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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扶着靳承乾的肩膀抬起身子,闭着眼睛轻轻覆上他的唇。
  “陛下,臣妾一定会好好吃药,不碰冷水不吃辣,快快地养好身体。臣妾想给您生很多很多的小孩子,到老了,咱们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靳承乾眯起眼,捂着路莞莞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朕定会尽力而为。”
  路家现在的府邸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不大,但宽敞明亮,一家子住进去绰绰有余。
  路阜言升任尚书时,靳承乾给他准备了几个府邸任他挑选,他却只选了最小的一座。又另请了个牌匾,上面是靳承乾御笔亲提的三个字,不言堂。按着路阜言的意思,这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少说多做。
  马车停在不言堂的门口,靳承乾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将路莞莞抱了出来。鱼真眨眨眼,讪讪缩回伸出的手。
  路家三人和慕言早就在门口等候着了,见二人下车忙齐齐下拜。
  路菀菀见着已有些皱纹的母亲和双鬓斑白的父亲,瞬时泪目,急急去将路母拉起来。
  “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靳承乾也急走了几步,将路父搀起,“岳父,都是一家人,何必行如此大礼。”
  路母在路菀菀的搀扶下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双目含泪说不出话来。路父却是惊得瞪大双眸,看着靳承乾带笑的双眸吓出了一身冷汗,“陛下,使不得,这于礼不合。”
  “哎,岳父哪里的话。进了这道门,就没有君臣了,我就是个带着妻子回来探望父母的丈夫。”靳承乾搀着路父的臂弯踏进门槛,满脸笑容。
  路菀菀也勾着路母的胳膊踏进门,回头冲着还跪着的慕言和路阜言挥挥手,“听见我夫君说的话了没,还不快起来。”
  “听见了,听见了。”慕言笑着蹦起来,冲路阜言伸出手,“起来吧。”
  路阜言温润笑着,不着痕迹避开慕言的手,撑着地站起来,“我起得来,不劳烦大哥了。”
  慕言也不恼,自然的收回手,似是对路阜言的疏离已经习以为常。
  路菀菀看着路阜言一瘸一拐的步子有些担心,“牛儿这是怎么了?”
  慕言跟在路阜言身后慢慢走着,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听见路菀菀的问话,笑着摇了摇头,“牛儿过年的时候去捉鸡,反倒是让鸡给啄了,摔了一跤,不过没什么大事。”
  路菀菀皱皱眉,“没有厨子么?咱们家什么时候养了鸡?”
  路母眼神就没离开过路菀菀的脸,“三年前出了那事,家里就拮据了些,便遣散了仆人,自己养了些鸡鸭,种了些菜。这田园的日子,看着是苦了些,却是最快活的。现在日子好过了,这习惯也改不过来了。就只请了几个粗使婆子,其余的事,都是我和你爹亲力亲为,也很有些乐趣。”
  路菀菀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路母的手,“娘的手都糙了,可别累着自己。”
  路母像小时候逗路菀菀玩儿时一样,轻轻挠了挠路菀菀的掌心,笑意盈盈,“你现在泡在蜜罐子里,自是不懂这农家的乐趣。看着那小鸡小鸭从颗蛋,长到自己会下蛋,其实是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娘自己有分寸的,不会累坏了身体。”
  路菀菀痒的直笑,轻轻靠在路母的肩上,“娘开心便好。”
  一家子在屋里坐了会,靳承乾就将路菀菀撵出去和路母唠家常了,说是男人家的话题,女人家不懂。
  路菀菀乐得离开,她懒得听那些文邹邹的词,更何况,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路母说。
