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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史翁有事,只属吩咐我便是,敢不尽力。”
好像真的得到了一个连中三元的学生一样!史垣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程素素心中哀悼,又要再造一个假身份了。口上却说:“那就出个殡吧。去去晦气。”
史先生气哼哼地:“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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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三人悄悄地告辞,程犀先把妹妹塞到车里,要对谢麟道个歉,他是真的没想到妹妹干过一挑六还搞暴力威胁。
岂料谢麟却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像拣到宝一样的说:“道灵,我也正有事要与你商议。”
程犀颇觉礼亏,客气了三分不止:“芳臣请讲。”
两人骑着马,在车子前面开路。谢麟道:“史先生不教了,谢先生却是才收了一个学生。固不如史先生经验老到,却也算是识文解字,不知道灵意下如何?”
程犀道:“芳臣哪里还有这个功夫呢?”
“有的,有的。道灵意下如何?”
“呃……芳臣要如何教法?”
“先定个日子,如何?”
两人一路走,便一路将事情给定了下来。程犀本来还担心,谢麟平素事情比自己只多不少,如何还能再抽出功夫来?不如自己每天晚上回家抽点时间就教了。谢麟心道,你对六郎一无所知。
口上却说:“世上没有忙与不忙,只有愿意为谁忙。无关紧要的,让他们等等又何妨?”
刷足了程犀的好感度。
虽然接触不多,谢麟何等聪明?只今天就认出来了,程素素心里,程犀是放第一位的,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取得了程犀的好感,就和程素素站一边了。
到了门前,程犀邀谢麟进去同坐,谢麟慨然应诺。程素素有心跟进去听,被程犀一横眼:“你去换衣服,惹事还不够吗?”
程素素灰溜溜地缩缩脖子,程犀想到她今天招供的事情,也是一肚子的气,用力揉着她的脑袋:“给我回去老实呆着!打架还有理?写个悔过书来!不写够一万字,你……”还不快去!
程素素抱头鼠蹿。
程犀无奈地道:“她被我惯坏了。”
谢麟道:“应该的。”
两人先说了给“程肃”善后的事情,继而谈起程素素以后和谢麟私下见面。已经定亲了,这样的见面不少人家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提倡不鼓励,也不狠拦着。像程犀这样点头允许的,实是开明。
接着,便是说到御史这次对二人的弹劾了。谢麟也坦言,内里未尝没有郦树芳的手笔。郦树芳肯定是不想谢麟风光的人之一。谢、程二人,哪个身上都带着一身的官司,谈不上谁连累谁。
谢麟道:“既然有人看不过眼,你我便都上表谢罪,将官职辞了就是。”朝廷不可能真的计较,必须是下旨严斥挑事的御史嘛!
程犀道:“东宫正在用人之际,陛下深思远虑,我等岂能坏事?”
谢麟道:“一切但凭圣裁,道灵,该对圣上有信心才是。”
就是对圣上信心不足!程犀话锋一转:“你与林光之那里?”
“他?”谢麟一撇嘴,想起孟章的提醒,生生将轻蔑之意咽了下去,“长公主应该知道,我说出来要打要杀,总比那些面上不显,却在心里记恨的人要好。”
程犀心道,这个意思,也还要传给林家知道才好。
两人说完正事,谢麟见天色已晚,起身告辞,程犀还想留他吃完,谢麟道:“家中还有些事,下回罢。”程犀不便苦留,亲自将他送走。
转身回来便见程素素换好了衣服,巴着门框看他。程犀想斥两句,想到她今天做的两句诗,心又软了下来,问道:“有什么事?现在学会吞吞吐吐了?”
“三天后出殡哈,我想去。”
“嗯?”
“给自己,烧点纸钱什么的。”
“唉,去吧。”程犀也就不计较了。他还得跟李绾说一说,简单准备个假葬礼,“程肃”十几岁年纪,算夭折,场面本就不会很大。又是“远亲”,不用惊动父母。有人问起,程玄与赵氏肯定会说“这个我不太明白,事情是大郎在管”。
程犀做戏还做得挺足,将“程肃”的同窗们也邀了来,发了个讣告。用程家在城外的小庄子草草办了个白事,一口小棺,里面装的是一套衣服。
程素素坐在马车里,跟着出城一趟,烧了一回纸。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要数二蔡了,一直欺压他们的人死了,是该高兴了。等参加了葬礼,却有一种失落的感觉。报复吗?感觉一辈子都打不赢,可对方就这么挂了,实在是太不甘心了!这都是什么事呀!二蔡哭得尤其惨,惨到程犀侧目:幺妹真的欺负他们很惨吗?怎么倒像是死了恩人一样?
法事也不用劳烦别人,道一亲自过来办了一场法事。念经的时候越念越生气,忍到了“程肃”的同窗们都走了,才骂程素素:“你们真是会弄鬼。”装死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搞第二回 了。
程素素自知理亏,一声不吭。
道一原不是话多的人,骂一句便过了,将程素素一拎:“你那天闻到的味道。”
“咦?”这事儿没有跟程犀讲,程犀有些茫然,手还是不自觉地将妹妹给解救了下来。
道一松开手:“师祖静室潜进了一个人。”
程素素大惊:“什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那里说过的话,生怕是什么间谍之类的。
程犀也很关心:“是什么人?”
“教匪生乱,逃荒的一个孩子,”道一忽然有点别扭,“朝廷要将他们再发遣回去,她不愿意。静室等闲无人,偷吃点贡品,厨房里再偷一点,脚步倒轻!”
