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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弘深吸一口气,笑道:“父皇不必担心儿子。儿子还年轻,受些挫折也是上天对儿子的一种磨练。儿子是真心希望借助青灵道人之力,让父皇得长生不老之术,若果真如此,儿子做不做太子都没什么,只求能长长久久地服侍在父皇跟前,帮着父皇分担政事。”
皇帝动容:“好,你能如此想,朕很欣慰。这几日便会有结果,虽没了太子位,他们却也不能动你分毫,等到边关事了,你与朕一起除了他们,我父子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安世弘呐呐应是,便回了东宫——他如今已算是戴罪之身,一切政务已停,也只能回东宫了。
不想,到得夜晚,青灵道人却不好了,等到安世弘得信赶到时,只见青灵道人口吐鲜血,见着安世弘勉强道:“这丹药炼制服用多次,这次出事必有诈……”话未说完,七窍流血而亡。
众道人早唬得魂飞九霄跪立在地,安世弘命人:“看住他们,不许放出一个。”便急忙去见皇帝。
皇帝听说青灵道人因服金丹中毒而亡,顿觉心腹火热疼痛,急召御医诊治,众御医却束手无措,还是院正死马当活马医,先是让皇帝服下解毒丹,又着人速去熬解药,一边低声回道:“金丹之毒太烈,方才解药未必真奏效,不过这解药亦是虎狼药,倒是能争取些时间,还请皇上早做打算。”
皇帝如今早难受的坐立不稳,豆大的汗珠如雨滚下,却也听明白了太医的话,却又痛得说不出话来,冲着身旁的太监点点头,太监忙出去传旨。
☆、第二八八章 大事已定
安世弘一边帮父亲擦汗,一边急道:“如今关边未平,若是父皇有个万一,大楚就要乱了。几个弟弟皆不适合,事急从权,还请父皇下旨,传位于儿子,从前诸事也一并揭过,无论君臣不许再提。若敢抗旨,居心叵测,不论君臣,皆杀无赦。”
皇帝闻言不由暗自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还可以赐给永平郡王等人免死金牌,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儿子便可无阻挡地登上帝位了。
皇帝忍痛命秉笔太监道:“你暂且以此拟旨。”
秉笔太监忙退到外间书写,御医们也都退到外间,各自瞎忙活。
皇帝看着安世弘唇边几乎压抑不住的笑意,还有眼中莫明的兴奋,心中一动,借着安世弘相扶的力气,费力反捉安世弘的手臂,逼视着他:“这是你动的手脚,对不对?”
安世弘心跳如擂,急忙否认道:“不,天理不容的事情,儿子不敢做。父皇想是疼得糊涂了。”
皇帝一手按着腹部,一边恨恨看着眼神躲闪的儿子,艰难吐道:“知子莫若父!天理不容的事,你做得还少吗?只是朕没想到,你竟敢对朕下手,你好毒的心肠。”
安世弘仍不肯承认,皇帝紧捏着他的手,喘息道:“是朕眼瞎,竟养了头恶狼。”
安世弘摇头小声喊冤,皇帝不耐烦,仰面躺下,心中灼痛,似是塞了东西,喘不上气来,好半天呼出口气来,才得以开口道:“人生难得糊涂。罢了,只当是朕上辈子欠了你的。你听好了:朕若是去了,你务必将杀父弑君的痕迹抹去,不然仍帝位不保。长兴帝去时曾留有一道传位诏……”
“什么?”安世弘大惊,急忙上前探问:“父皇快说,遗诏在谁手上,又传位给谁?”。
皇帝此时已痛得直咬牙,安世弘一边摇晃着父亲,一边心里忍不住骂道:““贼老天,为何总和我过不去。”
欲要再问时,却见秉笔太监手持圣旨进来,请皇帝过目。
皇帝这时已疼得厉害,起身不得,安世弘伸手拿来,一眼扫过,果是传位于自己的诏书,不由大喜,激动地将诏书递到父亲面前。
不管长兴帝要将帝位传给谁,他先做了皇帝再说。
皇帝忍痛扫一眼诏书,点点头,掌宝太监随后随上玉玺。
皇帝勉强拿起玉玺,腹中传来剧痛,玉玺便掉落在榻上。
安世弘慌忙捡起,递给皇帝:“父皇,请用宝。”
皇帝早疼得滚成一团,脸色煞白,半响方颤抖着手接过,却又掉落下来。
安世弘急了,他必须在众臣赶来前做实了诏书,于是将玉玺强塞到皇帝手中,握着他的手往诏书上按去,虽有些歪斜,却是印迹清晰。
皇帝也放了心,瘫倒在榻直喘气,身上冷汗早打湿~了龙袍。
安世弘亦是忍不住松口气,面上喜色越发压抑不住,复又想起遗患来,忙凑到皇帝身边小声道:“父皇,到底是谁?”