  路母带着路菀菀和鱼真到了正房,亲手倒了两杯菊花茶。
  路菀菀将鱼真拉到面前,笑眯眯跟路母介绍,“这是女儿宫里的掌事姑姑鱼真,也是女儿的患难之交。可以说没有鱼真,就没有女儿的今天。我和她之间啊,比孪生姐妹还要亲上三分,好得恨不得穿一件衣裙,半天不见,就想的很。”
  路母听了这话,忙去拉鱼真的手,眼里噙着泪花,“真是太谢谢鱼姑姑了,鱼姑姑您快坐。”
  看着路母动容的脸,鱼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时也有些伤感。吸吸鼻子回握住路母的手,“是我该谢谢菀菀才对,菀菀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我们一路相互扶持着,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遇见菀菀,是我的幸运。您要是不嫌弃,便和菀菀一样唤我阿鱼吧。”
  “好,好阿鱼。”路母擦擦眼泪,一手牵着路菀菀,一手牵着鱼真上了炕坐好。
  “娘,这瓜子是新炒的吧?”路菀菀整好裙摆,看着盘中油亮亮的瓜子两眼放光。
  “特意给你炒的,还做了关东糖和炸春卷,等会给你们拿来。”路母笑着抓了两把瓜子放在两人面前,“宫里锦衣玉食固然好,但这家里的小吃也有自己的味道,娘就料到你肯定会想。”
  “玉盘珍馐也比不过家里的炒土豆丝呀,您说是吧?”路菀菀剥了粒瓜子送到路母嘴里,笑着逗趣。
  鱼真见状也剥了粒喂给路母,逗得路母哈哈大笑,“那是当然,就像走路捡到张一百万两的银票,也不及你们两个陪娘说说话来的高兴。”
  “乖宝,”路母撵撵手上的瓜子皮,有些担忧地看向路菀菀,“你在宫里,过得可还顺心?”
  “顺心得很。”路菀菀咯咯直笑,“您放心,陛下对女儿呀,比爹爹对女儿还好呢。”
  “你过得舒心,娘也能睡踏实了。”路母笑笑,“但你也不许胡闹,恃宠而骄可是要不得,你得知足。陛下忙于国事,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你可别使小性子。”
  说完,路母又指了指路菀菀的肚子,“想着点正事,别总忙着吃。”
  路菀菀安安静静听着路母说完,皱皱鼻子扑到路母怀里撒娇,“娘,你好啰嗦。”
  “还不是为了你。”路母点点路菀菀的小鼻子,闭着眼抱着她轻轻摇晃着。
  桌子的另一侧,鱼真笑着瞄了那对如胶似漆的母女一眼,手下不停剥着瓜子。瓜子仁白白胖胖,整整齐齐被分成了三堆。
  
  第23章 解心结兔子急了
  花厅里,四个男人围着不大的桌子坐成了一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慕言坐在路阜言旁边,隔着半臂的距离,桃花眼里满载着笑意。路阜言仍旧是那副儒雅温和的样子,时不时搭句话,只是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心不在焉。
  靳承乾伸手斟了杯茶,双手递给路父,“岳父,请喝茶。”
  路父坐在靳承乾的上首,本来还有些不自在,靳承乾这一敬茶,他反而却镇定下来了。三年的清苦生活,虽是磨平了他带着锐气的性子,却也给了他一份更豁达旷然的心。
  伸手接过茶盏,路父摸着胡子笑笑,“有劳姑爷了。”
  听见这一声姑爷,靳承乾有些受宠若惊,那颗盘旋不定的心也落下来半分。想着要趁热打铁,一举将路父心中对他的不满都给打散,靳承乾起身对着路父鞠了一躬。
  “岳父,小婿以前做事不周,对您多有冒犯,带给您许多无妄之灾,还请您宽恕小婿。不过请您放心,小婿已经有了谋划,不日定还您清白之名,官复原职。”
  即便路父心中已经接受了“三年前害得我身败名裂的帝王如今成了我女婿”这个天马行空的设定,眼下看着靳承乾给他行了个半礼,还一口一个小婿的自称着,还是觉得心脏一阵抽抽。
  忙站起身请靳承乾坐下,“姑爷言重了,就算三年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老朽也会辞官返乡的。”
