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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京秋
秋风瑟瑟,夜雨四处飞溅,奔腾的马蹄一脚陷入泥水里趔趄一下,马车的里面的人“咣当”砸到了车壁上。
沈绾揉着头,将车帘掀开了一角,外面下着暴雨,风雨一下灌进马车内,湿了萧承衍满脸。
“放下。”
沈绾本想探出头去看,可听到后面明显不快的声音,便犹豫着将帘子放了下去,转过身安静地坐着,继续随着马车颠簸。
从隆泉城出来一直都风平浪静的,却在入夜后遇上了拦路虎,还是两波人!
堂堂大齐太子,一路被人撵得跟丧家犬似的,这得是有多少人盼着他回不去锦都?
但是有些话只能心里想不能说。
“你在那憋什么坏呢?”萧承衍突然开口,把沈绾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后她急忙回话:“在想封公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马车里没有灯火,只能勉强看到透亮的双眸,萧承衍看着心不在焉的沈绾,说道:“你是担心沈绩吧?”
沈绾抬头见了他一眼。
“他们有人保护。”
萧承衍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过厮杀——虽然原本厮杀的也不是他。
可沈绾还是觉得萧承衍未免太过冷静,如果她是萧承衍,遇见这种事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两股势力的幕后主使是谁,但夏述在外面动手的时候可丝毫没留情,虽然他们脱离危险才是最主要的,可这与抓住一个活口没关系。
“你在想什么?”
见沈绾一直未说话,萧承衍许是坐得无趣了,竟然开始没话找话。
毕竟在他这里,沈绾可还是他的侍婢。
沈绾没抬头,低声道:“在想,殿下是不是真的相信我了。”
雨滴砸在车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除去雨声便是夏述策马扬鞭的喝喊了。
萧承衍一笑,将头向后靠了靠,玉冠微偏,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慵懒。
“你应该问的……不是这件事吧?”
太子殿下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绕个山路十八弯再转回来听,沈绾听着实在是太累了,可是他是太子殿下,又是她认定的主子,自然不可能跟小时候一样……那么没大没小。
沈绾咳嗽一声,将话题引到正道上来:“殿下知道是谁不想让我们回京吧,如今能动这么大动作的人,一是刚刚回燕京,却不想让殿下回锦都的林星则,另一个,就是在锦都过得风生水起,不愿殿下归京抢势的……睿王。”
萧承衍颇有兴致地看着她,没出声打断。
“殿下的属下不会想不到入夜不宜赶路,都日落西沉了却还没安顿好,甚至还在荒郊野岭,是故意留给他们机会吧……”
见沈绾突然停顿,萧承衍张了张口:“接着说。”
沈绾微不可闻地扬了扬眉,继续道:“起初殿下没走官道,而是选了没有绕远的小路,我本以为殿下是怕陛下怪罪,所以想要快点进京……如今再一想,算上方才我发现夏述一路向西。”
她说到这里停下嘴,看了看萧承衍,眼眸中蕴着一抹水光,波影粼粼。
“怎么?”
“殿下想要去青州,暗中潜去,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殿下的行踪。”沈绾说道,嘴角勾着浅笑。
萧承衍闻言拍了拍手,一副满意的模样,摇着头道:“真不愧是沈先生的骨血。”
“你现在还觉得孤不相信你吗?”
沈绾本要替亡父客气一下,却又听到萧承衍后面的声音,话到嘴边改了音:“殿下若是不信我,此时便不是我坐在这了。”
萧承衍“嗯”了一声,眉头突然皱了一下,“别总是‘我我’的,注意自己的身份。”
“……”
沈绾弯了弯身,紧着嗓子道:“奴婢知错……”
路上泥泞不堪,坑坑洼洼难以看清,夏述只求快,至于车颠不颠,马累不累,里面的人舒服不舒服,就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沈绾听到萧承衍变相承认她猜测的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既然他早就有打算,那沈绩那边应该也不会出事,而且有封桓,两人相互照应着,情况该是比这边还好……
正想着,马车的车身突然一歪,惯性的冲力让她的身子也随着车身撞了过去,这次似乎比之前都歪得厉害,连马儿都被勒得停下了,沈绾还以为自己会撞晕过去,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萧承衍压在她身上,眉头紧锁,重重地吸了口气,他的手垫在沈绾脑后,替她挨了这一下。
“殿下!”沈绾急忙推他,想要看看他手有没有受伤,又似乎不想他离自己这么近,却见萧承衍根本不理她,而是偏头去跟夏述说话。
“怎么驾车的!”
“殿下恕罪,这道上坑太他娘的多了……”夏述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声音也很吃力,应该是亲自动手想要把车轱辘从坑里推出来。
沈绾听夏述的口气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更让她奇怪的是萧承衍还是没从她身上下去。
“殿下……”沈绾声音小了一些,觉得暴雨天有些闷。
“你怕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萧承衍的声音传到她耳边,连热气似乎都扑在她脸上了,听这口气,调笑的意图太过明显。
沈绾一直很冷静,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一些:“殿下,奴婢可以跟殿下要个恩典吗?”
“说说。”
“蓝姑娘做过的事,就别让奴婢也做了。”
这话说得隐晦,但意味已经很鲜明了。
萧承衍突然在她肩头闷笑一声,将头压得更低了,最后又吸了一口凉气。
“扶孤起来,孤抻到腰了。”
沈绾一听,赶忙一手去扶他的腰一手去扶他的胳膊,车也被正了过来,夏述又翻身上马开始驾车,这次速度慢了很多。
萧承衍皱着眉,扶着腰叹气:“你为什么不跟顾宴之学学武艺?”