皇帝已面如金纸,微弱说道:“安世诚。他死了,还有两个儿子在,斩草需除根……”
这时朝中重臣终于赶来,就连永平郡王也被人抬了来。
安世弘已听得明白,心便放了下来,忙扶起皇帝来:“父皇还请振作起来。”
众人来时已知皇帝服食丹药中毒,现在他的样子,已知是救不活了,不由悲从心来。
说来这位皇帝在位期间,也是算是仁厚明君,只可惜太好丹药了,终是毁在这上头了,想起他从前的好,担心皇位传承起波折,个个心情沉重面带戚色。
皇帝心里也不好受,真真是冤孽,儿子害了自己,自己还得费心为他张罗。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不想他的帝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更不想他家的皇位落于旁人之手。
只是他想说话,却没了力气,抬眼望向重臣,挣扎道:“我们君臣相得多年,今日竟成永别。朕只担心关边起乱,狼烟再起,此时定下乾坤,君臣一心,再创佳话。“
不过短短几句话,皇帝却要歇上三四歇,方能说完,说完又喘成一团。
众臣不由老泪纵横,秉笔太监便把用了宝的圣旨拿来给众臣看。
见是传位于安世弘,众王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事权从急不假,可他们为了自家性命着想,也不想扶起得罪过的安世弘为帝,安世弘为人之阴狠,随着陈年旧事的揭起,众人心里也算是见识过了。
秉笔太监见机又拿出几份圣旨来,众人看去,竟是几份王公的免死圣旨,有了这个,就算不怕安世弘将来翻旧帐了。
皇帝为传位给安世弘,真真是用心良苦。
御书房里肃静得只听得到皇帝的微弱气息,永平郡王等人知皇帝心意已决,且也都有了保命的护身符,便叹气磕头道:“臣等谨尊皇上意旨,请皇上用宝吧。”
皇帝心中一松,全身力气便似被抽没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得以眼示意让安世弘代劳。
安世弘强忍悲恸一心照料着皇帝,却不曾看到。
倒不是他做假,实在是他没想到父亲在明知是他下手的情况,却仍费心为他打算,他心里受了触动,不由想起从前仍在梁王府时,父亲与自己是何等的父子情深。不想自打进了皇宫,却日渐疏远生起嫌隙起来,以至于走到这一步。
故在大事已定的情况下,看着父亲难受的模样,再想到以后父子阴阳两隔,心里的悲凄便再也压不住了,难得真诚地为父亲落下泪来。
皇帝见了,也悲从心起,滴下几滴浊泪来。
秉笔太监见状,不忍打搅这父子二人最后的时刻,便从掌宝太监手中取出玉玺逐一盖下后,呈给皇帝验看,又展示给众位臣工。
新帝已定,皇上几乎再也吐不出话来,众臣得不到嘱托,只得退至外间。
皇后带着一干嫔妃方进来与皇上见最后一面。
未几,便听里面传出:“皇帝驾崩!”
