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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娇娃才是芳华初绽,已将自己交托过来。相公相公,喊得倒是悦耳动听,他每次爱她这样叫自己,不过也是图她唤得甜蜜黏人,将这半世的风霜都能磨得平坦一些,多少能忘却些烦恼。奈何丈夫二字的职责,若真是全心实意挑在肩上,又哪有那样好担当?若是当她丈夫,又怎能不好好护他?他不是初次身为人夫,她却尚抱存新妇的希冀,十多年前已误过一回,这一回,再怎能辜负这一声称呼。
他向来甘之如饴,气定神闲,只因早已习惯成性,到了如今才后觉琐事太繁,头痛欲裂啊。
这人儿同嫂嫂与儿子一样,皆是至亲,哪一个,都失不得。
先前只想着同她结缡,待那时光一到,再作些打算,今日既与那齐王玉渊湖上一场会晤,却是不得不提早做些预置。
夜又深几分,巫山路短,云雨茫茫,他再是留恋,也只能退出她身体,如寻常一样抚她头发,盯了她盈盈红光的脸蛋,无一不是璞玉娇婀,无一不是少艾风姿,心神一凝,道:“初儿,你若真将我当做夫君,今后可愿信赖我。”本还要多说一些,却停在当下,再讲不出来。
这话虽是说得平和,崔嫣却是莫名发慌,也不知是不是人一静,那酒意又陆续涌了上来,胸口极是憋闷,泛出些酸意,直往上涌,很是难过。
她已是惯了对他尽洒娇纵,可到底不是个全无心肺的人,有些习性,纵使再活一次,也是改不了,现下只笔直盯住他眉眼,语气似牛犊子一般倔挺:“你原先有别人,百年以后,身边陪着的那个也不是我,你若有心弥补,觉得亏欠,余下尚有大把辰光,以后再说信不信的事。”
余下辰光确是大把,可谁
又晓得细枝末节?前刻鸳帏帐暖,下步寒崖宽河,朝暮成虚,四季无转。如今说这话,尚可围炉缠绵,相拥取暖,喁喁私叙,却怎能料到再回彭城之际,这一场最是平淡的良辰好时光,已是镜花水月,自此再是求之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找不到那啥谜语啊,只能猥琐地自创一个…应该很好猜的吧?嗯嗯。
这一章不知道会不会被HX;虽然已经尽量用词“文雅”了,不过大家还是麻溜一点吧。
☆、更新
由玉渊湖回来不消两日,二人便起身离了青州。
崔嫣因那夜困在沙洲染了些风寒;加上近些日子实在不节制;仗着体力充沛,任意缠绵,时时贪欢;耗干净了体力;故一路萎顿;马车颠簸之间,又犯了纳呆滞阻;头晕嗜吐,再无半点心思留恋路景;一路偎在车厢里昏昏欲睡;临近彭城才好转一些。
一抵宅前,门首守候的人除了甄夫人,旁边伴着的竟是此时应该在京城,如今却比两人尚要回得早的甄廷晖。再一细问,这甄廷晖并非独自回来,而是随了坤仪郡主。
原坤仪见甄世万携了那丫头离京,愈想愈是屈卒,只想着这一回若再是眼睁睁看了他重纳新人,此生更是没有一丝盼头,思来念去,再无别法,吃过一堑,再总不能像多年前,热了脑子任由忠仆去行那最无回旋的害人行径,便将甄廷晖唤到身边,提出予他亲自回彭城保媒,那对象自然便是崔嫣。
