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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凌风却一把拉着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凤红羽,现在都快二更天了,他坐在你屋子前,这般乱拨弄一通琴音,你睡得着?”
凤红羽眯着眼,想了想,“的确是很吵,我得使个法子赶走他!”
“我有一计。”郑凌风阴阴一笑。
“什么计?”
“你听我说……”
郑凌风朝凤红羽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然后扬眉一笑,“怎样?”
凤红羽嘴角抽了抽,“好,听你的。”
。
两人商议好,凤红羽绕道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她打散了发髻,脱了外衫,披了件披风在身上,装着刚起床的样子,站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叶二少抚着琴,不时地抬头朝凤红羽的客房那儿看一眼。
没一会儿,客房里亮起了烛光。
他心头一喜,果然,他的这只《碟恋花》的曲子,引起了凤红羽的注意。
要知道,他每每抚起这只曲子,总有女子会做起春梦。
凤红羽正值青春年少,不会不心动。
因为《碟恋花》写的是一个男子思慕女子成疾的故事。
然而凤红羽站在客房的门口,听着他那有气无力的琴音,暗自扯唇冷笑。
这是什么鬼琴音?叶二少昨天晚上陪姑娘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手下没力?
就这等连慕容墨十分之一都及不上的琴音,还想勾、引她?
叶二少是不是太自大了?
这时,凤红羽听到一声野猫的叫声。
她心下了然,郑凌风做好准备了。
凤红羽轻轻地打开门,脸上挤出十分仰慕感动的样子。
她还没有挪出一步,只听“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一股奇臭传来。
凤红羽的鼻子本来就异常的灵敏,她恶心得马上屏住了大半的呼吸,才没让自己被熏得晕倒。
叶二少正陶醉在琴音里,听到凤红羽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心头正大喜着,哪知一瓢大粪水从天而降。
他又惊又怒地跳了起来,可这时,凤红羽走来了。
正睁着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杏眼,惊愕地看着他。
“叶……叶二公子,你这是……掉进茅坑了吗?”
只见叶二少从头到脚,一身狼狈,头发上和那身原本洁白无尘的一身轻裘上,挂着不少黄的黑的什么东西,还伴有阵阵恶臭传来。
凤红羽故作关切地看着他,忍着恶臭没有跑掉。
叶二少一张俊美的脸,又气又窘迫,五观都扭曲了。
在凤红羽面前保持了两个时辰的完美形象,此时彻底毁坏。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发现有臭水流入口里,便也顾不了那么多,连那张价值不菲的焦尾琴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凤红羽后腿了几步,朝亭子上方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子低喊了一声,“行了,快下来。”
她忍不住嘴角一抽,郑凌风说捉弄一下叶二少,将他俊美公子的形象给毁掉,她还一时好奇是什么,原来是这般毁坏。
郑凌风扔掉了手中舀大粪的一个长柄葫芦瓢,从亭子上跳下来。
他拍拍手,扬眉一笑,“怎样?管叫那叶二少会一连几天见你都自惭形秽!也一定会藏起那份勾起引你的心,说不定会整天呆在屋子里一遍一遍的洗澡,哈哈哈——”
凤红羽:“……”
她有点儿哭笑不得,这郑凌风的想法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她挥挥手,低声道,“好了,叶二少在我面前丢了丑,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也吵不到我了。你快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当心他发起火会搜园子找那个暗算之人。”
郑凌风点了点头,忍着笑道,“你说的对,不过,本世子哪会让他发现?我得栽赃他人。”
凤红羽这时眸光一寒,说道,“要栽赃么,就栽赃到江映雪的身上,你将这长柄瓢扔进江映雪屋子的附近。”
郑凌风眸光一亮,“对,江映雪敢害你,就应该收拾收拾。”
他从暗处又捡起那只舀粪水的五尺长的葫芦瓢,身影一闪,快步离去。
凤红心敛了神色,也转身回了房。
。
叶二少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怒气冲冲地叫出贴身仆人。
他怒喝一声,“连夜给本少搜!刚才谁进过茅房拿过粪瓢!去过凤大小姐客房前的风雪亭!”
仆人见到他狼狈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应了一声就下去忙去了。
果真如郑凌风说的,叶二少一气洗了五遍澡,洒了三瓶用玫瑰花提炼出来的香油,又在身上的大氅里,挂了七八个香囊。
虽然如此,他一看到仆人在看他,又疑神疑鬼的以为身上还有臭味,又赶紧回去洗了六遍澡,不住地往身上洒香粉。
他的仆人同他一起折腾到天亮。
烧了二十锅水,扔了十三个澡盆,用了六块手心大的皂角泥。
而凤红羽和郑凌风两人,在各自的卧房门口布下机关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叶二少睁着一双布着血丝的眼,一直朝身边的人喝问,“找到那人没有?”
问了七八个人,终于有一人匆匆跑进来回道,“少庄主,找到了。”
“谁干的?”
“少庄主……”仆人犹豫了一下,“在江大表小姐的屋子附近找到了。”
“什么?”叶二少怒不可遏。
难道是他前一晚占了点江映雪的便宜,那个女人就怀恨在心了?
叶二少气得脸色阴沉。
他帮她,她居然敢这般对他?
还是当着凤红羽的面让他形象大毁?真是岂有此理!
他“噌”地站起身来,带上人冲进江遇雪的客房。
江映雪的身份高贵,他不敢动她,便将江映雪的丫头拉出来出气。
“给本少杖责五十棍子!”
