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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灵语气犀利地道，“你一直只在乎着自己的感受，可曾知这六年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六年来发生……”话一出口，程烟萝就闭上了嘴，因为她看到了土灵眼底的嘲讽，一瞬惊醒，不是说好划清界限吗？怎么自己又犯傻询问，不知道知道得越多，就越割舍不下吗？
她低垂着眼转而道，“这六年发生了什么事，于我何干！”
土灵闻言忍不住冷笑，“好，既然与你何干，那么你就让他醉死在这里，别去管他！以后想要知道那些年的事，也别来问我。”
说完土灵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程烟萝没有想到过，土灵当真就将他扔下，不再管他。
她想要叫住人，却再也喊不出口，最后她将目光转向已经不省人事的人，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为何，我总是放不下你！明明说好放弃的。”
她蹲下身，与半坐的人平视，
“论长相，你确实不赖，论人品，实在糟糕，言而无信，论脾性，温和表皮，内心犟得跟一头牛似的，这样说起来缺点一大堆的人，为何本姑娘总是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宽恕忍让？”
“你说你有什么好？值得本姑娘这样对待？”
“慕容珏，人家说，先喜欢上的那个人，终归会更患得患失。”
程烟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推，索性也坐了下来，仰望着夜空。
她仰头那一霎，没有看到身侧的人，慢慢张开了眼，眸中盛满了复杂的神情。
“多少夜这么辗转难眠，却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你可知，我真的是害怕了。”
“慕容珏，如果说注定要分离，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这样的害怕，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原本听到她的表白心迹，自己心中还有些欢欣，可是最后那一句，却将他打入了谷底。
好聚好散吗？
第383章 女孩子的心太小
这四个字说得容易，可是真的要做到，太难。
相濡以沫，最后相忘于江湖吗？
空灵缓缓闭上眼睛，面色一片沉痛。
程烟萝收回了目光，转而落向身侧的人。
已经很晚了，不能任由他这么睡下去，海风那么大，他的身体刚刚复原，可不能再这么感染风寒，不然好得更不容易。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想要寻求巡逻的骁烈骑帮忙，可惜这些人一见到她望过去的眼神，就立即避开，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程烟萝腹诽，难不成这些人都得了土灵的指示，对他不管不问？
程烟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算了，就算已经打算撇清关系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她认命地伸出手，将他一边手臂架在她的肩膀上，然后使出力气将他拉了起来，站稳后，才缓慢地向他的房间挪去。
光顾着走路的程烟萝没有看到靠在身上的人再次睁开了眼睛。
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无旁骛地带着他往前走，空灵心中更加五味杂全。
他方才应该醒来，自己离开，可是为何却舍不得。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程烟萝才将他送回了房间。
刚将他放在榻上，盖上了被子，程烟萝本想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何，却挪不动脚步。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清俊容颜依旧，六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反倒让他更加的丰神俊朗。
他在师门就已经是师妹们心中的梦中对象，如今更不用说了吧。
六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冲动很多美好。
她神情微微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初两人秉烛夜游，走在初夏的羊肠小道里，就算是不说话，也觉得彼此的眼中都是话语。
可是如今——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间房间慢慢都是他的气味，再待下去，恐怕自己又胡思乱想了。
程烟萝当即转身，正要离开时。
一双手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身子一僵。
“小烟，不要走。”
带着酒醉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暗沉，可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挽留，却让人甩不开他的手。
“当初，我让你不要走的时候，为何你要走？”她背对着他，将心中这迟了六年的话问了出来。
“我，我有任务，如果不是主子，就没有慕容珏，便也遇不上你，主子的安康，我要放在心上，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多解释，小烟，是我错了。”迟缓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不，你没有错，”程烟萝闭了闭眼，“错的是，我喜欢得太深了，深得容不下一粒沙子。”
说完，她狠心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没有再停留，快步离去。
也许他是醉了，才会突然说出这一些话。
也许他没有醉。
可是醉与不醉，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六年前，你可以为了你的责任道义放弃我一次，六年后，你同样可以再次放弃我？
我为何要守着这一份岌岌可危的恋情，傻傻等到再次被抛弃？
女孩子的心太小，小得只能放下一个人。
可是女孩子也很脆弱，被伤害过一次，就会选择不再相信。
看着那道身影在门口消失不见，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无力收了回来。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再碰那不可能的情谊，可是为何还是忍不住。