顾先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才,隐于桑山,号桑山居士,文武兼备,又通晓音律,但沈绾却没能得到他那么多真传。
“顾先生说奴婢筋骨不适合习武。”
“瑛儿起码还会保护孤,看来这你也不行了,”萧承衍揉着腰,嗤笑一声,又冷下脸,“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沈绾赶紧上手去给他揉腰,心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强迫自己要渐渐习惯这人的脾性,
前路漫漫啊……
两日后,睿王府。
一个身穿四爪蟒袍的男子在院中兴致勃勃地看着一人高的寿山石,反过来转过去地看,不住啧叹:“真是个好东西,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一双凤眼狭长,眉深目含情,鼻梁英挺,犹如被精雕细琢后的玉塑。
就在他和献礼人说着这寿山石的价值时,有人急急跑过来,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眉毛弯得更深了,脸上的笑意绵延,偏过头去看传话的人:“死了?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看到他们架着马车落下悬崖了。”
萧承平眉头一紧,笑意僵在脸上:“没有尸体?”
“那悬崖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殿下不必担心——”
“废物!”萧承平一脚踢倒了那尊寿山石,献礼人脸都青了,眼睁睁地看着价值连城的宝物磕坏了一角。
“没看到尸体,本王怎么能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青州副本哈哈哈哈哈我又晚啦,新年了大家多担待,饭局太多了(假装自己很大牌)
第20章 比梅
“本王不是说过了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鹰怎么办事的!”睿王萧承平冷着眉看着地上跪下的人,手掌狠狠地砸到了椅子上的虎头扶手上。
方才献礼人已经知趣地抱着磕坏了的寿山石退下了,睿王急匆匆地甩手进了门,那通禀的人也跟着进去,进去后就跪下,现下,房中只有两个人,睿王说话更不会顾及什么了。
“殿下稍安勿躁!陆鹰派来那信上来说,虽说是尸首未见,可绝命崖殿下也清楚,那可是万丈深渊,若是掉下去了插翅也难飞!太子殿下……定是活不成了!”
“确定是本王那哥哥被逼得跳崖的?不是旁的人?”睿王眯了眯眼。
跪着的下人一激灵,声音顿了顿:“不是……据说是马车翻下去的……”
“啪!”睿王又捶了一下扶手,顿时被气笑了,又将桌上的茶杯茶壶一并扫到了地上,碎片散了一地。
“马车!马车……千里迢迢去杀人,最后就将个马车逼成这样?”
“可殿下……太子他——”
“你懂什么?”睿王挥了挥袖子,重新坐回椅子上,“萧承衍诡计多端,父皇不知,本王岂会不知?糟了暗杀,偏偏以这种方式去死,皇兄必定是诈死以让回京之路少些困阻,现在让你去寻本王那皇兄,你还寻得着吗?”
“属下怎么寻得着……”
睿王睇了他一眼,心里烦乱不堪,若是上天垂怜,让他那个皇兄就这么死了也是了却平生夙愿,可是他偏偏就是了解他。
萧承衍不可能就这么死!
“诈死……”睿王嘴里念着这两字,目光在地上破碎的茶杯许久,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扶手上磕着的手指头一顿,脸上冷硬的神情顿时松开不少。
“真死,还是假死……又有什么关系呢……”睿王突然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只要拖些日子,假死也是真死了……”
睿王神采飞扬,用手指着跪地的人:“去,告诉军巡营的大统领,让他五日后放出话来……不,还是三日,就说睿王府入了盗贼丢了太皇太后御赐的金珠,要求城门戒严,务必仔细查看来往行人。”
“是。”
“然后,就是等皇兄身死的消息回到京城了……”睿王略微仰起了头,享受似的闭了闭眼。
青州洛东城,烦闹的街市上人头攒动,青州虽地处西边,地势又高,正午日头足,早晚冷得牙打颤,但洛东城却富庶繁盛,只要天气晴朗,街上总是不缺人的。
一高一矮走在街头,头上戴着虎皮毡帽,身上着着貂绒的半截袄,俨然是一副外族人的模样。
青州原本接壤西边的蛮族,后来蛮族灭国,大蛮便成为了大齐国土,两地百姓互通有无,风俗习惯都有了变化,装束模样都大不相同。
两人在一个名为“芙品楼”的建筑旁停下,单看这楼的模样还是和江南没有什么区别的,就连进进出出的人都和那些寻花问柳后魇足的模样没什么分别。
芙品楼是洛东城最红火的青楼。
萧承衍看了一眼沈绾,两人前后行进,里面的大厅里正有个女人唱小曲,楼下听的人却不多,稀稀拉拉的几个,多是闲着无聊结伴而来的纨绔子弟。
他在偏僻的角落里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青楼里的龟公上了热茶瓜果后就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爷也对楼里的姑娘感兴趣?”这两日他们入了青州要乔装打扮,为了掩人耳目就换了称呼,没有了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沈绾说话便没那么多顾虑。
萧承衍没在意,抬头暗指台上唱曲的人:“你觉得,跟她比起来,是谁更美一些?”
“与我比?”沈绾指了指自己。
“莫非是与我吗?”萧承衍好笑着向后仰了仰身子。
他不说“孤”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颐指气使,眼睛也不是向上看的了,再不是那种睥睨的姿态。
竟让人一点也瞧不出这是个太子。
“爷也莫要取笑我了。”沈绾喝了口热茶,眼睛瞥着台上那犹抱琵笆半遮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