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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想法,莲生跟着萧子辉进了萧家,在正堂大厅坐下,因为是公事前来,自然不能让女眷出来,萧子辉亲自命丫鬟去倒茶。
“下官今天前来,只是想问问侯爷,那日在礼部看到的李辛魁,侯爷可还记得?”
“记得。”萧子辉点点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不错,他死了。”
“啊?”萧子辉大惊失色:“死了?我怎地没听曙儿提到?他不是在礼部宿舍住的吗?死了礼部能不知道?还是说死在外面了?”
“的确是死在外面了。”
莲生叹口气继续说道:“本来明天这人就该出发去赴任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青年才俊,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萧子辉的脸上也满满的都是惋惜神色:“可不是呢,挺不错的年轻人,怎么就死了。”
“听侯爷的话,怎么好像是和这个人很熟悉?”
莲生试探着问话,同时一直观察着萧子辉的神情变化。
“这个……”萧子辉顿住了,像是不知如何说起这件事,搓着手。脸上明显有点尴尬,最后才像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十年前吧,我曾经去过关中书院,那时李辛魁在那里读书。”
“是。这件事上次李辛魁提到了,只是我想侯爷当时只是视察书院,远远没有达到和其中读书的学生很熟悉的地步,怎么侯爷脱口而出,就说李辛魁挺不错呢?”
“呵呵。这个吧,他年纪轻轻就中举,还能外放,这不是青年才俊吗,我就是随口一说,嘿嘿,顾提刑你不厚道,这是把我老萧往岔道上引呀。”
萧子辉不住嘿嘿笑着,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尴尬,用手握拳。轻轻在嘴边,干咳几下,然后又端起茶碗,甚至没有看莲生,也没有示意让莲生喝茶。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出身世家的纨绔子弟萧子辉不该犯这种错误,他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喝茶就和后世的抽烟一样,是想缓和一下气愤,舒缓自身的紧张感。
莲生不慌不忙,掏出那两颗红豆和那颗碧玺珠子。在手里捏着玩,同时用眼角瞄着萧子辉,只见他完全顾不得世家风范,一大口喝下茶。接着愣愣地看着茶碗。
莲生又打量起这正堂内的摆设,她注意到后方掸子瓶里插着孔雀翎子,檀木柄子上面镶嵌羊脂玉云头的如意,以及拂尘等等。这种掸子瓶一般都放在两侧,小户人家是插鸡毛掸子这些东西,大户人家基本就是做装饰用了。
嗯。羊脂玉的如意,看来在萧家是挺常见的东西,随随便便就插在掸子瓶里面呢。
刚才进入萧家,能明显看到萧家有些破败了。房屋很久没有修缮,廊上的木头柱子上油漆斑驳,屋顶的瓦片也很陈旧,灰扑扑的甚至长满了杂草,家中的仆人很少,进正堂门口也没有立着侍女,甚至没人给打帘子,刚才上茶的丫鬟穿得也是很陈旧的褂子,怯怯的一点都没有世家气派,看来萧家的确是自从萧惠妃死后就败落了,只是个空架子,如果是这样,凑不出银子带着玉如意这些器物去见李辛魁就说的过去。
“不知侯爷可认得这几个东西。”
莲生摊开手,手心里两颗心型的红豆一颗绿色的碧玺珠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光亮。
萧子辉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不认得。”
“这个是相思子,据说是用来寄托相思的,巧合的是这颗碧玺珠子上竟然还有个很小的萧字。最奇怪的是,这是在别杀死的李辛魁的手中发现的,死者死的时候将这相思子抓在手里一定是为了指明凶手。萧侯爷,你认为呢?”
“这个,可能吧。”萧子辉又端起茶碗,可是水已经刚才被喝完了,便拍了一下桌子喊:“倒茶。”
这正在说这话,忽然叫倒茶,有点不对头。
因为在礼节中,客人来了会上茶,再上茶就是暗示送客了。因此莲生毫不退让,继续问道:“原来侯爷是想送客啊。”
萧侯爷有点着急了,脸涨的通红辩解:“哪有,哪有,我老萧怎么会这样不识礼数,只是我口渴了嘛。”
“呵呵,和侯爷开个玩笑,侯爷忽然口渴,可还觉得心跳加速,手还微微出汗?这是因为侯爷隐瞒了什么情况,可是身体却是藏不住这些的。”
萧子辉有点恼怒地问“顾提刑,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只是想问这手钏可是萧府的,萧侯爷和李辛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带着大批财宝去见他,甚至还戴了一柄羊脂玉如意。”
“羊脂玉如意?”萧子辉明显一愣,接着看到莲生在观察自己,他是知道这个提刑的过人之处,既然能上门问询说明已经胸有成竹,自己还是坦诚了算了,于是说:“那串手钏的确是我当年送给李辛魁的。”
“你送他相思子?”
莲生觉得不可思议。
萧子辉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老萧年轻时候是挺过分的,放浪形骸,那个……那个也曾经好过一阵男风。”
炯炯有神,萧侯爷竟然好男风。莲生也急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十年前,我曾经当过礼部的差,奉命去关中书院巡查,顾提刑你是不懂,我们这好男风的人很容易在人群中发现自己的同类,我一到那就看到李辛魁是好这口的,他那时才十四五岁,长得也好,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我就用银子引诱了他,还给他一串相思子,做为表记,等回了京城,这露水情缘就断了,那天在礼部见到,还真是……呵呵,故人相见不知从何说起呀。”萧子辉的神情中有太多追念,嘴角挂着笑,看来他很享受回忆中的甜蜜。
莲生无意识地摸了下手臂,总觉得那上面可能长满了鸡皮疙瘩。
“提刑,这手钏就是这个来历,也许是李辛魁和凶手撕扯间被拽掉的吧,我老萧可真的从没再见过他,提刑,我这些污糟事都和你说了,真是一点都没藏着掖着,提刑,你可得信我啊。”
萧子辉咧着大嘴,一个劲嚷着。
李辛魁是萧子辉的旧情人,可是方主事和郑翰林呢?
