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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老糊涂?”太后反问道。
淑太妃是她的姐姐,她若是老糊涂,那淑太妃这个酒鬼算什么?
淑太妃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老糊涂,怎么会想要和妃的命?”
“和妃就个红颜祸水,哀家是为皇上斩妖邪,她连孟锦荣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不杀了她,等她诞下皇子,怕是连哀家的命,她也敢取。”
太后这会儿不似午后那般激动,也知那时她冲动太过,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她只得咬着孟锦荣的事情不放。
淑太妃摆摆手道:“孟锦荣那厮早就该死,他在后宫里作威作福,弄得乌烟瘴气,和妃出手,那是便宜了他,若是我出手,绝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孟锦荣到底跟过你,好歹主仆一场……”太后说道。
淑太妃拿起酒盅,打断道:“我要处死他的时候,他投奔了你,背叛的奴才,还指望着我心疼不成?”
“因为一个奴才,要处死怀着身孕的正二品妃,你这规矩,学的可真是好。”
淑太妃将酒盅里的酒喝下,道:“六宫庶务的账目呢,现在拿出来,我好带走,也免得你的人还要跑一趟去送。
明日内务府与尚宫局的人,直接打发到宝相阁就好,也免得他们还要等你这慈宁宫请安,乱糟糟的。”
“哀家才是太后,处理六宫庶务的事情,不劳淑太妃费心,哀家自有主张。”太后神色严肃道。
“你以为我多愿意管着这个烂摊子?若不是皇上下了旨,定要我出面,我才懒得理会。”
淑太妃泛着酒气,却只字不提程子谦跪在宝相阁两个多时辰的事。
“皇上不过是一时气极,才会说了这样的话,哀家与皇上是母子,万事好商量。”
“淑太妃若是无事的话,就在慈宁花园里好好颐养天年,若是淑太妃实在闷得慌,定要找些事情做,哀家可以将你送去大若寺,与其他太妃叙旧。”
太后不客气的说道。
先帝的妃嫔不止太后与淑太妃两人,其余妃嫔,皆被太后送去了大若寺。
淑太妃长叹口气,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玉,你是怎么入宫的?”淑太妃喊着太后的小名:“我记着,你入宫的时候,正是我独宠六宫的时候。”
太后一点儿也不想听到“小玉”这个名字,拂袖道:“淑太妃喝醉了,清婵,送淑太妃回宝相阁。”
清婵往前一步,却是淑太妃身边的掌事姑姑清洛上前了一步,挡住了清婵。
“太后与淑太妃姐妹两人,怕是有些体己话要说,清婵妹妹随我出去候着吧。”清洛手上用了些力气,直接将清婵拉了出去。
太后见此,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孟锦荣被和妃处死,她身边何至于连个压制清洛的人都没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哀家当年入宫,是偷了你的发簪,谎称是先帝送给哀家的,诱导父亲送哀家入宫。
可那又如何?先帝爷已经死了,你还要用这个威胁哀家吗?
哀家才是太后,才是有权打理后宫的人。”太后怒气冲冲道。
淑太妃自斟自饮了一杯,声音低哑:“小玉,子墨若是在,你还会是太后吗?”
太后身子一僵,不自然的转过身去,说道:“生死有命。”
程子墨,淑太妃之子,曾经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先帝大行之后,劳累致死,死在先帝的棺淳前。
也因此,才有程子谦的匆忙回归即位。
“生死有命啊。”淑太妃念叨了一句:“若真的是生死有命,多好。”
“你喝醉了,哀家命人送你回去。”太后往外挪去,声音不似先前那样沉稳。
“小玉,子墨为先帝守灵的那些日子,羹汤都是你亲手做的吧?”
淑太妃猛地灌了一盅酒,入口辛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这话是何意?哀家是子墨的姨母……”太后略带慌乱的解释着。
明明都已经过了四年了,为何现在要提起来?
不,她不可能知道,若是一早就知道,怕是早就与她拼命了。
对,一定是不知道的。
“难道因为子谦登基为帝,姐姐就生出这样的想法?
当年姐姐不是说,你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
如今反过来,姐姐就不是子谦的姨母了?”
太后颤抖着,似是不断的说话,才能让自己不慌乱。
“就是这句话。”淑太妃将酒盅撂下,笑着说道:“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替你打理后宫庶务,理所应当。”
太后看着面带笑容的淑太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想,也不敢,争辩下去。
免得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第153章 后人
回到宝相阁。
淑太妃卸下醉态,疲惫至极,将整个人都窝进架子床中,一言不发。
清洛端了红枣羹,放在一旁的香几上:“太妃,皇上今日来宝相阁,似是知道了什么。”
若不是知道了什么,堂堂皇帝,怎么会来跪太妃,还一跪不起?
淑太妃不说话,沉默着坐起身来,自己将红枣羹拿过来,白瓷汤匙,轻轻搅动。
白瓷汤匙与莲花瓷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淑太妃唇角渐渐扬起来,又变成了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说道:“胡说什么呢,皇上是舍不得太后折磨他的宠妃罢了。”
清洛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既然太妃什么都不想说,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既然不想说出真相,何必去与太后争权?
“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欠着一个人的人情,不还了她,便是死,也死不安生。”
淑太妃舀着红枣羹,一口口吃着,却根本不知道这羹汤是什么滋味。
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关系?
