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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丘若兰一个机灵,说田氏道:“母亲只知卢国公夫人去了那所庙院?”
田氏答道:“自然顺阳城最大最好的庵庙福善庵了。她这等身份的人,哪里会去那无名的小庵堂。”
丘若兰心中暗惊,今天丘如意亦去那里礼佛,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的呢?
而此时丘如意亦在惊讶:“多少夫人小姐等着拜见她呢,卢国公夫人此时竟还有来礼佛的雅兴。”
原来丘如海兄妹已经来到了福善庵,他们是常来常往的,早有相熟的尼姑静心师父笑着迎了他们进了庵去。
丘如意便随意笑道:“怎么不见明因法师,好长时间没来了,还怪想她的呢。”
静心笑答道:“我们师父也时常想着小姐和夫人呢,每每按照为小姐做法事时,无不念叨着小姐,若不是在前头伺候卢国公夫人,方才若是得了消息,必亲自来迎小姐。”
丘如意笑道:“法师便不是因事繁忙,我一个小辈也不敢劳烦法师的大驾啊。”
静心笑了笑,趁便请了丘如意到禅房里去了。
丘如意趁尼姑们忙着张罗佛事,悄悄和丘如海嘀咕:卢国公夫人今天怎么有空闲。
丘如海笑道:“她如今在顺阳城最大,想见谁不想见谁,还不是全凭她的心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丘如意点头笑道:“我不是奇怪,只是有些为难:我们该不该过去给她见礼呢?”
丘如海不由低头思忖道:“若说两家的渊源,也算颇为亲近的了,她又是长辈,倒是该过去拜见的。只是两家地位不对等,她到底是个位高权重的,咱们若过去拜见,她未必肯见,还打扰了她的礼佛,虽说礼多人不怪,却极可能惹得她不高兴。”
丘如意便笑道:“我也是有些顾虑,拿不准主意,这才让哥哥作主。偏哥哥也是如此想法,以妹妹之见,不如暂不过去,只让小尼姑在法师跟前透一句,卢国公夫人必也就知道了,愿不愿见,只凭她的意思吧。”
丘如海深觉有理,兄妹二人商量妥当,便安心礼佛。
果如丘氏兄妹所料,明因法师伺候卢国公夫人礼佛的间隙,就有小尼姑悄悄告诉明因:道丘家的如意小姐和如海公子来礼佛了。
明因便笑道:“前天丘夫人还送来香火钱呢,我就想着如意这丫头也该来礼佛了,果然今天就来了。请你静心师姐好生招呼着,我得了空就过去。”
这话不须明因嘱咐,于氏母女可是这庵里第一大施主,岂有不细心照料的理,况且大家也都相熟了,自然没有怠慢的理,所以小尼姑忙答应着退了出去。
卢国公夫人在旁听了,笑道:“莫不是丘荣大人家的如意小姐?”
明因笑回道:“正是她,原来夫人也认得她。说来她和她母亲最是个慈善好佛的,时常来这里礼佛,十数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也真真难为她小小年纪有如此毅力。庵里得些香火不说,便是这庵子周边的村庄,也不少人得她们相助,阿弥陀佛,这等慈善人,上天岂有不庇护之人,如意小姐将来必是个有福泽能旺夫旺子的。她又是天人之姿,难得还如此的和气。”
第一三三章 佛门替身
卢国公夫人听了明因法师的话,认为其言颇为吉祥,不由心中大悦,却因恐以后两家结亲,被拿出说笑,故不肯附和,假意挑剔道:“一个小姑娘能如此虔诚修佛,虽说是个难得的,只是到底年轻,没经过世事,佛法精深,她未必真领会并因此信到心里去,再者这般年纪就这般好佛,恐非红尘中人。”
明因法师笑道:“夫人说的有理,闺中女子信佛,大多脱不出夫人所言的这两点,当然也有为了名为礼佛,实则为了一点虚名的。但若是别人,贫尼不敢打保证,只这位如意小姐,贫尼却知,她不仅是为了自己得佛祖庇护,更是一心为家人祈福,故处处行善积福,一个对家人感情如此深厚的人,又有佛祖庇护,没有成佛的福分,但红尘中福分必不会小的。”
卢国公夫人便笑道:“法师修行多年,果然有慧眼,比我们尘俗之人看的明白,如此说来,这小姑娘倒真是个有福气的。”
明因法师谦逊一句,便不再提此话题,仍旧谈佛论经不在话下。
倒是陪同母亲而来的安世诚,因是个读书人,对佛事不太上心,又兼此间俱是女尼,所以只管低头陪在一旁,全无精神,忽听闻丘如意也来庵里礼佛,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狂跳。
虽然知道今天未必有机会能见到她,但安世诚却莫名地精神了起来。又听明因赞丘如意慈善,心里与有荣焉油然而生,虽仍规矩地侍立一旁。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再说丘如意已经在佛前拜过,正听静心讲佛,但不经意间透过窗棱,看到一个正在那里虔诚焚香的年轻尼姑,丘如意定睛细瞧一眼,不由发起怔来。
静心感觉丘如意气息有异,便睁开眼来看。
此时丘如意仍怔怔看着窗外。静心顺势看去,便笑道:“静月小师妹在这里很好。功课认真,对佛法亦有不俗见解,就连师父都说她颇有慧根,她本人又爱钻研佛法。将来成果不可小觑,大有将她当作衣钵弟子,我等大弟子们竟都靠了后了。”
丘如意闻言知道这是静心在宽自己的心,不由感激地笑道:“如意在此多谢法师们对静月的照管了。”
静心笑道:“哪里用得着如意小姐谢,她是我们的小师妹,这是我们本该做的。”
丘如意嫣然一笑,又接着念经,一时法事完了,静心离去。只着几个小尼姑伺候着。
这时丘如意再往窗后看时,静月已经不在了。
丘如意想了一下,便起身往后院里去。四下里看了一圈,竟找不见静月,小尼姑倒也机灵,见此便笑道:“如意小姐莫不是在寻静月师叔?”
