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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鉴不由得心中狂跳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触手可及的希望。经历了那些难耐的时光,那般不堪回首的痛苦,或许这一回,他便可以摆脱这些年的苦难,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和师兄再也不用承受阴阳赤鸩的折磨!
这强烈的希望催使着他走上前去,着手在紫木架上一一翻寻。
然而那内殿实在太过宽阔,时间过了许久许久,那紫木架上的瓶罐已被欧阳鉴翻看过一半,却仍然一无所获。
希望之光像是要一点点熄灭,令他的内心愈发烦躁。欧阳鉴闭上眼睛又睁开,目光映着点点烛火。
不……或许那秘药就在下一处,他一定能够找到!
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得如渡经年;却又如此短暂,短暂得让人忽视了身后的等候。
在内殿的尽头,欧阳鉴终于寻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他望着那架上的一罐药,拿着烛台的手微微颤抖。
这样少的分量,或许只能勉强够一人使用……
无妨。只要能让师兄得以 摆脱阴阳赤鸩的折磨,此行已然不虚。至于自己……只有另寻办法。
欧阳鉴将那秘药收起,走出内殿。回到外殿,手中烛火照亮了眼前情景,他一望之下,刹那间如堕冰窖,浑身冰凉。
满地均是躺倒的尸骸,同之前追杀他们的人一样皆是宫中护卫的装束,瓶罐四处翻倒,显然有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搏斗。而宁明尘衣衫散乱,躺倒在他们中间,不知生死。
欧阳鉴急忙走上前去。那些尸骸皆是中毒而死。宁明尘不会武功,显然是利用了这外殿里的毒物将那些护卫放倒。欧阳鉴快步来到宁明尘跟前,试过他的鼻息,幸而只是昏迷。然而他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 ,瞳孔骤然一缩。
烛光之下,宁明尘的全身洒满了漫天各色的□□,甚至包括一样赤红色的毒粉……那是他最熟悉的,唯一不会认错的,阴阳赤鸩。
?
☆、回首年少叹轻狂(三)
? 飞白失神地望着欧阳鉴。
“原来,一切是这样的……”她喃喃说道。
欧阳鉴叹了口气:“宁明尘冒着极大的危险帮了我,甚至是救了我一命,我却极其大意,险些害他死去,甚至可能也令他中了无药可救的阴阳赤鸩之毒,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想起之前对宁明尘的保证,心中愧疚难当,立刻将他带回贤王府寻求救治。贤王回府后见我闯了祸,大怒之下,就将我发配去了偏远的坎离庄,任我自生自灭。临走之前,我去看了宁明尘,将所有拿到手的秘药都留给了他。”
飞白心情复杂,无言以对。
欧阳鉴自嘲地笑了笑:“在离开贤王府的时候,我本可以行刺贤王为师兄报仇,至不济也可以在南下坎离庄的路上就此逃离。然而那时的我心如死灰,又想到自己双手空空一身是病地回去,没有脸去见师兄,又能去哪里?……最后,我逃避一般地留在了坎离庄,一待便是三年。三年里,阴阳赤鸩日复一日地发作,甚至愈演愈烈,每一回都会提醒我在京城的时光,那些忍受毒发的日子,那些我对不住的人……痛苦和自责折磨着我,有时候甚至想,这一辈子若是这么过去,也罢了。”
飞白沉默半晌,不觉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丫头,你瞧,遇到你之前,我这一生曾经是多么窝囊。”欧阳鉴苦笑道,“非但救不了别人,还将自己白白搭了进去,甚至犯下过失,至今仍为之愧疚……”
飞白摇了摇头:“不,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都不会因此而……不会……”
“不会怎样?”
“不会……不喜欢你。”
“呵。”欧阳鉴一笑。
飞白只觉自己双颊如同火烧,忙又岔开话题,问道,“那么宁明尘当时,究竟有没有中阴阳赤鸩的毒?”
“以我的经历来看,他当时定然是中毒了。”欧阳鉴说道,“不过他现在……想来已找到了解毒之法。”
“什么?”飞白睁大眼睛,“师父,你怎么知道?”
欧阳鉴迟疑不答。
飞白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问道:“你当年留给他的只是阴阳赤鸩的秘药,可那秘药只能免去毒发的痛苦,并不能解毒对吗?师父难道是说,宁明尘手里有阴阳赤鸩的解药?”
欧阳鉴沉默不语。
宁明尘是个天才一般的聪明人物,他既然能制出苦寒香助他驱除了阳毒,必然也能以其他方法为自己驱毒。
只是,若是自己向他讨要解药,他定会以飞白作为要挟。更何况,不管是什么药,现在用在自己的身上,只怕也太迟了……
飞白喃喃说道:“我记得上京初遇他时,曾问过他是否知道阴阳赤鸩的解毒之法,但他说不知……难道是因为那时我们二人相交尚浅,并没有对我说实话?”说着,她便要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若是当真如此,我现在就去找宁明尘要解药!就算他因以前的事情而不愿把解药给你,但或许会卖我这个面子……”
“回来!”欧阳鉴喝道,“你不许去见他!”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冷而严厉。
飞白愤而转身:“为什么?若你只是为了面子而不愿要这条命,可我还是要的!如果宁明尘仍是记得你当年犯下的的罪过,那么我就告诉他,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尽管让我这个做徒儿的为师父还债便是了!……”
欧阳鉴忽然伸出手,将她拉了回来,飞白脚下一软,忽然跌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不可以,丫头。”欧阳鉴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等你完全好了,你就远远地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听到没有?”
