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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还未细瞧，那宫女便慌手忙脚的将红绸盖住，这一慌不要紧，竟是整个红绸都落了去，露出一件珍珠衫来，细密的珍珠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宫女急急的重新盖住，左右瞧了一眼，见到芙蓉在远处廊下站着，讪讪的屈膝行礼。
芙蓉问道：“哪个宫里的？在这儿做什么？”
小宫女很慌张的回道：“奴……奴婢是承乾宫的，前阵子舒常在落了东西在承乾宫，我家娘娘让送回来。”
芙蓉还欲再问，却是宫女露儿走了出来，与芙蓉见礼后，笑着说道：“芙蓉姐姐，我家小主先前落了一件衣衫在承乾宫。
原就旧了，我家小主说不要了，也就没有再去寻，不想贵妃娘娘竟是派人送了回来。”
芙蓉装作没瞧见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什么，我不过是瞧着这小宫女眼生，见她在这里探头探脑的，便多问了两句，我家娘娘还等着茶汤，我先去忙了。”
芙蓉说完，扭身就走，似是这件事情寻常至极。
露儿偷偷的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那小宫女道：“你把这个给了我，便回去复命吧。
替我家小主多谢贵妃娘娘美意，只是钟粹宫不太平，我家小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给贵妃娘娘谢恩，还请贵妃娘娘多担待。”
小宫女连连点头，几乎是小跑着离去。
露儿捧着托盘走了进去，一直进了暖阁，一颗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小主，贵妃娘娘这礼送的，实在不是时候，若是让蓉妃娘娘知道，小主怕是落不了好。”
露儿后怕的拍着胸口说道。
舒常在走到八仙桌前，将那红绸撩开，见着那颗颗珠圆玉润的珍珠，忍不住赞叹：“没想到，和贵妃竟有这样的好东西，不是说，她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吗？”
露儿道：“听闻和贵妃自打入了宫，就人参灵芝的续着命，原来的熙和皇贵妃也时不时的有赏赐，得宠后，自是不必说，皇上暗地里赏下的东西更是不少。”
“只是奴婢想不明白，和贵妃怎么就突然送东西来了。”露儿疑惑着说道：“还是这般偷偷摸摸的。”
舒常在被那件珍珠衫迷了眼，这世间女子，有哪个是不爱美的？又有哪个是能瞧见这样的东西，还能移的开眼的？
舒常在亲手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披在自己的身上，珍珠质地极好，每一颗都能照出人影来，这般的珍珠衫套在身上，整个人被光泽笼罩起来，潋滟无双。
“若和贵妃是明目张胆的送过来，我哪里还能在钟粹宫住着？她这般偷偷摸摸，不让身边近身的姑姑，宫女送过来，分明就是想要我为她所用罢了。”
“曾经清高的和贵妃，被皇上冷落了一个月，终于变得有点儿人气，知道怎么在宫中生存了。”舒常在对镜笑着说道。
露儿赞叹道：“可真是好看。”
“那小主当真要收下来吗？蓉妃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让蓉妃娘娘知道……”露儿担忧问道。
舒常在有丝犹豫，若是寻常物件也就罢了，这样的珍珠衫，实在难得，怕是东楚也得不了几件，让她放弃，她自是舍不得。
“收便收了，怕什么？二皇子的那桩事情，也是我暗中操作的，一件事情也是做，两件事情也是做。
再者，和贵妃怀着龙嗣，蓉妃肚子里还什么都没有，不过空有美色，能不能得皇上宠爱，还是另说着。”