空灵将自己狠狠摔进了床榻，要是醉了就好，一醉不醒，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那该多好？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夜深人静，才是孤独落寞盘踞心间的时候，那么的清晰，躲无可躲。
夜过去了，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躺在床上的楚倾颜瞪大了眼睛看着床头上的流苏，有些迷糊了。
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她看着夜空中的烟花一朵一朵绽放，可是为何醒来却是在床榻上？
她拼命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最后的画面除了绚烂的烟火，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那她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希宁走了进来，一见自家主子已经醒来，便欢快地上前将床帐给勾了起来。
“主子，他们都在说昨天的生辰宴您办得很好，热闹又丰富，没有想到在海上还可以办出这么精彩的宴席，奴婢也真的好佩服您呢！”
楚倾颜见她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忍不住笑道，“我记得，昨晚你也表现得很好呀，那些灯笼啊，彩带啊，厨房催单啊，不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我们家希宁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有大丫鬟的样子了哦！”
“主子您又取笑奴婢！”希宁瞪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扬起了笑脸，“主子，昨晚您睡得还好吗？”
“很好啊，一觉到天亮，一夜无梦。”楚倾颜伸了伸懒腰，精神充沛地道。
“那就好，昨晚您就这么站着睡着了，吓到奴婢了，幸好殿下将您送回了房间。”希宁笑着道。
楚倾颜这才恍然，原来是大冰块将她送回来的，她还以为自己梦游了呢！
希宁回想着昨晚，补充道，“主子，奴婢觉得殿下对您越来越上心了，而且也越来越温柔了，您都没有瞧见昨晚殿下看您的眼神可是温柔到可以揉出水来呢！”
楚倾颜抬手掐了掐小丫头的脸，“你这粉嫩的小脸，我看看能不能揉出水来！”
“主子，您又欺负人！”希宁捂着双颊逃得远远的。
楚倾颜笑得不亦乐乎。
对于希宁说的话，她觉得是希宁夸张了，大冰块不对她冷脸就好了，还温柔到可以滴水？
不要太搞笑好吗？
洗漱完毕，楚倾颜走出了房间，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码头，她心里一欢呼，那里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姜国边界啊！
如果是，那么她们就是到了姜国了！
她提步就要往大冰块的房间走去，想要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甲板上熟悉的身影，她立即飞奔而去。
“我们要到姜国了吗？”她边跑边问。
“嗯。”他看到小家伙精神饱满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唇。
“真棒！”她笑得欢喜，“那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的故友了？”
对于大冰块的神秘故友，她可是好奇得紧！
“他应该已经到了码头。”萧绪远望码头，声音温和。
第384章 暖暖再暖暖一点
楚倾颜远望码头，虽然还只有一个小点，但是木灵说了，最晚用过午饭之后，就可以抵达了。
海风习习，越靠近姜国，温度越低，风也更冷。
楚倾颜原本还想站在外头等着船到港，可惜没坚持多久，就缩回了房间。
她在萧绪的房间跺了跺脚，将一身的冰霜卸去。
而那个执书翻阅的人，看到她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将精神力专注在书中。
等到身体暖和了，楚倾颜转眸看向桌边的人，平凡不出奇的五官，可是就这么随意靠在椅子上，总是令人不忍移目。
有人说，认真的人女子最美，认真的男子最有魅力。
她觉得不假。
起码此时在她面前的人，便是她见过以来最有男性魅力的。
为了身份不被泄露，大冰块已经很久没有戴过面具了，以前觉得有了面具，两人像是隔了一层纱似的，总是不能猜出他在想什么，虽然易了容，以着大冰块沉闷的性子，虽然还是猜不出多少，但是总比那冷冰冰的面具来得强。
她踱步过去，趴在桌子上问，“听说面具戴久了，对皮肤不好，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话音一落，就听到一道声音有门外而入。
“小王妃放心，属下研制的这种人皮面具，透气性良好，不伤皮肤，就算带上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
楚倾颜转身看向神色寡淡的空灵，微微挑起了眉，昨晚的事情她都听希宁那个小丫头八卦过了，一夜宿醉之后，他的神色还真的差了很多。
她自问没有什么资格插手别人的事情，便含笑地道，“空灵的医术我放心，今日是过来给殿下复诊的吗？”
空灵颔首，“姜国气候不必西轩和君兰，担心主子的身子会承受不住。”
说着，空灵就走向了自家主子，将小小枕头搁在桌上，让主子将手放在上面，方便诊脉。
诊脉过后，空灵眉头松了下来，低头对自家主子道，“脉象平和，毒素依然控制住，不过到了姜国，主子要注意保暖，毕竟您动不了真气，身体会比平时弱一点。”
萧绪颔首，“本王知晓了。”
两人再交谈了一会，空灵便出去了。
听完两人的对话后，楚倾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随后走向了他的衣柜。
平日他的起居都是由七大丫鬟负责的，衣物也是，但是橙依心怀不轨被逐，青依绿依没有带在身边，也许是习惯了奔走战场，他身边是不带女眷，所以他也不觉得不便，但是确实也缺了人手打理他的衣物。所以她便全程操心起了他的衣食住行。
曾经被火灵感慨过，有她在，他家主子都可以把七大丫鬟给省了。
她只当是他在说笑，单凭红依的能力，她就无法企及，那是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能力，哪能跟她这个半吊子比的。
她将他的衣裳打理好，然后拿了一件比平日厚重的披风，搁在他的手边。
“大冰块，姜国太冷了，你今日下船的时候，就披上这件御寒。”楚倾颜叠了叠衣裳，随口对他道。
萧绪从书籍移开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