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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末节小毛病的言官,脸上倒是露出些鄙夷和不屑来。
管家脸色难看。恭请众人在外间坐了,躬身道:“老爷情况不甚好,王爷同众位大人都进去,只怕喧闹,于老爷病情不利,不若少进去几人,全权代表了可好?”
这话说的也是个理儿,几位大臣纷纷向齐王爷看去。
方琰缓缓点了头,“那便蔡大人和李大人同吾前去吧。”
众位大臣连忙起身,管家也躬身道谢,引着方琰同两位大臣,入了里间。
方琰瞧见虞泰之时,他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眸闭着,床上的被褥,是刚换过的样子,他头发有些乱,脸上被擦的干干净净,像是睡着了一般。
管家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猛然睁开眼睛来,似乎想要转过脖子来看看这几人,可转动脖子的简单动作,他却仿佛是耗尽了力气,也未能做到。
他的眼珠子,更是转动的有些僵直,嘴角竟有涎液,不慎滴落,这才完完全全显出不同于常人的病态来。
管家伸手,帮他转了转脸,他瞧见方琰的刹那,眼就红了,嘴唇蠕蠕的,不知说些什么,声音微弱的,纵是方琰这种六觉敏锐的习武之人,也未能听清。
管家立时抹着眼泪道:“王爷,两位大人也瞧见了,我家老爷,原本好好的,下朝回来的途中,忽然就昏厥过去,醒来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不能动,不能说,便是着急,我们多半也只能猜着意思来……老爷原是最放心不下宫中的太后娘娘和西北的大将军。如此,也不知还能捱上多少时日,只盼着大将军能早些回来,让老家老爷能再见上一见,方能了无牵挂。”
管家的话,听在方琰和两位大臣耳中,十分可怜。听在虞泰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纵然知道这是太后娘娘为顺利召回虞淼,所安排的说辞,可这话不是在咒他死么?他最是忌讳旁人提及他的年龄,便是因为提及年龄仿佛在提及他的死期一般,如今都**裸的说他活不了多久了,这还能忍?
虞泰死气沉沉的目光落在管家的背上,管家没瞧见,若是瞧见,只怕往后夜里都不能安然入睡了,那般恨意炽烈的目光,真叫人胆寒。
“虞国舅安心养病,总会好起来的,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召虞大将军回来,想来大将军如今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不会叫虞国舅抱憾的。”方琰缓声说道。
他的话音对床上的虞泰而言,仿佛巨大的折磨。仿佛在嘲笑着他可怜的失败,在看他的笑话!他想要咒骂,想要跳起来伸手扼住方琰的脖子。方琰才多大,自己领兵沙场作战之时,他还在抹鼻涕抠泥巴的吧?如今竟然能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嘲笑自己?他要让他后悔!让今日所有来看他笑话的人后悔!
虞泰五官有些异常的抽搐,看起来十分骇人。
管家只看了一眼,就立即移开视线道:“多谢齐王宽慰,如今只盼着大将军能早日回来!王爷还请外头坐吧?”
齐王又安慰虞泰两句,转身,步履极为轻快的出了里间。并不多坐,只长长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外头候着的大臣们,便明白了其中意思。方琰起身离去,众位大臣自然也不多呆,纷纷告辞。
虞泰心中如何痛苦愤怒,众人自然并不关心,他如今连跳起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算的什么威胁?
