎的女儿?”
杜霜醉坦承是。
那人又问:“这个时辰,你到这边来做什么?”
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也因此就显得眸光微冷。杜霜醉能察觉出他在和她说话时已经在强自捺着性子,似乎随时会失去耐心,扬鞭而去。
杜霜醉虽不愿意自曝家事,可这会儿撒谎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便道:“小妇人在佚梅庵清修,因出城晚了,车马又迷了路。误闯此地,谁想遇到了歹人,多承公子援手,小妇人感激不尽,若公子肯赐下名姓。小妇人定然在菩萨跟前早晚三炷香,以谢公子大恩……”
那人并无追问的意思,不过也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犀利的眼神掠过杜霜醉忍疼的脸上,道:“佚梅庵可不在这个方向,大概是真的迷路了。”他语气平淡,看不出嘲讽,却让杜霜醉羞愧的俏脸通红。被夫家人出卖已经够可耻的了,又被夫家人买凶谋杀,这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可楼家现在如日中天,她身微力薄,想要报仇实在是有点不自量力,因此只讪讪的道:“还要劳烦公子护送我们主仆一程……”
那年轻人虽然神清冷淡,倒没残酷无情到置之不理的地步。他一颔首,自有侍卫去修理那破马车。
好在那车只是车厢被砍成了两半,把车厢里的死人拖到一边的树木里,又把死马拖到一边,重新换上一匹战马,这车还是能坐人的。
一路上,那年轻公子都没再说话。
杜霜醉忍受着颠簸之苦,越发觉得右肩上的伤疼痛难忍。晴暖握着她的手,小声道:“二娘子,是不是疼的厉害?”
疼也只能这么干疼着,此地不要说医馆,就是连个人家都没有。杜霜醉强忍着痛意,艰难的摇摇头,将半个身子都偎在晴暖身上。
晴暖不由的又急又心疼。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杜霜醉疼的脑仁都木了,被晴暖扶下马,还以为到了佚梅庵呢,结果一抬头就傻了。前面是一座大宅院,门口挂着两个照明用的灯笼,清清楚楚的照清了门口的三个大字:“归农居。”
她不由的停住步子,迟疑的问身边的侍卫:“这是哪儿?”
她真是疼糊涂了。
先前坐马车时就是太过于疏忽,才没看清马车行驶的方向才被人引到了荒郊野外,吃了这么大亏还不长记性,这回又再度把自己的小命交到陌生人手里。
虽然自忖她没什么可让人图的,但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那侍卫还没开口,那们尊贵的公子又踱步过来,半是解释半是不耐的道:“天太晚了。”杜霜醉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谓要饭还嫌馊,她有点做不来。人家没义务救她,可到底还是救了,人家没义务送佛送到西,可把人借了,把马车修好,又委屈了人家一匹好战马来拉车……
大半夜的,让人非把她送到佚梅庵有点无理取闹。
再说,她这肩上带伤,就这么回佚梅庵真的好吗?
杜霜醉心里的歉疚占了上风,便不好意思的朝着那位公子点了点头,很自觉的站到路边,让他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