“你可认得方运生和郑巽?”
“郑巽我知道,当年的探花郎,人长得好,可惜我老萧早都不好那一口了,看看罢了真没想动什么心思,在说那人一看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真的能分出自己的同类。”
“那是当然,气味相投嘛,一找一个准儿。”
“当时你在书院,没发现哪个先生也好男风吗?”
“不会,不会。”萧子辉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当时和书院的先生接触最多,可我真没发现哪个是好这口的,要不我也不会去看中学生,那种鲜嫩的雏儿,不好调教的。调教好了,刚有点滋味人就得走了,多亏吧。”
☆、三百四十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十一 手影之谜 下)
呃,这位大叔,您是不是太过豪放了一点呀。
莲生一脸无奈地看向萧子辉。
这个老纨绔子弟,上海人口中的老克勒大抵如此,他们见过世面,曾经过着光鲜摩登的生活,萧子辉年轻时代就是这样。虽然那是萧惠妃已经死了,萧家在渐渐衰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子辉年轻时还是风流了一段时间,好男风,娈童,这些事情现在说起来竟然有点津津乐道的味道,莲生忍不住扶额,大叔您心可真大,什么时候了还在吹嘘这种事。
“呵呵,看我都说了什么,小姑娘面皮薄。”萧子辉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急忙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总之,这个手钏是我当年给李辛魁的,至于为何他死的时候还要拿出来,莫非是那天在礼部宿舍看到我了,旧情难忘,一时柔情蜜意,拿出来缅怀那段情,呃,这样也是有的。”
莲生被他刺激的一身鸡皮疙瘩,站起身说了声:“我先告辞。”
“爹,家里有客人?”
门口传来萧曙的声音。
“你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啊,快来见过顾提刑。”
萧子辉正有点尴尬,听到儿子的声音急忙喊道。
萧曙走了进来:“顾提刑。”他是平辈的见礼方式。萧曙在礼部也是七品主事,官位和莲生相当。
一边的萧子辉不干了。
“哎,你看看你,我和你说过,要拿顾提刑做长辈看,她是对咱们萧家有恩的。”
莲生急忙说:“萧侯爷,你若这样,我真是太惭愧了,以后见到侯爷要绕道走了。”
萧子辉哈哈大笑。
“提刑大人,方主事那边……”萧曙犹豫一下:“我知道这些公事不该私下问,只是和方兄是同年。平时关系甚笃。”
“方主事是中了相思子之毒。”
“什么?相思子有毒?”萧子辉腾地站起身:“难道,难道是李辛魁做的?”
萧曙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爹,你先听提刑把话说完,不要一惊一乍的好吧。”
“萧主事和李辛魁平时熟悉吗?”
“这位李兄和我也是同年。只是我们之前并不熟悉,他搬来礼部住,我开始并不清楚,也是方兄出事那天才知道的。”
“怪不得李辛魁并不知道你和萧侯爷的关系。”
听到这话,萧曙眉头微微皱起:“提刑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咦,萧公子,你听到相思子怎么无动于衷呢?”
“那么提刑认为萧某该如何表现呢?”
“令尊对相思子有毒反应这么大,你似乎并不觉得奇怪?身为人子,难道不担心令尊怎么会这样反应吗?”
“呵呵,提刑有所不知,我爹一贯这般一惊一乍,我早都习惯了。”萧曙不好意思一笑:“提刑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爹说话也是云山雾罩,现在无论他多惊世骇俗。我都不觉得奇怪呢。”
萧子辉面子挂不住:“你小子,当着提刑,胡说什么呢?”
“听说侯爷过去可有不少宝贝。”
莲生岔开了话题。
“哈哈,我老萧虽然这些年混的不好,可我们家到底出过好几位宫妃,从老姑奶奶起就出过贵妃了。别的不敢说,过去宫里的好东西,还真有点,提刑看中了什么尽管说话,咱们谁和谁啊。”
萧曙在一边说:“爹。你就别吹牛了,咱们家这些年坐吃山空,还能剩下点什么啊。”
“臭小子,你爹还在呢。轮不到心疼东西,呵呵,提刑,你别听他的,提刑喜欢什么,随便说。”
“我是想着过些天便是我父亲的寿辰。打算送一对儿上好的羊脂玉如意,京城市面上找不到能看中的,想着萧家毕竟是百年望族,一定能有点宝贝,该多少银子侯爷出个价。”
“羊脂玉如意啊,哈哈,有啊,我记得家里正经有好几个,曙儿去库房取来给提刑挑挑。”
“爹,您别在客人面前说这些了,咱家库房早都空了。”
萧曙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笑:“真对不住顾提刑,我爹他说话总是这样,你千万别当真,我家哪有上好的羊脂玉如意啊,那都是早些年的事,这些年我爹也没个实缺,家里坐吃山空,就是金山银山也搬没了。”
“呵呵,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再去别地儿找找,找找。”
莲生发现一提到玉如意,萧曙完全不顾世家子弟的面子,这年头的世家贵族,家里就是真的亏空都藏着掖着,他倒完全不顾忌形象,一个劲说自己家穷没有羊脂玉如意。一般说来,男子是不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