甄廷晖本挂念父亲不要与坤仪郡主过往丛密的严嘱,毕竟从前得了不少好处,一时扭转不过来,又闻其愿为自己说亲,心忖虽婶婶与父亲再喜崔嫣,无奈遭逢此劫,也不晓得家人还愿不愿意将她看做儿媳,若得这郡主娘娘的扶持,该能圆满,又难得是皇亲牵线,脸上有光,一时也应承下来。
坤仪藉此与甄廷晖来了彭城,逗留驿馆,先登门同那洛郡夫人说明来意,笑言自己也算看着甄廷晖长大,既见这孩子得了心仪之人,愿做个添花帮衬。甄夫人不晓得那小叔与这郡主的过往,却尚自念着甄世万与崔嫣的那茬,始终耿耿于怀,怎能再将侄子扯进这乱套之事中去,仅心领郡主美意,无奈婚姻事还须待家中管事的人回来做主,按了下来,同时暗下差人去探听,只闻甄世万非但带着那丫头离了京城,半途竟孤男寡女转向去了青州,迄今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玩得忘形,愈是撼然生讶,更不敢贸然答应什么。
坤仪本就是出了礼法没有章序的人,只想将这生米煮成熟饭,阻他娶妻,见这老诰命岿然不动,情急之下,竟是跑了崔家一趟,亲自向崔员外说起甄廷晖有意嫁娶之事。
崔家虽与宁王妃有渊源,却是头一回家中有皇亲来,见这妙丽贵妇是王爷家的千金,上下齐乱,赶紧筛茶捧肴,当做仙人一般的供奉于上位,又听这坤仪郡主一临门便报女儿获救喜讯,继而亲自牵线搭桥,愈是受宠若惊。
早前虽官媒强势介入,崔员外尚顾念与苏家的交情,就算女儿被他儿子拖岁数,也并不松口
,可自打这女儿被劫了去,苏鉴淳没过多久便起身去了淼惠,再过些日子,苏佑合竟是主动托了衙事前来崔家卸去儿女婚姻,口上是说儿子远行,不好耽误,崔员外岂会不晓得那老儿是生怕自家女儿糟践了他名声?顿气得将那庚书礼帖扔给官媒,与苏家绝了来往。
长女被那宁王剿匪部队所救,却也成了崔员外一块心病,只想这女儿当真是命途多舛,波折不断,如今虽保得性命回来,嫁人怕是难了。如今听得这郡主临门做主,周旋女儿与甄家少爷的亲事,又知那甄夫人原先本就看中了崔嫣,登觉得天上落宝,怎会有半分迟疑?满口答应下来。
甄廷晖这边虽是由着坤仪替自己操持,见父亲与崔嫣比自己早走大半月,现如今还不曾回彭城,早就添了疑惑,这日一得父亲临了城门音信,便早早立在门前,一见父亲与崔嫣前后下车,心头一哽,只觉讲不出的怪诞,见崔嫣唇青脸白,又自我安慰是不是这小妮在路上生了病,耽搁了日子,暂也不多想。
甄世万一进门便从嫂子口中得知坤仪一事,又晓得儿子是伴坤仪来彭城,当下便拉了脸,本就不白的皮子黑了大半,连曹管事端来的一口洗尘茶水都不曾喝,尚在厅内便将其猛叱一通。崔嫣早前便见二人脸色极不对,一路心慌尚未消,只趴于厅内门后偷偷瞧着。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甄廷晖听父亲怪责,忍不住辩驳:“那郡主娘娘待我并不差,爹不曾替儿子想到的事,她都能替儿子考虑得周全,儿子想要的,她也不吝力气,舍得为儿子操心,怕是连母亲在世,待我也不过如此!“
甄世万从来便不打算将那些腌臜恩怨讲给儿子听,说来无益,不过徒增一人怀抱仇恨过活儿,如今纵是甄廷晖闷气自己,也并不回心转意,只是听他认贼作母,急火攻心,又见他犹无悔意,生了悖逆,扬起手掌便一个耳刮甩过去:“蝇头小利,你就数典忘宗,一个外人,稍稍给点甜头,竟比生你的亲娘还要好!”