然而身上的味道出卖了他!
程犀道:“为何不愿回去?教匪乱后,兼并缓解了一些,成丁、半丁,都可按人数分些田地,或垦荒。三年免租赋。”这个他很清楚,不至于过不下去的。
道一沉默一阵,然后说:“女的。”
程素素对自己的事儿不上心,对别人的八卦却很上心,好奇地凑了过去:“师兄,你脸红了哎!”
“拣来打算养徒弟的!”
紫阳一脉的传统,拣(或者买)活不下去的孤儿当徒弟回来养。
“哦?哦!啊!我要当师叔了!”程素素惊喜极了!这是亲师侄啊,大师兄的亲徒弟,还是个姑娘,有伴儿了!
道一的脸,有点阴。
作者有话要说:
史先生:窝勒个去!你是谁?
大师兄:窝勒个去!你是谁?
第68章 大事小事
师兄的事无小事。
“程肃”已经入葬,大家便在灵堂的干草上坐下来; 听师兄讲那拣徒弟的故事。
道一语言简练; 程素素连猜带润色; 还原了整个过程。
道一并没有考虑到这么早就要拣个徒弟来养的; 然而师门传统; 徒弟就像龙卷风,总是来得那么得猝不及防。程素素说有点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其实很淡; 淡到扫个屋子泼点水; 一般人都闻不到。
冬天嘛!连味道都仿佛被冻住了。
然而程素素不是一般人。
何况; 躲在玄都观里的这位; 呃; 小师侄?连这个条件都没有,已经好几个月没能好好洗个澡了。
就让程素素给闻了出来了。
程素素顺口给道一提了一下; 道一回来自己也留意一下,毕竟是紫阳真人留下的静室; 程玄还时不时去住几天。
这姑娘躲得很谨慎; 道一又唯恐有什么阴谋,暗中布置; 又不宣扬。额外花了两天功夫; 终于将人抓住。抓到的时候; 还以为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小偷。这就很不需要客气了,道一在街上混过的; 知道这些人里不能说没有良善,然而小机灵、小贪心、不诚实等等毛病,比条件好的小孩子更明显也更难管教。
本想将人赶出去的,却又改了主意——躲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对玄都观构成破坏?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先审一审!
私设刑房之类的事情,老实道士是不会干的,但是有几间关门下弟子小黑屋,难道不是应有之义吗?抓到的这个小脏猴子,不是京城人,虽然也努力说着官话,却能听出口音来。听他用词,偶尔比程素素还要斯文一点。
道一板着脸,说要将他送官,才问出实情来。这孩子亲娘早死,与父亲相依为命,他爹给人当账房,他跟着认点字、会看个账。教匪才兴那会儿,他爹精明,见势不妙,爷儿俩卷铺盖就跑。一口气往北,想再找个账房的差使,一直找到京城,未果,死了。
不少寺庙道观会容留种种原因一时不能回乡安葬的人停灵,费用当然视情况而定。然而老家打仗,归程无期,只好给他爹在京城郊外找块地方先葬了再说。埋完了,还剩点钱,接着就遇到了偷儿。
当时玄都观摊上大事儿,一团糟,他就潜到玄都观里来了。朝廷平叛,要遣返流民回原籍,她就决定,先窝藏在玄都观里。
道一不敢全信他,也不知道他在静室这些日子,到底听到了多少内容,是不是别人派来的探子。又问不出别的来,便想以收他为徒的名义,将人拘在道观里,徐徐观察。若是没有问题,那就当真徒弟养着,露出狐狸尾巴,贫道就要斩妖除魔了。
拣了,就要好好养,哪怕是存疑的,也要给他洗一洗,换个干净衣服。
当年,程玄拣到他的时候,他也脏兮兮的,浑身是刺儿,丫环婆子不敢靠近,然后就被程玄揪过去涮了。
这一涮就……当年是涮出师徒父子情来,如今……
“啊——流氓!妖道!”
然后就是现在了。
“哈哈哈哈!”程素素坐在一堆干草上,笑得快要歪倒了。
道一老羞成怒:“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哈哈哈哈!”师兄的脸色真是太精彩了!程犀兄弟也笑不可遏。
道一别过脸去,不理他们了。
终于,程素素笑够了,问道:“人现在还在观里吗?”
“嗯。”道一不开心地点头。
程素素从地上爬了起来:“那走吧,去看看哎。”
“你又要做什么?”道一十分警惕。
程素素莫名其妙:“一个姑娘放你那儿,合适吗?你能将她怎么样?当然要我出面啦。再说了,哪儿不躲,偏躲这儿,不担心吗?你把人给看了,打算怎么收场?走投无路偷两口吃的,那得给人个交代。要是有意打探消息,就得撬开她的嘴,知道背后的人。”
程犀道:“大哥,让她一起去吧。”没有比程素素更合适的,执行这个行动的人了。无论是问话,还是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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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京之后,直奔玄都观。
依旧是在静室。
程素素第一次见到了李墨,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奔波劳碌,让李墨显得瘦削,眼睛里却透出一股警惕的机灵。看起来,骂完“妖道”之后,“妖道”并没有“妖”了她,还让她洗了个囫囵澡,给她找了身干净道袍换上了,头发却是拿支荆钗草草别起来。
“妖道!”一见到道一,这女孩子就两眼喷火。
道一颇觉理亏,毕竟……咳咳。听过道一描述的程犀等人,也有些尴尬。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个可疑的、有可能听到秘密的人走脱,却也不能不承认,道一的某个举动,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