众人齐齐发出悲声,跪倒在地。
安世弘心中悲喜难辨,却知现在不是沉溺情绪的时候,为了无后顾之忧,他还得打起精神来,好好谋划一番。
☆、第二八九章 王府窘境
天子殡天,京城缟素,百姓齐悲恸。
卢郡王府也不例外,只是没有被允许进宫哭灵。
安天祐很震惊,他原本打算先除去安世弘的太子之位,逐渐剪除梁王势力,没想到安世弘不仅太子之位无虞,眼看竟要顺利登上帝位。
而梁王却死得这样早,死的方式又是这样意外。
安天祐直觉事情不对劲,因为梁王去世,最大利者乃是安世弘。
不过安天祐虽知他父子二人已渐生隔阂,却也没敢把安世弘往杀父弑君上想,只道是天助安世弘。
如此一来,只怕安世弘已经知道遗诏一事,安天祐心里沉甸甸的。
正呆在库房里的丘如意心里也是阴沉的很,虽然外边太阳灿烂明媚。
王府里已按制撤下鲜艳物件,下人们也都着了白衣素服。
可是,府里众主子的孝服却不好准备。
接本朝惯例,但凡皇帝驾崩,宗亲们都须着麻布粗服,其中规矩颇多,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犯了忌讳,惹下大祸,如今卢郡王府正处风雨飘摇之际,自然更是慎之又慎。
只是,王府富贵,哪里备得粗麻白布。
丘如意望着仆妇们寻来的细棉白布,不由深叹一口气。
用这些细布来做孝服,摆明了要给人留下把柄了。
卢郡王府被围大半个月,内外不通,这次想来也不会让人出去买布了。
丘如意想了想,带着人往二房走去,路过花园,却看到管事带着下人们拆花园里的几处观景草亭。
安天祝在一旁拍手叫好,安天祥却嚎啕大哭,周氏气急,直叫着儿子奶母带他离去。
丘如意又叹一口气。
内外不通,何止无法去买布,便是柴米油盐也是进不来的。
幸好卢郡王夫妻年轻时吃苦饿怕了,深深懂得“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道理,自搬进这个座府里,先在府里建了个粮仓,不管什么年景,都会屯上够府里众人吃上近一年的粮食,盐巴亦每每备上不少。
当年,见婆婆让自己管家时,郑重其事地交待,除非新粮换旧粮,不然不许动这里的粮食,她差点笑出来,也是国公府府大,有闲地方,在家里建这么个大粮仓,而且守着粮仓,还让庄子上按月送米粮上来。
便是几个月前,周氏与她交接时,查验这处时,妯娌二人还心领神会相视一笑,却没想到在这次危机中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到底太平日过久了,只记得不可缺粮缺盐,却忘了得用柴火煮饭一节了。
所以,如今府里的花障篱笆皆都拆做了柴火,如今轮到拆草亭了。
因为安天祝自小长在边关,对这府中上下,也没什么感情,见着拆东西,只看个热闹,而安天祥自小长在府中,见众人改了府中景致,自然不高兴。
丘如意上前抱起安天祥,笑道:“哭什么呢,告诉伯娘,伯娘为你作主。”
安天祥靠在伯娘怀里大哭:“娘坏。”
安天祝见状,忙挤到母亲怀里,对着安天祥作势羞道:“丢,丢。”
周氏过来见礼,丘如意便道:“孩子既然喜欢,这几处亭子暂且留着,内外院随便寻几株老树或不用的木头房子砍拆了烧吧。”
管事忙低声应下,带着人走了。
丘如意对周氏叹道:“是他大伯连累了你们,也连累了孩子,真是对不住你。”
周氏苦笑:“嫂子这样就见外了,既然是一家子,岂有不同甘共苦的理,一切都会快去的,大伯也会平安归来的。嫂子务必要保重自己。”
“都是做母亲的,为了孩子,也会好好活下去的。”丘如意笑道。
周氏便问丘如意孝衣一事,丘如意摇头:“少不得让二弟再与前头守卫们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