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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幼时很惧怕她的父皇，因为她每次都是远远的瞧着她的父皇，旁人总说，她的父皇是极威严，极暴虐的，所以她一直害怕着，甚至躲着她的父皇。
直到有一日，她走到父皇的面前，父皇对她温暖的笑，她才知道，父皇一点儿也不可怕。
她想，程子谦不过是不懂得后宫争斗的这些事情罢了，懂得了，自然便放心了。
“舒常在？”程子谦仔细回想了下道：“是大理寺少卿之女？”
“恩，胆子很大的那个，见惯了刑罚与生死，所以将人命看得很轻。”凌曦说道。
“蓉妃脾气不好，听闻菲良娣与舒常在在钟粹宫过的很是不如意，突然间得了这样的机会，可以除掉蓉妃，她们自然是想动手的。”
“不过舒常在很聪慧，让旁人替她经手，去沾染鲜血。”
“她没把握，蓉妃这一次是不是会被处置，即便不被处置，蓉妃脱了身，她跟前也有菲良娣挡着，不会查到她的身上。”
“所以，我命粉蔻，将上回皇上给我的珍珠衫，偷偷赏给了舒常在。”
凌曦笑着看向程子谦，像是等待被表扬的小孩子。
程子谦揉一揉凌曦的发顶，两人在架子床上，躺着说话。
“朕亲去钟粹宫处置，是希望你能撇开这样的事情，不想，你已经了解的如此透彻。”
程子谦轻叹口气道：“后宫之事，比之前朝，也是不差，一环扣一环，不知哪个人是罪魁祸首，也不知哪个利用了哪个。”
“荣宝，温菱，寒香几人都是厉害的，也不用我出面，不过是听上一听，又能劳累多少？”
“若当真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那才叫可怕。”
凌曦侧过身，抱住程子谦的手臂道：“这些，我可以处置，你不必忧心。”
程子谦同样侧过身来，在凌曦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你若事事这般操心，思虑太过，对身子不好，朕曾经吃过对后宫一窍不通的亏，这一次，再也不会。”
再也不会发生熙和的事情……
第186章 故意
凌曦晨起醒来，程子谦已经不在身边，床榻上，似是还残留着他独有的龙涎香。
凌曦拥着荔枝红锦被，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
晴翠跪在地上，将青色盘云纹绣鞋套在凌曦脚上。
凌曦的月份越来越大，已经不能自己穿绣鞋。
凌曦梳洗过后，换了一件家常的素白绣金色藤纹宫装，坐在妆台前发呆。
寒香见凌曦闷闷的，笑着说道：“今个儿天气甚好，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中走走？”
凌曦摇了摇头，程子谦为了让她低调下来，给安蓉复了位，她何必再去御花园招摇。
只是，只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却是难熬。
“寒香……”凌曦轻唤了一声。
“奴婢在。”
“上回让蓉妃闻的花香，用的调料，还记得吗？”凌曦柔声问道。
寒香一下子明白过来，笑着将八宝玲珑发梳递给晴翠：“奴婢这就去准备，今个儿是尚宫局为各宫送新鲜插瓶的日子。”
凌曦点了点头，心绪好了许多。
程子谦的非君子所为，便都交给她好了。
反正，她是小女子，还是怀了个小人的小女子。
凌曦对镜柔和一笑，与晴翠说道：“挽个简单的发髻，一会儿咱们去宁寿花园转转。”
宁寿花园，自打她搬离了碧云居，便许久没去过了，那里鲜少有人去，倒也安生自在。
董尚宫亲自领了人，将新鲜插瓶送去钟粹宫。
“你们尚宫局做事愈发的没个章法，不早不晚的，这个时辰来送。”芙蓉没好气的说道。
那日，去坤宁宫，若不是被这个董尚宫撞见，也不会闹得那样大，还有昨个儿，说那片什么绫罗，也是尚宫局记了档的。
芙蓉只要想到之前的憋屈，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挑三拣四的，给董尚宫难堪。
“这菊花一点儿也不水灵，莫不是尚宫局的人偷懒，不是今晨采摘的吧？”芙蓉挑高了眉毛问道。
董尚宫低眉顺眼的回道：“芙蓉姑娘误会了，如今已是深秋，菊花开的都有些不大好了，奴婢特意选了最好的几枝送来给蓉妃娘娘，旁的宫里，可是连这个都没有的。”
“什么残破东西，也敢拿来钟粹宫，污了娘娘的眼，你们尚宫局的差事便不必当了。”
芙蓉指着其中几瓶颜色不好的说道：“这个，还有那个，都搬走，难看死了。”
董尚宫一摆手，立刻有粗使宫女去搬了。
芙蓉眼角余光瞧见菲良娣与舒常在携手来正殿请安，眼眸一转，道：“现在就搬出去，免得一会儿娘娘瞧见这样的花儿，发了脾气，让你们吃板子。”
芙蓉说着，摆手让那几个粗使宫女走在前头。
到了殿门附近，可巧菲良娣与舒常在入门。
芙蓉正扭身指使着后面的宫人：“哎，你们快着些。”
芙蓉背对着门口，倒退着走了两步，好巧不巧的撞到头前宫女身上，那宫女手里还捧着一瓶墨菊。
这一番碰撞，刚刚好，撞到菲良娣身上。
梅瓶里的水，多半数倒在菲良娣的蝴蝶兰宫装上，墨菊的花瓣也有些零碎的落在其裙摆上。
芙蓉大惊失色，那粗使宫女更是惊恐，急忙跪地道：“请小主饶命，请小主饶命。”
菲良娣看着身上的宫装，气得不得了，这是才上身的料子，颜色最是好的，被这污水一浸，像是皱巴巴的抹布一般，难看至极。
“你……”菲良娣气冲冲的指着那宫女道：“来人，将人拖出去！”
“这一大早的，半点不能让人清净。”安蓉从暖阁里走了出来，斜睨了众人一眼说道。
菲良娣看着自己这身宫装，咬唇道：“嫔妾不是故意要在娘娘正殿喧哗，实在是这些奴才们做事太不经心。”
安蓉揉了揉太阳穴：“芙蓉，怎么回事？”