舒常在素手抚过身上的珍珠，唇角微扬道：“若是能借着和贵妃的东风，倒是能爬的更快一些，和贵妃现在已经不能侍寝了，她想要留住恩宠，少不得要找帮手。”
露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后宫中那么多位小主，若论最得宠的，当属景仁宫兰德仪。
这个月，兰德仪可是侍寝两次，再者，兰德仪是辅国公府嫡女，身份比小主贵重……”
露儿话没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时转口道：“不过，她们哪个也不及小主，小主可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胆大心细不说，容貌更是这批小主里头最好的。
还有，小主心思缜密，莫说是对面的菲良娣，便是蓉妃娘娘都吃了您的暗亏，和贵妃请了小主做帮手，是和贵妃的造化好。”
舒常在冷冷的横了露儿一眼道：“管好你这张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该有个数，若是再有下次，你这舌头也不必要了，直接拔了了事。”
露儿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许久方道：“奴婢再不敢多嘴了。”
正殿这边，芙蓉煮好了茶汤，递了上去。
安蓉撩起茶盏盖子来，竟是热气腾腾的，险些熏了眼睛。
“怎么做事的？连个茶也煮不好了吗？这么烫的茶，是要烫着本妃吗？”
安蓉“哐”的一声，将茶盏盖子丢在一旁。
芙蓉“噗通”跪在地上，急急说道：“奴婢有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命。”
“娘娘，嫔妾瞧着芙蓉姑娘似是有些心思飘忽，想来是被什么事情扰乱了心神，娘娘细问问她，再说不迟。”罗小媛替芙蓉辩解道。
芙蓉感激的瞧了罗小媛一眼，忙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的确是有些担忧的事情，一时失察，才会如此，娘娘容禀。”
“说。”安蓉不耐烦的拂了拂袖摆说道。
芙蓉也顾不得罗小媛还在身边，张口道：“奴婢刚刚瞧见琴韵阁的舒常在，收了一件极贵重的珍珠衫……”
第183章 试探
“一件珍珠衫，就让你失魂落魄成这个模样？没得丢本妃的脸，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安蓉一向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芙蓉当着罗小媛的面说这个，让安蓉觉得她小家子气。
罗小媛却是微微沉吟问道：“能让芙蓉姑娘心中烦忧，想必这件珍珠衫不是凡品吧。”
芙蓉连连点头说道：“罗小媛说的正是，那上头的珍珠，颗颗都有小拇指肚大小，质地圆润亮泽，单独的珠子，都能拿来做饰品，全部制成衣衫……”
安蓉也是一怔，依照芙蓉所言，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便是她，也拿不出这般物识。
罗小媛素指绕着锦帕，若有所思道：“娘娘，这样的一件珍珠衫，少说也要四五斛上等珍珠才能制成，舒常在不过是大理寺少卿之女……”
安蓉也想到，舒常在配不得这般好东西，看向芙蓉道：“把话说清楚，是谁送去琴韵阁的？”
“是个面生的小宫女，偷偷摸摸的，似是生怕人瞧见的模样。”
芙蓉刻意将承乾宫三个字省了去，蓉妃才复位，实在不宜与那位对抗。
安蓉一皱眉，罗小媛却是站起身来说道：“嫔妾一直躲在景阳宫，也没有出来走动过，听闻舒常在弹得一手好琴，嫔妾很是景仰。”
安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行了，晚膳过来用，也让你尝尝西齐佳肴。”
“多谢娘娘。”罗小媛屈膝行礼，含笑走了出去。
安蓉看着罗小媛的背影说道：“是个上道的，多备一副碗筷吧。”