这虞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只怕是得重新掂量掂量了。昔日同虞国舅走的近的人,也都纷纷开始打听齐王爷的门路。
方琰回到马车上,第一件事是先脱了外衣,反复净了手,才靠近沈昕娘,冲她点头道:“昕儿果然神奇。”
沈昕娘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马车缓缓动起来,方琰轻声道:“真是想不到,你当初说的时候,甚至是后来紫阳真人描述之时,我都很难想象虞泰究竟是何样子。那个曾经叱咤一时,连先帝都敬畏几分的人,如今竟会那般软弱无力,躺在床上,连动一动,连张口都是困难。”
说着,他还摇了摇头,口中长长吁出一口气来,仿佛不胜唏嘘。
沈昕娘的面色却清冷下来,“如此就可怜了么?不能动,不能说就是可怜么?他起码曾经辉煌过,早就已经拥有了一切,权柄,地位,荣宠……呼风唤雨的过了这么多年。可当年死在他贪婪自私屠刀下的人呢?他们哪个不是无辜的?甚至有那么多的孩子,健康活泼的孩子,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晨露朝花一般的年纪,他们还没有开始享受自己的人生,他们甚至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多姿多彩的样子,就被他残忍的夺去了生命!他们何其可怜?”
☆、第252章 记仇还是大度?
方琰紧抿着唇,侧脸定定的看着沈昕娘,半晌,抬手将她拥进怀中。
“是,他的罪孽,便是死上百次千次。亦不足饶恕,没有人说他可怜,他死有余辜。昕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能为灵山,能为同门中人,能为掌门人做到如今,已经可以了。”
沈昕娘却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摇头,“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是他们用他们的血和命换得我的贪生。我便是做了再多,亦不值一提,我如今所享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我的。”
她窝在方琰怀中,喃喃说道。
方琰抚着她顺滑的发,忽而道:“待虞家的势力彻底被瓦解,待圣上年纪再大些,能掌控局面之时,我们离开京城,像掌门人一样。行走江湖。救助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将他们带到灵山去,教养他们……”
“重建灵山?”沈昕娘抬眼看着他惊诧说道。
方琰眉宇微蹙,“也许,谈不上重建吧……不过,可以算作一种延续。”
沈昕娘垂下眼眸来,闭口不再多言,但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来,脑中翻涌而出众多的想法,一时间,让她有些抓不到头绪,索性就任凭这些想法在脑中涌现,再推翻。
接下来的几日。方琰都格外的忙碌起来,以往忠于虞泰的官员,相互勾结牢不可破的关系,如今终于出现裂痕。趁着此时,一点点瓦解其势力,迫在眉睫。
沈昕娘倒是格外的安静下来,谨守一个内宅妇人该做的事情,照顾他的饮食,料理着内院。悦来食肆在京郊的田庄上,雇佣了从南边儿来的一对夫妇,那对夫妇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在京城也养出甚是肥美的大蟹来,一只蟹钳,比丹心的两根指头还粗。
“这大蟹的大钳子还真是吓人呢!”丹心那长长的筷子去触碰那大蟹的蟹钳。
大蟹一开始并不理她,却趁她不防备的时候一下子钳住筷尖儿,吓得丹心惊叫一声,筷子脱手扔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金香在一旁掩口大笑,周遭的小丫鬟们也都窃窃笑了起来。
丹心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哟,这会儿这么厉害,待会儿看你丹心姐姐如何将你收拾了吃掉!”
“蟹黄性子凉,我就不吃了。”沈昕娘缓缓说道,“好好做,做好了用红泥小炉炜着,给公孙娘子送过去。”
丹心微微一愣,“真给她送啊?上次的事情,娘子不生她气?”
金香也想沈昕娘看过来,娘子一向是骄傲之人,那般被人扫了面子,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么?
沈昕娘抬眼,缓缓问道:“我为何要生气?你们也说了,没有大夫追着病人的道理,难道大夫就要因为旁人不求着他给医治而生气么?且我又不是大夫。”
说着话,沈四娘从外头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听闻姐姐院中热闹,说是庄子上送来了什么稀罕物,身子有脸盆大,我也来瞧瞧。”
“那可是夸张了,哪有脸盆那么大,跟金香的脸一般大还差不多。”丹心笑嘻嘻说道。
金香闻言,轻哼一声,“唔,是同我的脸差不多,倒是比不上丹心姐姐脸大!”