芙蓉福身回道：“回娘娘的话，尚宫局今晨送来新鲜插瓶，奴婢瞧这墨菊与绿菊颜色沉稳庄重，便吩咐人送去淑太妃的宝相阁。
哪知道，才走到门口，菲良娣便撞了上来，直说这宫人冲撞了她，脏了她一身好衣裳，要将人拖出去处置。”
跪地的宫人，大气不敢出。
董尚宫跪在最后头，芙蓉的刻意冲撞，被她瞧在眼里。
一番话，颠倒黑白的说着，想也知道，这不过是蓉妃要处置菲良娣，寻的由头。
菲良娣气得跳脚，指着芙蓉骂道：“怎么是本嫔撞上去的？分明就是这宫人捧着梅瓶，撞在本嫔身上，难道本嫔还会为了为难一个宫女，特意污了一身衣裳吗？”
“奴婢不过是照实说罢了，菲小主身上的这件宫装料子，还是去年进贡的，算不得珍品，想来，是菲小主觉得花样老气了些，想我家娘娘赔一件好的，才这般行事吧。”
芙蓉睁着眼睛说瞎话，丝毫没有要给菲良娣低头的样子。
芙蓉在西齐也是横行惯了的，半点不将菲良娣放在眼里。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嫔。”菲良娣气得不得了，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
安蓉坐在上首，将护甲拿在手中把玩，勾起唇角说道：“污蔑？菲良娣觉得，这是污蔑？”
不过是几枝插花，便是污蔑，那菲良娣将二皇子的死，推到她身上时呢？
“蓉妃娘娘……”
菲良娣跪地，很是委屈的看向安蓉。
即便菲良娣已经做好准备，安蓉复位，绝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但却没想到，会在头一日请安，便被如此诬陷。
安蓉似笑非笑的看向菲良娣：“本妃依稀记着，二皇子出事的那日，菲良娣好像去御花园赏花来着……”
菲良娣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安蓉。
安蓉眼底闪过一抹凌厉：“菲良娣觉得，是前头这个是诬陷，还是后头这个是诬陷？”
菲良娣慢慢垂下头去，蓉妃知道了，蓉妃知道了……
菲良娣几乎匍匐在地，声音低哑：“那日，嫔妾一直都在钟粹宫，没有出门半步，今……今日……是嫔妾不喜这件衣裳，想要跟蓉妃娘娘讨块料子，才会……故意……撞上去……”
安蓉不屑轻笑，敢跟在她面前使绊子，等着瞧好了。
第187章 责罚
舒常在低眉顺眼的跪在一旁，一副战战兢兢说不出话的模样。
芙蓉偷偷的从自己这边望过去，刚好瞧见舒常在扬起的唇角。
芙蓉恨恨的瞪了舒常在一眼，这个搅祸精，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呢。
安蓉端坐上首，冷眼扫过跪了满地的人，最终目光落在舒常在身上。
舒常在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发髻上只用了一支碧玉簪，轻简的模样，像极了承乾宫的那个贱人。
安蓉深吸一口气，才压下那口怨气。
哼，谁也逃不掉。
既是想玩，便陪你们玩，这种在西齐都玩腻了东西，现在还要拿出来玩，可真是无趣。
安蓉斜睨了一眼众人道：“董尚宫，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这大殿之上，让她瞧着不顺眼的，可真是多。
董尚宫恭谨说道：“回娘娘的话，事情是在钟粹宫出的，按理说，该是蓉妃娘娘做主。
既然蓉妃娘娘问奴婢，那奴婢斗胆，将这个尚宫局的小宫女罚了三个月月例，另外再打十板子，蓉妃娘娘若是觉得不妥当，再劳烦娘娘做主。”
董尚宫一番话说得中规中矩，没留一点儿缝隙。
安蓉轻嘎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说道：“董尚宫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倒是懂规矩。”
董尚宫半趴在青石砖上回道：“尚宫局的职责，便是伺候好后宫的娘娘小主们，自是一切以娘娘为尊。”
安蓉勾起唇角，笑了笑道：“董尚宫不必急着表忠心，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了，来日方长。”
安蓉“来日方长”四个字，说的极重，像是将千金的担子，瞬间落到董尚宫的背上，让她再也站不起身来。
“行了，尚宫局的人，尚宫局自己处置便是，本妃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董尚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预备领了人退出去。
安蓉却突然改了主意：“董尚宫留下。”
董尚宫脚步一顿，下意识的以为，插瓶中动了手脚的事情，被蓉妃发觉了。
“不知蓉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董尚宫转过身去，一如往昔的平静。
若是以往，她定会胆战心惊，可如今……
因为有承乾宫的和贵妃在，她觉得后背挺的格外直溜。
即便不是为和贵妃办差事，和贵妃还惦记着她膝盖疼，如今为和贵妃办差事，她怕什么？
安蓉道：“菲良娣的位份不低，这件事情牵扯了尚宫局，本妃少不得要留董尚宫做个证人。
免得有人胡言乱语，说本妃故意惩罚了谁，处事不公什么的。”
“是。”董尚宫恭谨的退到角落里，无声的站着，瞧着。
安蓉目光在舒常在身上转了转道：“舒常在是要在这儿瞧着？”
一直如同透明人的舒常在，此刻被点了名，咬唇看了菲良娣一眼道：“蓉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