这口气,喘不喘,又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死了,会舒服些。
清洛“呸”了两声道:“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话。”
淑太妃笑笑道:“能痛痛快快去死的,也是有福的人。”
淑太妃与凌曦说话的时候,清洛并没有进去,因而问道:“和妃与太妃说了什么?太妃竟肯这样帮她?难道和妃与太妃的故人相识?”
能让太妃欠了人情的,肯定不是和妃这样的年纪。
想来,是和妃的长辈与太妃相交,和妃用故交,说动了太妃。
淑太妃又用了些红枣羹,擦拭着唇角问清洛:“你还记得灵心吗?”
清洛大惊失色,瞬间反应过来淑太妃的意思。
“怎么可能?和妃是西齐人。”
不可能是灵心的后人。
淑太妃笑笑道:“她们那样的人,说是哪里人,如何能信?灵心不是还是南诏人吗?”
“但……但……哪里有这样赶巧的事?”清洛摇头,怎么都不肯信。
淑太妃似是陷入回忆中,良久方道:“我早该认出来的,夏鸿滔谋逆的那日,就该认出来。
懂医术,有胆色,不愧是她们灵家人。”
“灵曦,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啊,还是放不下。”
清洛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那……若是和妃当真是……那……那皇上……”
淑太妃想到慈宁宫所听所见,程子谦对凌曦的情,凌曦对程子谦的意,从两人的眼神里,一览无余。
淑太妃叹息的摇头:“又是个傻的。”
却不说,傻的那个是程子谦,还是凌曦。
清洛稍稍松了口气,却是明白了淑太妃的意思:“皇上没事便好。”
清洛见淑太妃难得不再死气沉沉,略微思量一二,决定推波助澜下。
“您今日,也瞧见了太后的做派,和妃怀着身子,就敢要了和妃的性命。
这是皇上护着,也是和妃聪慧,知道找皇上过去,这若是旁人,今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您将六宫庶务接了过来,也是好事,不然这后宫让太后这般掌理下去,还不知要如何了去。”
淑太妃听到这话,将手中的莲花碗盏一撂道:“她这次着实过了些。”
程子谦的难过,藏都藏不住,太后这个为人母的,却好像根本瞧不见,只顾着自己痛快。
清洛连连附和:“皇上五岁去了西齐,本就与太后不亲厚,才回东楚的时候,便是连您与太后,哪个是生母都分不清。
以前有夏氏压着也就罢了,如今没了夏氏,皇贵妃也不在了,太后像是没了束缚的蚂蚱,真是想如何便如何了。”
“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若是今个儿太后执意处置和妃,怕是皇上能与太后断了母子情分。
自打皇贵妃去后,皇上整个人三魂失了七魄,难得和妃柔和端静的,让皇上还有个舒心的地方,您说太后这又是何必?”
淑太妃不予置评,用过红枣羹道:“晚些时候,你过一过账本,她是个拎不清的,哪懂庶务如何打理?怕是早就乱成一团了。”
清洛点了点头,便是让她辛苦些也没关系,只要看着太妃重新有了精气神,便什么都值得。
第二日清晨。
凌曦醒来的时候,床畔空无一人,锦被中,还残留着程子谦身上的龙涎香。
凌曦若有所失的坐起身来,撩开帷帐。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奴婢等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清脆喜悦的请安声,让凌曦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日子。
贵妃吗?
程子谦站在落地罩前,含笑看着她。
“皇上……”凌曦套上绣鞋,不解的看向程子谦。
她被封为正二品和妃,不过几个月。
“朕能给你的不多,想来想去,这个,多少还对你有些用处。”程子谦道。
太后一张口,便是给了贤妃,贵妃的位置。
如今,她成为贵妃,那么,便只有皇后之位,可以压制她了。
显然,新晋的小主们,离做皇后,还很遥远。
“朕去上朝,太后那里,不必去请安,慈宁宫若是来人,让人去乾清宫见朕。”
程子谦轻轻的揉了揉凌曦的发顶。
“等朕回来用晚膳。”程子谦温柔说道。
凌曦温顺的点头应下。
回来用晚膳。
回来用膳。
所以,这里是家。
是他们的家。
有家,真好。
程子谦走后,凌曦坐在床榻上,许久,笑意都不曾消减。
“娘娘没有喝话梅汤,但是半个多时辰都没吐。”粉蔻偷偷的跟温菱说道。
温菱皱了皱眉,吩咐寒香去端了早膳来。
凌曦含笑将膳食吃了大半,温菱,寒香几人诧异不已。
居然没吐?没犯恶心?
凌曦用完膳,用茶汤漱口。
温菱刻意拿了温水来,不是茶,不是话梅汤,只是白水。
凌曦喝下,擦拭唇角,没有半分异样。
“娘娘,好了?”温菱试探着问道。
凌曦疑惑着抬头,片刻才反应过来温菱说的是什么。
凌曦同样诧异的扫了一眼小几子上的膳食。
她没吐,没有半分不适,还吃的很饱。
粉蔻在一旁喜滋滋的说道:“要奴婢说,还是贵妃的位份压的住小皇子,娘娘才晋封为贵妃,小皇子就再也不闹腾了,可见先前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