那一巴掌下手不轻,惊得手边的曹管事与门后的崔嫣都差点叫唤出来,甄廷晖被打得倒退两步,捂了嘴脸,也会意自己说得过分,顾不得刮擦疼痛,双膝一弯跪下来,口中却□:“儿子在京中时,郡主为儿子引荐好职,比宁王尚要精心几分,现下不过得知儿子心意,操心儿子终身,儿子不是个白痴,并不觉这是蝇头小利。”
甄世万退至案边,扶了桌缘,冷笑道:“你确实不是白痴,你是算盘打太精,总想不劳而获,从前不给你谋职
,不过实在放心不下你,买官沽爵这种事我纵使做,也得等你有点真材实料,否则捅出篓子,替你擦屁股还来不及!你如今既是名利熏心,我也不憋着你,免得你总怨我不对你用心,你真想当官,我也就给你荐个地方,你那张年伯前阵来信说是他那边有个空缺,欲意寻个人事熟悉的佐官辅事。”
说着,话音一顿,叹了一口,声音沉缓不少:“你就去你张伯伯那儿罢,有他照料,我再放心不过。”
当官本是甄廷晖一直梦寐之事,眼下听了这话,却是煞白了脸色,满心满胸的失望。
那张姓的年伯为父亲同期中举的往年进士,又是一同进京考过试的青州同乡,向来感情厚重,后折桂殿前,本该与甄世万一同留于京城当个同袍,熟料那张年伯嫉恶如仇,率直疏狂,没几年便厌恶京中官场脏污,自愿请命去往地方。本凭那张年伯才华资历,就算脱离中央,讨作个地方大员也并无不可能,朝中却有人恶他清高,故意从中唆摆,使得上头一纸旨意,竟将他打发去了清丰县当了个七品县令。这些年,甄世万与那同乡兄弟虽相隔遥远,书信却是不断,手足情十分坚实。
那清丰县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为国境最北,再出城几里路,便直接入了瓦剌境土,这些年瓦剌有何进兵冒犯的动作,皆是将那儿当成突境缺口,又因天高皇帝远,刁民甚多,逃贼窜犯多聚集于此谋生存,实在是个蛮荒松散之地。历任官员素来为政皆是胆战惊心,吃力不讨好,平日做出什么绩效,难得被皇帝晓得,但一遇天灾人祸,却得捱苦受罪,背负责任。故每届任官皆是想尽办法快些离职,偏那张姓年伯缺心眼,竟是带劲儿地干了一年又一年。
这些且先不谈,甄廷晖过往陪父亲去清丰县探望过一次那名年伯,哀忖那县城出来的官儿倒真如名字一样两袖清风,并非清廉,而是无油水可捞,最热闹的镇子上常年也没什么消遣的,更别说什么青楼之乐,赌坊之娱。在那小城纵是当个顶了头的县老爷,也不过如此,自己去当个左贰之职,又能有什么前景?非但饱不了私囊,还得为那些穷得叮当响的百姓的死活呕心沥血,还不如窝在家中啃父亲的家业靠得住。
念及此,甄廷晖更是慌了神儿,也不晓得自家父亲缘何突然将自己塞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顿腾腾过去,张嘴便道:“爹,那里的百姓早吃稀粥晚喝菜汤,高粱糠菜就窝头,住的多是草屋茅棚土房子,还得随时提防着凶悍的瓦剌兵犯境,您怎么忍得下心把儿子赶去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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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世万却已是硬了心肠,嚼钉含铁一般的言之灼灼:“你去还是不去。”甄廷晖一狠心,梗了脖子:”不去,死也不去!”话毕已是视死如归地双眼一闭,等着父亲来罚,等了半会儿犹无动静,才见甄世万浓眉蹙紧,胸膛起伏,面色乌青不少,半天都吭不出一个声音,正值此际,崔嫣已由后头过来,将甄世万就势一搀。
甄世万早便伤患扯痛,掐了气力犟到现下,见崔嫣扶了自己,将她一只手顺势暗中捏握,似是叫她安心,自己却是胸腔一阵噪响,喉头一甜,咯出一小滩血来。
甄廷晖见自己把老子气得吐血,一下子瘫软下来,曹管事亦是大惊,惟见崔嫣眉头一拧,继而屏住气息,不动声色,只将甄世万移至曹管事处,道:“劳管事将老爷搀进厢去。”
先前家主伤重卧床皆由曹管事操持,此刻悟过来,忙是将其扶入内去料理。崔嫣蹲下/身子,同那甄廷晖相对半跪于地。
甄廷晖见她一双眸盯住自己红肿的半边脸颊,只当她是心存怜悯,要来安抚,孰料她开了声,声音略微发颤,却仍温和:“难不成少爷做官只为搜刮民脂,哪儿热闹往哪儿去?少爷总嫌自己没亲娘照护,比不得其他子弟,这样的托词藉口,老爷每次装聋作哑,听了入耳,正是因太过怜惜你,少爷却还说老爷待你不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