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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在太子书房前鬼鬼祟祟的?”又有一人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青色衣衫,星目剑眉,一脸冷然的看着二人。
凤红羽眯起眼眸,柳清泽?又是他?
她只得悄悄收了银针。
陈通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忙陪着笑脸道,“柳大人,下官的这位属下偷懒跑到这里来睡觉,下官正骂着他呢。”
柳清泽冷声道,“詹事大人正在找陈大人,至于你的属下,就由本官来训话几句好了。”
陈通的好事被人打断,心中冒火。
但碍于柳清泽的职务高于他,只得拱了拱手,“那,有劳柳大人了。”说着,便离开了这里。
柳清泽听着四处没有声音了,盯着凤红羽的脸,扬唇冷笑一声,“本公子是该叫你羽小姐呢,还是羽公子?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凤红羽没说话,而是无比惊愕地盯着他的脸。
因为此时,柳清泽的身影渐渐变淡,变成无数的画面。
……茫茫的北方草原上,柳清泽正带着兵将同北燕人厮杀。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他的战马上,还挂着北燕大将的头颅。
儒雅的书生脸,却是一脸肃杀。
紧接着,画面一转。
……朝堂上,柳清泽正在上谏——凤家父子之死,是被人陷害。
但画面又一转。
……太子赵元恒指证柳清泽通敌叛国,尽管他不停地声称自己被人陷害,还是被送上了断头台。
刀起,头落,鲜血洒满断头台。
柳家满门抄斩。
……这,难道是柳清泽的前世?
“怎么,你不敢承认?”柳清泽朝她走近两步继续冷笑。
凤红羽收回神思,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柳丞相想稳固自己的官职而一味的打压朝中武官,柳清雅将她害死在和亲路上,这些人死了不足可惜。
但柳清泽,据坊间传闻,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同老奸巨猾贪婪成性的柳丞相相比,完全不像是父子俩。
而且,他前世里居然为她凤家力谏平反过。
但他此时却是太子的人,如果能提醒他几句,让他远离太子……
想到这里,凤红羽微微一笑,“柳公子。”她道,“你听过这句话吗?树大招风?”
柳清泽一怔,眯起眼看她。
凤红羽又道,“柳公子既然能认出在下,就没联想到在下的亲人,是怎样一个一个死去的?战死沙场的背后,难道就没有故事?”
“……”
“四十年前,凤家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却是门庭冷清。从我祖父起到父亲叔叔再到哥哥,他们手中的兵权是怎样一点一点的丢失的?柳公子,真的是他们指挥不当而被削的权吗?”
“……”
“柳公子就没想过?柳家如今的局面,正是四十年前的凤家?”
柳清泽听着她的话,身子不由得一震。
041,陈府,本小姐又来了
想不到这个小女子居然看得这么长远。
而这也正是他一直担忧的地方。
当年跟随先皇定江山的五大望族,随着先皇的过世,已渐渐被当今圣上冷落。
因为皇上可是时刻记着赵氏的江山是怎么来的,夺权逼主退位的事,他可是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
几大望族,早已是皇上的心头刺。
一直掌着兵权的凤氏,随着先皇的亲妹宣宜公主的去世,兵权渐减,家势一年不如一年,已衰败出局。
武安侯郑氏是先皇亲封的国姓,且族中弟子没有掌朝中重权,皇上对郑氏还算宽容,没有重视,也没有打压。
崔氏与沐氏两府的老夫人是嫡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沐氏与皇家又沾着亲,沐氏出了个皇后,稳坐中宫二十年,且生了太子。只要皇后与太子不倒,皇上便不会太为难这两家。
只有柳氏,根基不牢,族中弟子傲慢自大,挖空着心思占着各处职位,四处树敌。
父亲的门生更是遍布朝野。
而且父亲常常用着雷厉的手段打压着同僚只为敛权,妹妹也是不惜陷害他人只为攀附太子。
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引起皇上的警觉,柳氏必完。
他眯起眸子,一瞬不瞬看着面前这个身穿普通书生装的女子。
脸上抹着遮颜的草药水,却难以遮住一双灵动的双眸。
虽然她身材娇小,却并不似闺中女儿那般羸弱。
她昂着头,后背挺直,自身散着一股不输于男儿的英气。
目光凛然的与他直视,唇角微微扬起,自信却又不自大。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柳清雅。
清雅不止一次在他的面前提起,凤家大小姐空有容貌,实则是个不懂礼仪不通文墨只知魅惑男子的草包。
但他此时却发现,凤红羽与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反而是他的妹妹,才是个空有其表,败絮其中的无知之人。
想到这里,他朝凤红羽拱手一礼,“羽小姐,多谢你的良言。不过,在下能否求羽小姐一事?”
“何事?”凤红羽道。
求她?看来,她的话起了作用。
“在下的大妹妹清雅,之前有冒犯羽小姐的地方,还请原谅她。她人并不坏,只是有些闺门小姐的傲娇通病罢了。”
原来是为柳清雅求情。
凤红羽微微一笑,“过去的事,我不会计较。不过,我那几个护卫,柳公子是不是也可以放过一马?”