丘如意点头,小尼姑便笑道:“静月师叔此时也该做完功课了,只是主持不许她出来应酬。不然小尼倒是可以帮着小姐请师叔过来。”
丘如意笑道:“我方才听静心法师说她颇有慧根,是位极有修为的师父。便心生仰慕,不如你引我去她那里,以为聆听佛法。”
小尼姑想了想,觉得也无甚不妥,便依言引丘如意往旁边的一所小禅院走去。
丘如意甫一进禅院,便看到静月正坐在静室的蒲团上诵经。
丘如意忙摆手止住众人,她自己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静月这时却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目,见是丘如意,便起身行礼,淡淡道:“静月见过小姐。”
丘如意看着面前的静月,心里不由一叹。
虽然静月面上不喜不悲,与平寻修行人一般,但是丘如意心里明白,她绝没有静心所说的那般热爱佛事,因为静月脸上没有真正修行人由内而外的豁然平和。
丘如意慢慢走进静室内,暗自打量着室内的一切,正中供着菩萨,菩萨前摆着净瓶,里面插几枝柳枝,下面便是蒲团木鱼佛经,再无他物。
丘如意又往里间看了一眼,里间乃是静月的居所,只摆着一张床,上面一床白粗布的薄被,床前一张小几摆了一个茶壶一个粗瓷茶杯。
无论里外间,俱收拾的一尘不染,但是看在丘如意眼中,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苍凉。
这时,静月解释道:“小尼一直虔心静修,寻常少有人来此,竟没有茶水招待小姐,还请小姐见谅。劳烦小姐先在此静等,待小尼去外边寻了干净的茶具来。”
丘如意摆手说道:“不必麻烦了,我刚在前边喝过茶了。”
静月便低答一声是,请丘如意在蒲团上坐了,自己则席地而坐。
丘如意低眸想一下,然后抬头看着静月,问道:“月儿,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静月听到自己的俗家名字,眼中有一丝波动,但静月很快就将这丝情绪收了起来,淡笑道:“托小姐的福,小尼在这里过得很好。”
丘如意叹一口气,又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真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静月笑道:“小尼自然喜欢。若不是小姐,小尼哪里会有这不愁吃穿的好日子过,小尼的父母亲人怕也早就不在人世间了。小尼一家深受小姐的恩德,故小尼时刻不敢相忘。每日里无时无刻不在诵经,祈求佛祖菩萨保佑小姐和丘家的众人。”
丘如意闻言不由蹙了黛眉。
这个赵月儿是丘如意在佛家的替身。
两卦先生告诉于氏,丘如意最好的解救之法,是出家修行,修一个好的来世。
于氏自然舍不得将亲生女儿送到空门去,但又恐女儿的命运真如两卦先生所言的那般,所以于氏便想了两全其美的方法:为女儿在佛门弟子中寻一个替身。
说来也巧。经高人演算后,赵月儿八字最与丘如意相合,而赵月儿一家曾因于氏偶然的救助才活下来的。赵月儿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二话没说,就剪了头发。
于氏便送赵月儿来到福善庵来,对赵月儿的行为也极其的感动,不仅供着她的兄弟们读书,而且还送了好些银两地亩,只等着于氏百年之后。赵家人便会恢复良民身份,成为那些地亩的主人。
对比从前几乎没有活路的时候。赵家如今简直是生活在蜜罐里了,所以不仅赵月儿心存感激,佛事上越发的虔诚,便是赵家人亦是拿于氏母女当再生父母。
这就是丘如意一直以来对赵月儿一家的印象。但是当今天,她看到赵月儿一脸的木无表情,忽然觉得自己从前似乎是想错了。
赵月儿当年进庵庙时也不过才*岁,并没有一颗向佛的心,只凭腹中的一腔报恩的心思,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青灯古佛如死水般的日子,只怕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如今她已经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家,正是豆蔻年华的时节,岂会甘心生活在这里?
现在听了赵月儿的话。丘如意闻弦知雅意,尽中暗叹,她既然没有这颗佛心。又何必禁锢她在这里,于自己无益,又害了她的一生。
丘如意想毕,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如今看来,你既然没有修行的心。留在这里于我于你都没有好处,我回去后。会劝说母亲,让你早日还俗的,你且静待些时日。”
静月闻言,不由抬眼看向丘如意,她眼中分明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惊喜,但那惊喜瞬间消失,眸中仍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如水,淡淡说道:“小姐不必如此,月儿已经发愿,为了给小姐祈福,愿意终身侍奉佛祖。”
丘如意看着赵月儿,心里突然有些腻歪,便脆声说道:“如果你真心喜欢佛门,我也乐得成全,说不得你将来真能修成正果,偏只一味口口声声是为了我,那就算了,倒不如还俗呢。我主意已定,回去同我母亲商量过后,会让你家里人来接你的。另外,这些年你便是没功劳也有苦劳,从前说送你家的地亩也算数,等你还俗时,一并把地契给你家送过去。”
丘如意也不看赵月儿是何表情,便起身走了,只留赵月儿在原地喜极欲泣。
丘如意走出禅院来,心里也说不出悲喜来,但是一想以赵月儿那别别扭扭的报恩模样儿,她觉得自己这事没有做错。
丘如意信步走出禅院来,便看到丘如海正往自己所在禅院的旁边走去,丘如意以为哥哥记错了地方,便忙一路小跑迎上前去,笑道:“二哥,我在这里呢,你小心走错了地方,被法师们打了出来。”
丘如海见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