“什么?那,那师父你呢?你身上的毒,究竟该怎么办?”飞白着急地问道。
“我……”
正在此刻,忽然听得窗外有一声爆响。飞白抬起头来循声望去,透过那窗纱,竟见到一枚烟花升到空中,在天空中倏然炸裂,一闪而逝。
飞白一怔。此时尚未入夜,又不是什么良宵佳节,为何会有如此突兀的烟花出现?
欧阳鉴却是脸色一变:“我该走了。”他放开飞白,站起身来。
飞白一惊:“师父,你去哪里?”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衫。 欧阳鉴回过头来,“丫头,在这里不要动。若你等不到我,这里有足够的吃食和水,待你痊愈,就自己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听到了吗?”
“怎么可能?”飞白睁大眼睛,微怒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气急,欧阳鉴心中暗叹,望了她片刻,回身抱住了她。
飞白望着他,不明所以。
欧阳鉴俯下身,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令飞白头晕目眩。她抓着欧阳鉴衣衫的手不由得渐渐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欧阳鉴方放开了她,注视着她迷蒙而清澈的双眼。这双眼睛不知何时起,便在自己的心中烙下了极深刻的印记,永远挥之不去。
犹记得坎离庄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年纪尚幼,那调皮而狡黠的样子。那时正值自己经历变故,性情暴戾乖张,对她是那样恶劣而挑剔。可是她却一直都是那样豁达而快乐,仿佛从来没有记恨过他。
天意冥冥,他从坎离庄的大火中将她救下,带着她来到了无暝谷。本以为会因一辈子没有希望而暗淡无光的日子,却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明亮而鲜活。再后来,她为了他赌气上京,自己抛开一切一路追寻,更是逐渐地明白,她在他的心中究竟是占据了怎样的地位。
他欧阳鉴的小徒儿,是他的最珍视的宝贝,是比他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听话,丫头。”欧阳鉴的声音温和而沉稳。 飞白犹在迷茫,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在她怔愣的这片刻,他已然离开消失了。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摇曳,床边的几案上,放着一枚雕着蝴蝶的白玉簪。
那是他们尚在无暝谷时,欧阳鉴第一次送她的玉簪。
飞白不禁恍惚,将那玉簪拿起,紧紧握在手中。
正在此时,天上又是一枚烟花突兀地绽放开来,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划出明亮的色彩。飞白瞳孔一缩,回神望着窗外,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烟花信号,她曾经在扬州见过一次,当时乃是江南地头蛇嵇原呼唤私蓄军队的信号。如今这类似的信号竟然出现在京城,难道是……将有兵乱?
飞白心中一突,顿时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跑去。她跑得甚急,在门槛处险些绊了一下。飞白咬牙,尽管腿脚仍有些酸软,但还是毅然出了门。
微风将藤蔓吹得轻轻摇动,外面的小巷寂静无声。飞白不禁怔然,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这其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飞白慢慢地向那烟花来处走着。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发觉这四周的花草建筑都甚是熟悉,像是已离梅家不远的样子。
飞白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顺着路偷偷来到了梅家附近。她藏在一堵墙后,探出头去,正好能望见梅家的大门。一望之下,飞白忽然睁大了眼睛。梅家的大门竟是敞开的,之前那些监视看守的士兵已不见踪影,梅家大门之上“敕造元国府”的烫金牌匾也已被摘下。
飞白心中一紧,急忙闪出身来跑到了那大门跟前。此时正有一名陌生的老仆拿着笤帚自那门口走出,飞白忙上前问道:“这位大爷请留步,请问这府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那老仆抬头望见飞白,慢悠悠地说道:“都走啦。”
“走了?那是怎么回事?”飞白急问。
那老仆看了她一眼,说道:“前几日三堂会审,皇上开恩赦免了梅大人死罪,只夺了他的爵位,贬为九江县令。昨日一早,梅大人已领着夫人和小公子出发上任了。”
竟然这般突然?
飞白怔在当地。自己与世隔绝的这几日,事情竟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梅文鸿被夺爵贬官,但毕竟保住了性命,这已然是不幸之中的万幸。飞白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回想起前几天欧阳鉴的话,这会不会是宁明尘从中帮忙调停的结果?
正想着,那老仆忽然说道:“姑娘,看你这个样子,不会便是那逃出去的梅家小外甥女吧?”
飞白一惊回神,暗叫不好,正想抽身离开,然而那老仆已然转过身去,慢悠悠地走开,嘴里说着:“你放心便是了。贤王爷奉了圣旨出城去祭天。皇上那边意思不明,底下的人自然也怠懒了,如今谁还想着林致远女儿的事情……”
飞白一呆,不由得立在当地。
那老仆走了两步,忽又转过身来,郑重说道:“二十年前,若不是‘玉面将军’林致远挺身救国,恐怕我全家人都早已葬身在西蛮铁骑之下。林将军虽然枉死,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心里都记着他的大恩大德。姑娘,你身份这样特殊,不比我们这些百姓,还是快些离开为好,这几日京城甚是奇怪,近期之内怕是会不太平呐。”
那老仆说完这些话,便转过身去,渐渐走远了。
飞白望着那老仆离开的佝偻背影,怔怔地站在元国府门口,久而无言。这老仆说让她离开京城,欧阳鉴走之前也是这么说……可是欧阳鉴之前一直陪着她,怎会知道京城内有什么异常?难道说,欧阳鉴他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飞白眸光一闪,微微抿唇。她不可能离开。就算是离开,也要找到欧阳鉴,同他一起离开!
可是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