“是,少庄主。”
几个仆人将吓得不知所措的倩儿拖了出去。
当凤红羽起床梳洗完毕,由庄里的丫头带着散步,“不经意”走到江映雪的客房附近时,正看到江映雪的丫头在受罚。
江映雪站在一旁漠然不语。
一来,这丫头坏了她的事,她正在气头上,二来,江家只有身份,没有财力,她不敢得罪表哥一家。
凤红羽故作惊讶地问道,“呀,这是怎么回事?”
又看到江映雪,她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江大小姐,哦,对了,不知慕容大哥哥还在不在镇江,听说镇江城中在闹瘟疫,慕容大哥的平妻,还挺关心他的。托我带话给他,要他注意着身体。”
江映雪气得咬了咬牙,将头扭过。
慕容民那个纨绔,居然说动了家里人,两家将亲事订下了。
慕容民将家里的正妻降为了平妻,说是娶她为正妻。
家里有平妻,还要娶正妻,江映雪想不嫁,可名声已丢在京城,慕容民的一张大嘴巴又逢人便说她与他已有了夫妻之实,让她不得不妥协了。
这几日她一直躲着慕容民,试图忘记掉这件事,但凤红羽该死的,居然故意提起来。
凤红羽看着江映雪怒得变型的脸,讽然一笑。
她又将目光没有半丝儿温度的瞥向倩儿,倩儿迎上她的目光吓了一大跳,想呼叫提醒江映雪,但叶二少嫌弃倩儿的喊叫声太吵,命人堵住了嘴。
打了二十多棍子,倩儿支持不住,死了过去。
江映雪吓得不敢再看,匆匆跑进了自己的客房。
。
到了辰时末时,凤红羽吃罢早饭,有庄子里的丫头来请凤红羽。
“凤大小姐,少庄主说有要事同凤大小姐商议。”
“哦,你们少庄主找我?他在哪儿?”
“在碧波湖。”
078,相会。
这便是……开始了?
她分外好奇,那个叶二少要怎样地离间她与慕容墨?
凤红羽垂下眼帘,敛起眼底的讽笑,说道,“好的,我这就前去,请带路吧。”
“是。”
凤红羽跟着丫头往外走。
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湖边。
因为前几天下过雪,湖边的荒草间,还有未融化的雪。
今晨的天气更加的寒冷,依稀可见湖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
湖边有座九曲桥,不见叶二少,却见一身如雪衣裙的江映雪站在桥上。
有风拂来,江映雪的白衣裙翩然似仙。
仙,是表面,歹毒却藏在里面。
丫头紧走了两步上前回话,“回表小姐,凤大小姐来了。”
“下去吧。”她转过身来,轻轻应了一声。
“是,大小姐。”丫头退下。
凤红羽轻拂衣袖,淡淡看向她,“原来是你找我?不是叶少庄主?”
江映雪挑眉,一双清丽的眼眸里,浮着讽笑,“我表哥是镇江第一公子,有学识,有钱有貌,怎可会约你?你太作自多情了。”
凤红羽笑,“他有钱有貌,有学识,与我何干?我是容王的准王妃,其他所有的男子,在我面前,皆如草木。”
“哦?其他男子皆如草木?”江映雪大笑起来,“那么,那个郑世子呢?你天天跟他在一起,还有清白可言?”
凤红羽眯了眯眼,这江映雪找她来,就是为了骂她?
想起昨晚那叶二少盯着江映雪贪婪的眼神,凤红羽扬眉笑了笑,“我和郑世子光明磊落。我们各行各路,各做各事。”
“……”
“可不像某些人,打着商议事情的借口,屏退了丫头,孤男寡女坐在屋里一起拉起了小手。”
江映雪闻言,俏脸一下子涨红了。
凤红羽怎么会知道她被二表哥强行摸了手?难道是倩儿那个死丫头泄露的?
眼下倩儿已死,她问也问不到了。
江映雪暗自咬了咬牙,想着同表哥商议好的事情,生生忍住了怒火。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件事。”江映雪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容王说,会纳我二妹为侧妃。”
凤红羽眸光微闪,淡淡说道,“容王看中她,一定是她有过人之处,是江氏女中的翘楚,你说呢,江大小姐?”
说着,她好整以暇的看向江映雪。
江映雪的脸又陡然变白。
这个凤红羽是在拐着弯的骂她不如堂妹!
该死的!
江映雪气得咬牙,她盯着凤红羽的脸,为什么这个女人不生气?
“容王前两天生了病,都是我二妹妹衣不解带地服侍他。二妹性情温柔,很得容王的喜欢,而且,他们在一间屋子里,相处了三天了。”
说完,她的眼里浮着幸灾乐祸。
凤红羽的眼睫又闪了闪,微笑道,“既然被纳为侧妃,当然要性情温柔了。能识大体的是正妃,你说是不是?江大小姐?”
她怎么还不生气?
江映雪抿了抿唇,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出来,“这是容王写给我家的,说明了纳侧妃的原因。”
她捏着一份信函,目光往所站九曲桥的栏杆一处瞥了一眼,又很快挪开,继续看向凤红羽。
凤红羽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儿看去,微眯起眼眸,那栏杆有什么古怪?
“凤大小姐,映雪表妹,你们在聊什么?”叶二少的声音从桥的另一方传来。
凤红羽偏头看去,见他正缓缓朝二人走来。
叶二少今天穿了一身浅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