两人斗起嘴来,沈四娘上前给沈昕娘行了礼,便同她身边小丫鬟一道去看那大蟹,果然见那张牙舞爪的大蟹个头大的了不得,甚是惊奇。
“这蟹肉很鲜,你也尝尝。”沈昕娘说着,让丹心去灶房里做橙酿蟹。
“姐姐,”沈四娘扶着沈昕娘的手,往正房走去,丫鬟们都帮着抬着捅和盆子往灶房里去,她低声道,“我来寻姐姐,还有一事,上次在园中遇见了父亲,虽然他未再说什么,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沈昕娘在胡床上坐下,斜倚这大枕囊看着沈四娘。
“姐姐虽然让我宽心住下,可我总怕,给姐姐添麻烦,不若我还是回家去吧。”沈四娘低头小声说道。
她十分清楚,在王府里她过的悠然自在,若是回到沈家去,断然没有这样的日子。且不说沈尚书容不容得下她不知会一声就离开秦家,便是知道那事不可挽回,只怕也会趁着她年轻,姿色尚在,匆匆将她嫁出家门去吧?若是可以,她是不想回去的。
“叫你莫要多想,却是不肯听。我既留了你住下,就是不怕麻烦。”沈昕娘缓缓说道,“且你年纪也不小了,先前秦郎君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若心里能放下,我也好为你留意合适的人家,总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姐姐谈什么耽误……”沈四娘愧疚说道。
“你且告诉我,如今心里还有那秦郎君么?”沈昕娘看着她的眼睛,直白相问。
沈四娘连连摇头,“绝不敢再想那不该想的,糊涂一次已经叫我追悔莫及,倘若到如今还执迷不悟,姐姐只管将我撵出门去,再不认我这妹妹也罢了!”
沈昕娘轻笑,“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少女情怀,情窦初开,信错了人,托付错了人,并非大过。你能释怀,比什么都好。”
沈四娘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她这姐姐一向面冷,竟也会说宽慰人的话。抬头间,却却是恰恰看到沈昕娘脸上淡然的轻笑,竟明媚恍如春日的阳光,温润如水,叫人心中熨帖至极。
“姐姐,我先前误会过姐姐,甚至嫉妒过姐姐,姐姐竟还能如此待我……实在叫四娘惭愧又感怀……”沈四娘垂头说道。
沈昕娘淡然摇头,“误会怕什么,如今不是都过去了么?你且别忙着说要走,我还有一事要你帮我。”
沈四娘一听,姐姐要她帮忙,还没听是什么事,就忙不迭的点头,“姐姐尽管说。”
“待会儿你去一趟公孙娘子家中。”沈昕娘说道。
丹心做好了橙酿蟹,送来给沈四娘品尝。
果真又鲜又香,沈四娘恨不得把染了香味的手指头都啃下去。沈昕娘却淡然坐在一旁,连看也不曾看来。
丹心在一旁嘟着嘴,面带忧伤道:“娘子,是不是婢子做的不好?您怎的连一眼都不看?”
“既不能食,又何必想它?多看两眼,起了贪吃的念头,岂不自扰?”沈昕娘翻着手中书,淡然说道。
丹心闻言,哦了一声。
沈四娘在一旁却恍然若有所悟,垂眸想了想,又朝丹心笑道:“姐姐是夸你手艺好呢,你还耷拉着脸做什么?”
“嗯?娘子夸我了?”丹心猛的抬头。
沈四娘笑着将手里的蟹黄挖干净,手中橙皮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姐姐,那我现在就走一趟公孙家吧?”
沈昕娘点了点头,“记得问了。”
“记着呢。”沈四娘福了福身,退了出来。
“四娘子怎的还专门走一趟?”马车上,丹心一面用红泥小炉炜着橙酿蟹,唯恐凉了就不好吃,一面抬头问道。
沈四娘笑着道:“公孙娘子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