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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妹发热得很厉害,你尽快带她去看个大夫吧。”辛螺站起身,退开了两步,“我记得前面再走几步就有一家医馆,你快点带你妹妹过去吧。”
一行人突兀相遇,又很快离开。衣衫上补丁累补丁的少年却抱着妹妹并没有抬眼,跪坐在原处久久不动。
一直退在门里张望着外面情形的老妇人轻轻“哎”了一声:“小哥,刚才那个人送了你一个荷包呢,你还不赶紧拿去给你妹妹看病?”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地看到,搁在他脚边的那只鎏银大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了一只厚锦荷包。
石青色的荷包样式简单,上面也只寥寥绣着一丛山石,扁扁的像是里面没有装什么东西。
但是少年手指只一捏就感觉了出来,里面应该装的是一张银票。
银票最少也会是五两的面额,少年的眼中募地燃起了希望之火,一把将那只荷包揣进怀里,紧紧抓着那只碗,抱着妹妹站了起来:“阿婆,谢谢你!”脚下生风地向前面那家医馆跑去。
云岭街口,杜鹃满脸庆幸和敬佩地看向辛螺:“小姐,还是您想的周全。刚才要是把那偷儿扭送到衙署去了,只怕就要害了他妹妹一条命了!”
想到那少年是为了他妹妹才去铤而走险,杜鹃心里先前那点疙瘩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倒是杨树想着之前在祥安记门外那少年咄咄刺人的目光,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不过横竖是不相关的人,倒也很快就放到了一边。
接下来几人眼前的大事就是丁二柱的亲事了。丁家会在灵溪镇办喜酒,在阿吐谷王城里办的这一趟酒席,辛螺这一行人就全权是男方代表了。
丁二柱早早就买了房子请人修缮了,辛螺几人自认婆家人,一连几天都在新房那边帮忙,直到丁二柱成亲那天吃过了喜宴,闹过了新房,这才踏着夜色回云岭街来。
第218章 陆远
辛螺和杜鹃两人余兴未尽,兴致勃勃地说着丁二柱在婚礼上的糗样,杨树本来是跟在两人身后含笑听着,临近住处,却突然闪身拦在了辛螺前面,朝着门前那棵大桑树厉喝了一声:“什么人,出来!”
杜鹃吃了一惊,连忙接着辛螺退了两步,紧紧盯着那棵大桑树。
门前挂着的两只气死风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晃着,守在门内的人听到杨树的声音,也戒备地拿起武器开门涌了出来。
大桑树下,一团儿黑影动了动,慢慢站了起来,灯光透过桑树枝叶斜照在他的脸上,虽然阴影斑驳,辛螺还是认了出来,那人正是前几天那名曾被擒住又放走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削,因为刚才在树下蹲得久了,站起来时腿脚酸麻,身子还有些摇晃,不得不扶着树才站直了身子;即使如此,杨树也丝毫没有放松对这人的警惕。
这几天大概是他太松懈了,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么一个人打听跟踪过他们,不然这人怎么会摸到云岭街这处门前来?紧紧盯着那比他年纪略大些的少年,杨树的语气很不客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少年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包裹,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直到立于灯光之下,突然朝着辛螺跪了下来:“我姓陆,名远,愿立下投靠文书,从今以后,任辛峒主马前驱使!”
这陆远摸过来,竟是来卖身投靠的?
杜鹃还有惊讶,杨树已经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峒主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
“我识文断字,也略通经济账本,可以帮辛峒主处理各类文书事宜。”陆远挺直身子,直直盯向被杨树和杜鹃护在身后的辛螺。
“我知道自己先前窘迫之中德行有亏,所幸辛峒主出手,让我悬崖勒马,之后更是施予我大恩,求辛峒主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一报恩情——”
陆远声音微哽,深深伏身下去,以首叩地后重新直身,手中却举着一只石青色的荷包,“荷包里是这几天用剩下的三十两银钱,已经用掉的,陆远愿此生以犬马之劳相抵,否则陆远心中耿耿难安……求辛峒主收留!”
陆远说他识文断字应该不是虚的,这道理说得一通一通的,摆足了愿以投靠来报恩的姿态,杨树却莫名的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回头看向辛螺。
男儿膝下有黄金,从陆远刚才的姿势来看,他也并不是一个习惯给人下跪的人……辛螺对上那双狭长的黑眸,心头恍惚闪过些什么,慢慢开了口:“你妹妹呢?”
陆远手一抖,手上捧着的那只荷包轻轻“噗”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挺直的腰背陡然虚弯,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妹妹……已经走了……但是她很感激辛峒主,能够让她穿了新衣,吃了美食,她走得……并不痛苦……”
盯着掉在地上的那只厚锦荷包,陆远紧紧闭上了眼,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先前他以为辛螺给他的这只荷包里只是五两银子,没想到,到了医馆以后一打开,才发现里面居然是张一百两的银票。
手里有了银钱,当时他就带着妹妹住进了医馆,大夫也捡着好药开出来,尽心医治着。
奈何人敌不过命,妹妹打小儿娇生惯养,身体并不强健,这一番奔波后损了身子本元,而染上的这场风寒又实在拖得太久了,病入膏肓终致药石无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一百两,给妹妹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精巧的银蝶儿头饰换上,还给她买了一桌春风楼的佳肴,陪着她吃完了最后一餐,看着妹妹在满足中慢慢闭上眼,呼吸清浅直至那小小的胸口不再起伏——
他买了一口小棺材,买了一块好地,打了墓碑,圈了墓室,将妹妹埋了进去,然后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打听到了辛螺的落脚之处。
只是看到一大早辛螺就带着人打扮得喜喜庆庆地出门,他猜忖着应该是有什么喜事,所以避开了不想冲撞到喜气,只在这棵大桑树下一直守到刚才。
杜鹃没想到那天那个发热得厉害的小姑娘已经就这么走了,不由低低“啊”了一声,转头看向辛螺,压低了声音:“小姐,要不然……”
这个陆远明显是跟他妹妹相依为命,如今他妹妹已经过世,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如果他真的识文断字的话,峒主府如今事务繁多,也确实需要几名文书。
这些文书以后可能会逐渐涉及机密之事,所以选人需要慎重,免得被人塞了钉子进来;像陆远这样的,辛螺又对他有恩,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辛螺沉吟了片刻才开了口:“你不是夏依人?”