柳清泽这人,说的好听是刚正不阿,说得难听便是死脑筋,为了抓几个不想冤死的逃囚,居然死追着她不放。
难怪前世被太子砍了头,估计是一根筋走到底不会拐弯,惹了太子的逆鳞。
不过,既然他来求她放过柳清雅,她也要提个条件。
柳清泽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么,多谢柳公子了。”凤红羽朝他拱了拱手,离开了这里。
至于柳清雅,她可是只说了过去的事不计较,没有说将来。
按着柳清雅心胸狭隘的性子,定然还会与她作对,到时,她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
不知是不是见到柳清泽与她说过话的缘故,陈通见到她不敢再放肆。
很快便到了傍晚时分收工的时间。
陈通掏出钥匙锁上了他的办事屋子。
“羽鸿,每天辰时三刻到这里点卯,记着,不许迟到!”
凤红羽点了点头,“属下明白。”说着话,她的目光却是往他腰间瞥去。
钥匙?
另一个录事员是个老头,讨好的扶着陈通的胳膊,“大人,您走好。”
凤红羽眼神闪了闪,也装作讨好的样子,去扶陈通。
陈通一怔,心中旋即一喜,这小子……是在向他示好?顿时心中飘飘然。
而凤红羽却用大袖子一挡,飞快地扯下了他腰间的钥匙。
“大人,走好。”
东西一得手,她哈着腰送了行,转身便走了。
陈通:“……”这小子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凤红羽不理他,他心情顿时又不好了。
碍于柳清泽是她背后的人,他又不敢主动动手。
心情不好,走出衙门时,陈通的脸便一直是黑的。
不巧的是有一人忽然冲上来,拉着他就涕哭起来,他更是不耐烦。
“你娘死了?号起嗓子来了?”陈通一把将那女子推倒在地。
女子不顾摔破的手掌,又爬起来拉着正准备坐进凉轿的陈通,哭着道,“哥,娘的病情加重了,二娘不管,爹爹不在府里,大哥三哥也不在,求二哥哥帮着找大夫吧,二哥——”
“那是你娘,又不是我娘,死了就死了,滚开!”陈通用力一推,女子再次被推倒。
想必这回摔得重了,她用力爬了爬,没爬起来。
陈通却是趁机坐着轿子走了。
女子望着走远的陈通,趴在晒得滚烫的青石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有人过来扶起她,“别哭了,陈小姐,你哥哥已经走了。”
凤红羽正走到衙门门口,她眯起眼,陈家大小姐陈淑云?
陈文昌的原配只生了一位小姐,三个儿子都是平妻生的。
原配在陈家可是一点地位也没有,过得如妾一般。
就连那天喜宴时接待众夫人小姐的,也是陈通的母亲,陈二夫人。
所以,才有陈通肆无忌惮地辱骂嫡妹。
若不是赵国有律法,原配妻子无过错不得被休,这原配早被陈文昌赶跑了。
凤红羽走到陈淑云的面前,递上一瓶伤药膏,和声道,“陈小姐,你还好吧?这是擦外伤的,效果很好不会留疤痕。”
“你……你是……”陈淑云眨眨眼,退后一步看着凤红羽。
“哦,在下是这衙门里的一个小录事员,原以为只有在下被异母兄长欺负着,想不到陈小姐也是啊。”凤红羽仰头一叹,装作一副无比伤感的样子。
“你又有什么事伤心?”陈淑云好奇的问道。
“在下的母亲,因嫡兄不肯出钱看病,过早的去了。”凤红羽开始胡编乱造。
“啊?你也受过同父异母兄长的欺负?”
“是啊,否则在下怎么会来这里当差,月银钱才一千多文呢!”
想着自己的命运,凤红羽的寥寥几句话便将陈淑云打动了。
凤红羽又道,“在下略懂一些医术,如果陈小姐不嫌弃,让在下去看看陈夫人的病如何?”
“你……”陈淑云看着凤红羽眨了眨眼,想着,反正自己没钱,眼下母亲都已晕过去了,且让人先看看再说,便道,“那么,有劳公子了。”
“在下跟你哥哥是同一个衙门的,就不要客气了。”
当下,凤红羽便同陈淑云往陈家而去。
望着陈府高大的府门,凤红羽微微勾起唇角,陈府,本小姐又来了。
。
凤红羽自小跟着恩师苍泠月习医,陈大夫人的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加重了病情且一直没有吃药的风寒病而已。
开了药,她自己拿了点钱给陈淑云抓药,就已让陈淑云感激不已了。
而这,正是她所求的,一个陈三少与一个陈大小姐,她可以完全掌握住陈府。
。
从陈府回来后,凤红羽便马上给荷影与竹韵派任务。
用最快的时间,以陈家父子的口吻用北燕文书写密函。
陈大少说那本写着人名的册子与地图,旁人看不懂,不会对陈府起着摧毁的作用,那么,她就写些更明了的,来个栽赃。
042,栽赃
很快到了晚上。
因为两个侍女都在忙着写信函,凤红羽便只身一人出府。
为了将事情闹大闹真,她得需要一些更真实的东西,比如,太子的信函,由陈通保管的一些太子的手扎等。
所以,她今天才偷了陈通的钥匙。
牵了马,一身夜行衣的她推开府里后门,却发现门前有一人骑马候在那里,目光温和看着她。
“大小姐要出门,必须带上在下!”
丑面?
凤红羽笑,“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我今晚可要深入虎穴。”
“那么,在下就更应该跟着大小姐了,这样,可以做大小姐的帮手。”
“帮手?”凤红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