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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云枫解开她的穴位,扶着她坐起来,“我不会勉强你了,你也别再做自残的事。你死了,思晨怎么办?”
阮雨宸赫然睁开眼来,对,她还有思晨,她怎么能死?
可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
阮雨宸被云枫送回锦华园的时候,园中依旧静悄悄的,仆人们都睡得熟,没人看到一身狼狈脸色苍白的她。
云枫临走时,只说了一句,暂时不会来京城,便消失在夜色里。
阮雨宸失魂落魄地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关了门,身子慢慢的蹲到地上。
她睁大双眼看向前方的墙壁上,那儿有一副画,是凤昱画的。
凤昱,来救我吧,告诉我该怎么办?
。
云枫踩着夜色离开凤府。
他正要坐进马车,忽然听到身后凤红羽的声音说道,“云帮主,不辞而别,可是不礼貌的,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
凤红羽和司空睿施施然朝他走来。
马车的车头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瘦长,女子一身红衣妖娆,绝美倾城。
云枫微笑道,“枫,身兼两职,又是帮主,又是金陵城的巡抚,事多,当然得早些离开,因为已经过了四更天了,枫担心吵着凤老爷子,就没有去打招呼。不过,我留了封信给他老人家,多谢他热情的款待。”
“是这样啊。”凤红羽笑,“好吧,既然你有事在身,那么就不留你了。”凤红羽朝他拱手一礼,“路途远,云帮主一路保重!”
“多谢凤大小姐和司空太子相送。”云枫浅浅含笑朝二人点了点头,钻进了凤府门前的马车里。
帘子刚放下,凤红羽又道,“希望云帮主下回来凤府的时候,不要说些让嫂嫂不高兴的话。她一个寡居妇人,身心脆弱,受不得丁点儿的打击!”
云枫正要挑帘子向凤红羽挥手道别,闻言,那手又放下了。
他隔着帘子看向凤红羽的方向,笑了笑,“她是思及故人了才心生伤感,羽小姐多心了。”
“但愿我只是多心!”凤红羽笑。
云海朝凤红羽看了一眼,扬了扬马鞭子,马车往北城门疾驰而去。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夜色里。
“四更天就离开,等着早开的城门回金陵?这个云枫,我怎么觉得他神神秘秘的!”司空睿半眯着眼,望向马车离开的方向。
凤红羽朝他招招手,“好了,他也走了,回去睡觉!”
两人进了府里。
司空睿跟在她的后面,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山顶约会?”
“这府里,四处都是暗卫,只有那处地方最安全。”凤红羽道,曾经,慕容墨就不止一次的将她拎到山顶上。
慕容墨啊——
走了一个月零四天了,他如今怎样了?
不想还好,想了,心头就揪起来了。
。
黎明前的京城,夜色更浓,宽阔的京城长街上,只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行。
云海往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说道,“公子,是不是三小姐不同意嫁给你?”
他口中说的三小姐,便是阮三小姐阮雨宸。
正闭目养神的云枫马上睁开眼来,看了眼云海的方向,没说话。
云海又道,“您不说,小人也能猜得出来,因为您的脸色不大好。这分明是被拒绝的表情嘛!您按正妻礼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三小姐,她有什么理由还拒绝?”
云枫的脸色马上沉下来,冷冷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赶车!”
云海便闭了口,不敢吱声了,但心里头却一直在抱怨着阮雨宸。
云枫半眯着眼,目光悠远。
几天前,他又收到那个神秘人的来信,要他在凤红羽大婚前务必娶了阮雨宸。
可阮雨宸的性子,为何忽然变得这么烈?
他不想她死,所以,他选择暂时离开。
。
凤思晨的周岁宴过后,阮雨宸比以往更沉默了。凤红羽问她原因,她含糊不说。
凤红羽猜想着,大约是云枫的求婚让她不高兴了,便没再追问。
。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天。
这一天,凤红羽收到了姜太后的请贴,邀她到宫中坐坐。
“怎么忽然邀请小姐进宫?”荷影捏着请贴,看了半天。
想到每回进宫,宫中的人对凤红羽总是使暗招暗害,荷影的脸便拉长了。
凤红羽却道。“姜太后邀请,怎么着也要去!她上回还送了我一对玉镯,不去,不礼貌!”
姜太后因为宣宜的死,受了刺激,一直在宫中静养着,极少会见臣子家眷。能被她邀请的人,不是来自权臣之家,便是极为喜爱之人。
一般的人,她不会见面。
一年之中见外人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
林氏得知凤红羽要进宫,马上派人准备了马车。
一直闲在凤府的司空睿,也说要进宫去瞧一瞧太后,还认真地备了礼物。
凤红羽想着左右无事,便随他。
两人坐了马车到了北宫门口,又坐了换乘的轿子,往慈明宫而来。
万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在慈明宫的门口迎接她。
凤红羽今天没有穿往常的一身大红,而是穿了一身素净的浅紫色,头上也只用一只白玉发簪挽着发髻。
万嬷嬷心下微松,领着二人进了慈明宫的主殿。
姜太后还是同以前一样。
穿着一身卐字不连的墨青色衣裙,头上只戴着玉簪,没有任何金饰品。
头发白了大半,个子瘦削,但很精神。
见了凤红羽和司空睿,她马上笑着招手,“来,来,都过来坐。”
司空睿是皇宫和各府邸的常客,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太后自然对他不陌生,与他说笑了几句,高兴的收了礼物。
司空睿无所事事,便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凤红羽被姜太后拉到跟前的小凳上坐着。
“听说你四月要大婚了?”姜太后和蔼地说道,“早想着接你进宫来坐坐,听说前阵子你们家跟郑家闹了矛盾,你爷爷还因此受了伤,便没有派人去请。你爷爷身子好了吧?”