陆远肩背微微僵硬,沉沉点了点头:“我是大燕人氏,因为家中招惹了仇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只有我带着小妹逃到了夏依。”
辛螺淡淡“哦”了一声:“你不想报仇么?不想回到大燕去告官?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再资助你一些银两。”
陆远苦涩地摇了摇头:“仇家势大,我娘拼死把我和小妹送出来时再三告诫,让我们保住命好好活着,就是她死了,在天之灵也只会欣慰……”
如果只是以卵击石,当娘的肯定宁愿自己的儿女放弃仇恨好好活着,也不愿他们徒然用生命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与那些让儿女牢记仇恨的父母相比,辛螺对陆远的母亲倒是多了几分敬佩,轻轻点了点头:“行了,你先起来吧。”
陆远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抓着刚才掉在地上的那只厚锦荷包站了起来,小心地拍了拍荷包上的灰想递过来:“辛峒主——”
辛螺摆了摆手:“这银子当初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你继续拿着用吧。天色太晚了,你先跟我进来吧,这投靠不投靠的,歇了这一宿后再说,你也可以好好想想。
我把话先摞在这里,夏依八峒,溪州峒是最穷的,你要投靠我,以后可能过得都是苦日子,也可能会很累很辛苦。
你自己先想好了,要是你想回大燕,我可以再资助你些路费回去,要是写了投靠文书跟了我去了溪州,以后再想走,可就别怪我不放人了。”
能识文断字的,去了溪州肯定得派上用处,到时候知道了溪州的事,她哪里还能放陆远走呢?哪怕押也要押在溪州,免得他把溪州的事给透出去。
陆远却是想也不想的,就用力点了头:“辛峒主放心,我不走,我以后就留在溪州!”
第219章 机会
等丁二柱陪着石水芹三朝回了门,小夫妻两个就收拾了东西跟着辛螺出发往溪州去。
等到了溪州,丁家会赶在年前请喜酒,让小俩口在家里住到翻过年出了正月十五,到时候再回阿吐谷王城这边来。
算起来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见不到面,石水芹的母亲胡大杏送别的时候倒是拉着女儿的手叮嘱又叮嘱,末了才悄悄抹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辛螺:
“一想到姑娘嫁到别家,不知道到底会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得公婆的喜欢,会不会得丈夫的疼爱,我这心里就一直悬着松不下来……倒是让七小姐看笑话了。”
辛螺倒是理解:“儿女都是当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牵挂的。胡婶子也不用伤心,过上两个月,不仅你女儿就回来了,还把你女婿一起带回来,你倒是跟又多了个儿子似的。
丁二柱在阿吐谷王城这边毕竟来的时日尚浅,有什么事还要你这个丈母娘多帮他担待担待。等他们小俩口再给你添上几个外孙,说不定也要你帮着带孩子,到时只怕你还会嫌烦呢。”
胡大杏想着今后那情形,脸上笑开了花:“那就托辛峒主的福了。”
“胡婶子放心,丁二柱是个上进的,以后你享福的日子肯定多着呢。”辛螺点点头,又说起了明年的农事,“去年番薯种了一季,收回了不少种薯,明年开春胡婶子就派人过来跟着学种吧;还有洋芋,明年也要下种了。”
那几畦番薯收了以后,辛螺并没有对外公开,全部藏在地窖里,就等着明年开春种一片大的,到时候等丰产了,就可以大量生产红薯粉了,那也是顶粮食饱肚子的东西。
包括那些洋芋,明年都要广泛种起来,既能当菜又能当饭。这么一想,等春节一过,明年开春要忙的事还真多;怀着对明年的期望,辛螺心里也忍不住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胡大杏连连道好,两边这才告别了。
辛螺归心似箭,一马当先往前面去了,陆远刚学会骑马,有些姿势僵硬地催着马想跟上,却被杨树一闪掠过,远远抛在了身后。
看着杨树追近了前面那道娇俏的背影,两人似在并头说话,陆远抿了抿唇,狭长的黑眸微微眯了眯;溪州,辛螺,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机会……他一定要紧紧抓住!
“驾!”陆远双腿一夹马腹,喝了一声,奋力向前面追去,驿道上一线烟尘滚滚。
禹州军营。
陈延陵轻轻巧巧一箭射下旗杆上的一面红旗,接旗在手,驻马回望身后的一片烟尘。
几骑从扬尘中飞驰而出,一眼瞧见旗杆上已经空空如也,悻悻然地“吁”了一声,放缓了马速向陈延陵靠拢过来:“陈参将果然好身手,这回又摞了我们一大截!”
陈延陵抱拳一揖:“承让了。”策马向指挥台扬扬而去,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