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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延陵低低应了一声,接过那只粗瓷大碗,见辛螺已经和她那个叫云雀的丫环退了出去,立即低头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概是急着要送过来,面条出锅以后没有过水,这会儿已经略微有些砣了,而且做面条的面粉并不是他平常吃惯的精雪粉,而是有些黄黑的低等面粉,一入口陈延陵就尝出了面粉的糙劣,可奇怪的是,这糙劣的面粉做出来的面条此时却格外有一种麦香。
还有那满满一层腊肉臊子,一口咬下去,独特的香味在舌尖瞬间绽开,让人几乎想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辛螺立在花厅外,看了眼被青烟俨俨笼罩的灵堂,和灵堂里还在低声交谈的济济众人,只想在这儿站会儿呼吸点新鲜空气。
大雨已经停了,夜空还浓黑如墨,角落里却有细微的虫鸣开始慢慢响起,重复而枯燥,却让辛螺心里慢慢宁静下来,不管如何,她现在已经挣得了三年的时间,有了这三年……
“七妹妹!”
辛螺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走向自己、还改了对自己称呼的滕玉屏,脸上还是客气地笑了笑:“滕公子。”顿了顿才接着说了下去,“先前多谢滕公子开口相帮了。”
虽然她和那几位寨长的交锋基本已见分晓,滕玉屏走出来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但是再顺水,那也是一份难得的人情,辛螺自然也是要感谢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七妹妹客气了,是他们有的人太过咄咄相逼了。七妹妹年纪还这么小,就不得不站出来接过这些担子,刚才在灵堂,我真恨不得……”
滕玉屏一脸疼惜地看着辛螺,微微缓了一口气,语气郑重,“七妹妹,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开口,我一定会——”
“七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啊!”
想清静清静都不行……辛螺有些想扶额,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少女,淡淡唤了一声:“大姐。”
“滕公子也在啊。”辛秀竹飞快地瞥了站在辛螺旁边的滕玉屏一眼,面色关切地看向辛螺,“我刚刚才听说灵堂上发生了些事,他们没为难你吧?”
之前灵堂里闹得那么凶,辛秀竹会不知道?后来灵堂里还当场死了人,三姐辛绣菊和四姐辛玉簪因为受到惊吓,被她派人送了回去,六个庶姐住的院子是相邻的,辛螺就不相信三姐和四姐送回去以后,辛秀竹还会不知道!
三姐、四姐回去以后,这六个姐姐一个也没有过来,等事情已经落定了,这会儿大姐辛秀竹倒是出来了,脸上虽然关切,刚才眼睛却瞄的是滕玉屏那边……
辛螺深看了辛秀竹一眼,懒得跟她虚与委蛇,撇开了脸“嗯”了一声。
辛秀竹脸上不禁有几分难堪,见滕玉屏恰好与几位寨长打招呼走过去了,咬了咬唇放柔了声音:
“先前我也不知道那几位寨长会那样,明明平常都是给我们当叔伯的人,没想到父亲才刚走,他们就翻了脸。我上午守灵的时候累着了,一回去就睡着了,直到刚才才醒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大姐又打算怎么做?”辛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地打断了辛秀竹的话。
“我——”辛秀竹张口吐出了一个“我”字就顿住了,片刻后眼眶就湿润起来,“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倒是以后,妹妹既然已经担下了这份重担,我身为长姐,一定会多帮妹妹分忧的!七妹妹你别怕,都说打虎亲兄弟……”
这会儿只有两姐妹站在这儿,只一眨眼辛螺就明白了辛秀竹在想些什么,连应付都不想应付了,忍不住“嗤”地笑了起来,讥讽地打量了辛秀竹一眼:
“要是刚才在灵堂里你能站出来帮我怼上那几位寨长,大姐你这话我倒还信你几分。至于现在嘛——”
轻轻掸了掸辛秀竹肩膀处衣裳上的皱褶,辛螺笑得一派天真:“这担子太重,大姐你虽然是长姐,只可惜是庶出的,担不了,你还是安心在家里呆着,趁这段时间跟你那姨娘好好挑个人,等到出了孝就去嫁人吧!
你放心,看在你我血缘相亲的份上,该你的嫁妆,我一分都不会少,不过不该你的——”
辛螺的声音骤然转冷,紧紧盯着辛秀竹一字一句放缓了语速:“大姐千万记着不要胡乱伸手,否则的话,别怪我这个妹妹不讲情面!”
第13章 初一十五
摞下这句话,辛螺也不管辛秀竹脸色难看,大步向花厅走去。
辛秀竹那话,真是骗傻子还差不多。
辛螺原来为什么会传出骄纵的名声?就是因为面对看着温柔可亲的辛秀竹,这个根本不懂得斗心机的小姑娘唯有用骄纵和蛮横来保护自己!
先前六个姐姐都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往灵堂前面来,这会儿听到事情落定了,知道她代掌溪州了,倒是想着过来分一杯羹?还打虎亲兄弟呢,真是想得美!
那几个只是庶出,等到出了孝,各自就会打包嫁人走了,溪州管得好不好与她们有什么相关?辛秀竹想插上一脚,无非是想在这几年里面多捞一点,让自己的嫁妆更厚实一点罢了。
可是辛螺就不同了,与其嫁人后还要担心被人暗害,还要担心被夫家利用,辛螺宁愿一搏。她要活命,就必须要把溪州峒管理好,在孝期满了之后,才能得到半数以上寨长的推选!
辛秀竹想趴在她的身上吸血?这辈子都别想!
盯着辛螺扬长走进花厅的背影,辛秀竹的指甲几乎抠破了自己的掌心,拼命压抑住了自己,才没有失态地喊出来。
辛螺,你凭什么!