琴韵阁的门闭得死死的，小宫女才要通禀，便被宫女筱巧用荷包打发了。
“我家小主有孕，最烦听到高声唱和了，到殿门前，轻叩也就是了。”筱巧笑容甜甜的说道。
小宫女也着实惹不起罗小媛，乖巧的应了下来。
罗小媛与那小宫女不过一步之遥，小宫女才叩了门，罗小媛便走了进去，暖阁里的舒常在根本来不及换下珍珠衫。
“天啊，舒妹妹这件珍珠衫，华美至极，世间罕见，莫不是舒大人压箱底的物识，专门为舒妹妹添妆的？”
罗小媛满脸艳羡的说道。
舒常在看了眼那小宫女，温柔的责备道：“你怎么当的差事？
罗小媛来此，竟是连通禀都免了，小媛怀着龙嗣，若是冲撞了什么，你可担待的起？”
“舒妹妹快别怪她，是我如今听不得大声喧哗，这才让她来叩门的，舒妹妹别怪罪，下一回，我让人唱和便是。”罗小媛尴尬说道。
舒常在含笑拉了罗小媛的手：“瞧罗姐姐说的，我不过是觉得这宫女失了规矩，既然是罗姐姐吩咐的，那她自该遵从，罗姐姐身怀龙嗣，最是马虎不得。”
舒常在说着，拉了罗小媛在罗汉榻上坐了道：“去拿了新做的鲜奶酥来，给罗小媛尝尝。”
“多谢妹妹。”罗小媛笑得甜甜的道：“在家便爱吃这个，到了宫里，若是想吃，还要去御膳房使了银子，便鲜少吃了。”
一句话，拉近了舒常在的距离。
舒常在轻叹口气道：“可不是，好在我母亲想的周到，让我带了露儿入宫。
她最是擅长做点心的，只是我身份低，不能有小厨房，能在茶房里做的点心，又只有那么几样，罗姐姐不嫌弃便好。”
“我求之不得呢，哪里能嫌弃，到底是舒妹妹家世底蕴在，懂得这些。
我入宫的时候，连个侍女也没跟过来，如今身边的筱巧，还是内务府拨来的，好在是个懂事的，要不然，才真是难熬。”
罗小媛一番话说得推心置腹的，也不再追问珍珠衫的事情，舒常在轻松不少。
鲜奶酥端了上来，舒常在道：“罗姐姐先用着，待我将这衣裳换了。”
罗小媛疑惑着道：“我瞧舒妹妹穿这个便好，换了做什么？”
舒常在解释道：“这件珍珠衫，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一时思念母亲，便拿出来穿一穿。
可断不敢穿到外头去，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不知我多奢靡，听闻皇上很是节俭。”
罗小媛浑然不在意的拿了鲜奶酥道：“还是舒妹妹想的周到，你去吧，我等着你便是。”
舒常在转进屏风，将珍珠衫脱下，低声吩咐露儿道：“寻个错处，把人换了。”
露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是要换了谁，可猛一抬头，瞧见舒常在眼底的凌厉之色，瞬间应下：“奴婢这两日把要替换的人寻好，明个儿便寻个错处。”
舒常在将那珍珠衫递给露儿：“好好收起来。”
舒常在的目光在夺目的珍珠衫上转了一转，总有一日，她可以随意的穿戴这般衣物，再不用避讳着谁。
“收拾妥当再出来。”舒常在整理好衣襟，走了出去。
露儿看着手中的珍珠衫，只觉得烫手的紧，那宫女不过是没有通禀罢了。
那也是罗小媛吩咐的，她不能不遵，本就是守门的粗使宫女，要换掉，必然要极大的过错……
说不得就失了性命……
露儿小心翼翼的将珍珠衫收入箱笼深处，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些悲凉之感来，怎么入了宫，她家小姐就变了一个模样？
明明前阵子，还是一脸娇憨……
舒常在出了净室，见罗小媛不过吃了一块，便停了嘴，因而笑盈盈的问道：“罗姐姐怎么不吃了？可是做得不好？”
“那倒不是，是方才去拜访蓉妃娘娘时，蓉妃娘娘说，要我去正殿用晚膳，因而不敢多吃，免得到时候吃不下，得罪了蓉妃娘娘。”
罗小媛有些贪嘴的看了一眼鲜奶酥道：“入了宫，真是处处身不由己。”
舒常在端起茶盏来，状似无意的问道：“怎么蓉妃娘娘就想起来留罗姐姐用膳了呢？我与菲姐姐同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