“已经大好了,多谢太后挂念。”凤红羽微笑回道。
“那就好。”姜太后松了口气,“你奶奶走得早,要是你爷爷又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哀家会更伤心的。”
两人正说着闲话,
宫门外又有小太监传话来,“皇后娘娘到!”
姜太后眉梢微微动了一动,脸色也冷淡下来,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传。”
一阵佩环声响,进来几个贵夫人。
玉盘圆脸的沐皇后走在最前面,头上梳着飞凤发髻,几只碧玉发簪插于发间。着一身墨绿色的宫装,宽大的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只展翅的凤凰,华丽而贵气。
后面几人也是素装打扮,不带金饰品。
熟悉姜太后习性的人都懂得,来慈明宫,身上不能出现金饰品,金线也不可以。
想着她头次来慈明宫,不懂这其中的缘由,险些着了沐皇后的道,凤红羽的唇角,渐渐的浮了抹冷笑。
沐皇后的身后,还跟着崔夫人与沐夫人,以及卫王妃与卫王世子。
崔夫人看向凤红羽的目光,几乎可以用冰刀来形容。恨不得一刀一刀的割死凤红羽。
但她很快挪开目光,敛了情绪。
屋中众人纷纷互相见礼。
姜太后笑得和蔼,“好了好了。既然都是来看我这老婆子的,你们就不要这样拜来拜去的了,再拜下去,天就要黑了。”
大家笑了一回,太监们抬来椅子,按着等级服侍着众人坐下。
一个人坐着正无聊的司空睿,见到卫王世子来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很快就聊到一处去了。
沐皇后一来,姜太后面前的第一客座,自然得让给她。
凤红羽也做好了让座的准备。
哪知姜太后却摁着凤红羽,不让她起身,说道,“坐着坐着,按着辈分来排,你的奶奶宣宜长公主,喊哀家皇嫂,你应喊哀家一声舅祖母。舅祖母也是祖母,我们两个是祖孙,祖孙坐在一处说话,又怎么不对?”
姜太后已经这么说了,沐皇后哪里敢顶撞?便笑了笑,“这孩子没有亲祖母,舅祖母疼她,也是一样的。”
大家讪笑一回。
姜太后朝崔夫人沐夫人和卫王妃几人看了一眼,道,“你们几位今天怎么来了慈明宫?倒是来得齐整。”
姜太后不喜欢被人打搅,平时邀请的人不多,所以,才这么问。
沐皇后笑道,“媳妇不敢擅自叨扰母后娘娘。不过,今天是事出有因,崔夫人的婆婆一直犯的头疼老毛病被一个神医看好了。媳妇想着,母后一直有不喜看见红色的习惯,遇见红色也是头疼。便向崔夫人讨要了那个神医,恰巧卫王妃和沐夫人也来给媳妇问安,也想一睹神医的医术,便一起来了。如果她们打搅了母后,媳妇这就请她们先行离开。”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你再赶人走,不是显得没有礼数?哀家也只是随口问问。”姜太后摆了摆手,又道,“神医呢?在哪儿?”
年纪大的人,都怕死,怕自己得病。
听说有神医能治疑难杂症,都会感兴趣。
姜太后也不例外,脸上的冷淡表情,也渐渐地消失了。
自从宣宜死,她就惧怕红色,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病。
便用诵经来打消心中的恐惧,但四十多年过去了,根本起不了作用。
沐皇后和崔夫人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挪开了。
“去传那个神医进来。”沐皇后对桑嬷嬷道。
桑嬷嬷应了一声,走出去了。
凤红羽眸色微闪,神医?哪个神医?
沐皇后和崔夫人眉来眼去的,她们两个想干什么?
不一会儿,桑嬷嬷带进一个人来。
这是个须发全白,穿一身白灰色麻衣的道士。
凤红羽从未见过这个人。
难道是隐居的神医?
道士走上前,向几个贵人一一行了礼,便立于姜太后的面前,等着吩咐事情。
姜太后往那道士身上看去,眼里露出几分崇拜之色。
只见那个老道,生得唇红齿白,眼如星子一般晶亮,皮肤上竟然一条皱纹也没有,脚下步子稳健,且说话的口音也听不出苍老。
“你多大年纪了?”姜太后问道。
“回太后,小道今年一百二十三岁。”道士回道。
“真是个活神仙啊!”姜太后赞叹了一句,
司空睿听到声音,也偏头来看,他摸着下巴,盯着道士略有所思。
凤红羽也心下生疑,世间竟真有活神仙?倘若这人真的有一百二十三岁的话,还真是个懂养生的活例子。
沐皇后对道士说了姜太后的情况。
道士略一沉思,对姜太后说道,“太后您之所以惧怕红色,是因为没有睡好,头晕眼花,产生了幻觉,以为红色之物,都是鬼怪。您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吧?”
姜太后一脸惊诧地说道,“哎呀,神仙道长你可真神了,竟看出哀家睡眠不好?”
凤红羽抬头看了一眼姜太后,心中暗嗤,这姜太后的眼眶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可不就是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