滕玉屏刚到溪州的那天晚上,父亲辛酉源设了接风宴为滕玉屏接风洗尘,宴席上话里话外都是夸着辛螺怎么怎么乖巧,怎么怎么好。
她又不是眼瞎,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父亲分明就是颇为中意滕玉屏,有意想撮合他和辛螺?可是辛螺明明是她们七姊妹里面年纪最小的!
辛螺才十四岁,根本就不急着寻婆家,而她已经十七岁了,正是紧着要找婆家马上就能嫁人的年纪。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平常父亲再偏心,也不能在这时候害了她啊!
辛秀竹当时心有不甘,在晚宴之后假装找自己的猫儿,又偷偷折了回来,想再跟父亲那边磨一磨,没想到辛螺还留在父亲那里;她当时心中一动,就躲在了窗户下面的那丛花树下。
辛螺也是特意留下找父亲的,却是为了不想嫁人,那时候父亲说什么?辛秀竹一闭眼,那天偷听到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胡说!滕公子是珍州峒主嫡出的儿子,你那几个姐姐是什么身份,哪里能配得上他?
……阿螺,女孩儿家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那几个姐姐都是庶女,高攀不起滕公子那样的身份,到时我也不会薄待了她们。
就是你这里,你的身份跟滕公子相当,席间我瞧着他对你也颇为上心,趁着他在咱们溪州峒这几天,你也多跟他接触接触……”
辛秀竹气急之下不小心踩断了一枝花枝,辛酉源推窗查看,幸好她将猫儿放了出去,并没有引起怀疑,不过之后也不敢再呆在那里偷听了,悄悄溜了回来。
她心里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
滕玉屏仪表堂堂,又是珍州峒的三公子,从才貌风品来看,哪一方面都比父亲之前有意为她相看的那些个愣头青要强,有了滕玉屏如珠玉一般在这里一对比,让她怎么甘心嫁给那些个蠢劣之人?
她是溪州峒的大小姐,论容貌,她长得绝对不差,论年龄,她是居长,谈婚论嫁难道不该从她开始吗?凭什么就这么越过了她,直接给最小的妹妹来牵线撮合?
她虽然只是庶女,却是庶长女,滕玉屏是嫡三子,又不用继承珍州峒,只要父亲肯帮她使点力,她这身份又有什么配不上的?
父亲……实在是偏心得太过分了!
如今父亲走了,等守过了这孝期,几姊妹谁不要嫁人?她只不过是想着管上一些事,自己也可以从中攒点私房,让自己的嫁妆能更好看一些,辛螺却连这点儿都不肯漏给她!
早知道这样,那天在迷魂林的时候,她就不该凭着一时气恼,只是偷偷用草藤绊摔辛螺一跤而已,她该在辛螺摔晕以后,往辛螺头上再狠狠砸一石头,让辛螺一辈子都成个傻子的!
辛螺,如今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根本不念姐妹之情做下了初一,就别怪我做了十五!
辛秀竹长吸了一口气,瞧着滕玉屏已经跟那几位寨长寒暄得差不多了,松开了自己一直紧握的拳头,尽量面色自然地走近前去……
花厅里,陈延陵已经将那一大海碗的腊肉臊子面一扫而空,就连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见辛螺走进来,低声道了谢:“多谢七小姐,面条很好吃。”
辛螺点点头,暗叹了一口气:“陈先生客气了,该道谢的人是我,刚才如果不是陈先生及时带了王禄出现帮我做证——”
陈延陵摆了摆手:“可惜一时走神,让王禄被灭口了。”
王禄迟早都是要死的,只是他还没有从王禄嘴里抠出有用的口供来就被人抢先一步杀了,陈延陵心里总是有些歉疚。
辛螺倒是想得开:“无妨,好歹已经知道了有人想在暗中捣鬼,以后我多防着就是了。”就是可惜,这位陈先生非池中之物,她想留他做保镖,那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现在这情况,辛螺更愿意跟这样的人结个善缘,语气一转就说起陈延陵关心的事:“陈先生还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稍候就去帮你取解药过来;先前跟陈先生说的交易之事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见陈延陵张嘴想说什么,辛螺轻轻摇了摇手:“陈先生放心,陈先生大恩高义,刚才拯我于水火,辛螺愿意奉上雪蟆两对,以示感激之意。
只是陈先生有所不知,雪蟆要当年成熟的药性才最好,如今才到初夏,洞中今年新生的雪蟆尚未长成,如果陈先生急着要的话……”
过都过来了,陈延陵当然想要药性最好的雪蟆,急忙打断了辛螺的话:“今年的雪蟆要什么时候长成?”
凤眸灼灼,不加掩饰地闪现出他心中的急切,看来这人对他父亲的病情极其关心,不是谢人不淑就好。辛螺弯了弯唇角:“约摸到中秋时节,今年新生的雪蟆就会完全长成。”
如今初夏,到中秋的时候,也就是三个月的工夫,陈延陵没必要在路上浪费这些时间,何况辛螺还答应送他两对雪蟆,这一份谢礼相对于他把王禄拎过来那事,重了!
陈延陵并不喜欢在这里欠辛螺人情,当即就定了主意:“既然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三个月,期间我会暂居保镖一职,也会为七小姐选出几个护卫尽力加以教导,七小姐觉得怎么样?”
辛螺当然是喜出望外,当即站起身郑重向陈延陵行了一礼:“如此就多谢陈先生了!”顿了一顿,又问了一句,“不知道先生先前说的名讳是哪两个字?”
陈延陵还了礼:“在下是耳东‘陈’,松鹤延年的‘延’,如冈如陵的‘陵’,这一段时间就麻烦七小姐了。”
辛螺点点头,习惯性地介绍了自己:“辛螺,螺蛳的‘螺’。这三个月就请陈先生多多费心一二了。”
第14章 怕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