  靳承乾心里一突突,“这是为何?您在任时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人人都赞路尚书两袖清风,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小婿从前治国无方,朝中奸臣当道,但不出半年,朝政定会肃清。还请岳父再次出山,助小婿一臂之力。”
  路父摇头笑笑,“老朽不愿为官,并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是老朽实在难做好官。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就与姑爷说明了吧,也解了那些心结。”
  “老朽读了太多的圣贤书,读成了个榆木疙瘩。说话做事不知变通,直言直语的,不讨人喜欢,御下无方,这是其一。做了三年的农事,也习惯了这平淡的日子。比起做官,老朽更倾心于做个夫子,教书育人,这是其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阜言年纪轻轻便青云直上坐到了尚书之位,菀菀又是宫中最高位的嫔妃。一家之中高官贵妃都占齐了,若是老朽再任个什么高位,路家的权势也实在是太大了些。朝中年轻一辈的能臣比比皆是,老朽还是安心在家做个花匠的好。”
  路父抚掌大笑,“比起权势,老朽更爱那些花草鸡鸭。”
  靳承乾一直垂眸静静听着,见路父大笑也跟着轻笑起来,“菀菀清透,原来源头是在岳父这里。”
  “老朽浑浑噩噩了半辈子,可担不起清透这二字。”路父摆摆手,“姑爷啊,三年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老朽体谅你的难处。以后啊,进了家门,咱们是翁婿,老朽只盼你与菀菀和和美美。出了家门,咱们是君民,老朽只盼大祁繁荣昌盛。”
  “大祁有国丈如此,是臣民之幸。以茶代酒,小婿先干为敬。”
  靳承乾起身,举杯对路父施了一礼,仰头饮尽杯中茶,“小婿定会待菀菀如掌心至宝,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花厅内气氛颇为沉重,厢房的外院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自从路母不经意间提了句说家里的母兔生了窝小崽,就一直被路菀菀和鱼真用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注视着。路母受不得两个小丫头的撒娇痴缠,只好带着两人去了院角的兔笼。
  一窝的兔子均是雪白,只有耳朵内侧和鼻尖是粉红的,红色的眼睛嵌在雪白的皮毛上,像是精灵般清纯可爱。
  路母回屋去准备晚上包饺子的面,任由两个小姑娘在外面逗着兔子玩。
  路菀菀见着小兔子就喜欢上了,隔着笼子眼巴巴望着睡眼惺忪的小兔子,“阿鱼,北辰阁太冷清了,咱们也养些什么吧。”
  鱼真拿了片白菜叶在小兔子的耳朵上扫来扫去,玩的乐不可支,“这话你得跟陛下说去,我答应了没用。”
  路菀菀被鱼真忽视了,抿抿嘴,心里有些小失落。抬眼看见立着耳朵鼻尖水润粉嫩的小兔子,又瞬间被治愈,伸手就探进笼子里想要去摸。
  鱼真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呢?不许胡闹。”
  路菀菀吸吸鼻子,讪讪收回手,“我就是想摸摸。”
  “那可不行,要是伤着了怎么办。”鱼真一本正经地训斥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要是拽疼了它,它咬了你,陛下还不得吃了我?”
  看着路菀菀委屈的小表情,鱼真拍拍胸脯挽起袖子,“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摸。”
  看着鱼真纤细的手指覆上小兔子的背,路菀菀有些兴奋,“什么手感?”
  “唔…软乎乎,温热热的。”鱼真沿着小兔子的脊背,从脖颈抚到尾根,还拽了拽那毛茸茸的小尾巴。
  “那你再摸摸鼻子。”路菀菀蹲在旁边,咬着唇比划着。
  “唔…湿湿的,滑滑的,凉凉的。”鱼真用指尖点了点粉嫩的鼻尖,还坏心地在鼻头转了一圈,惹得小兔子一阵轻颤。
  小兔子皱皱鼻子,竟是打了个喷嚏,黏黏的液体溅了鱼真一手。
  “咦…还脏脏的。”鱼真嫌弃地皱眉,甩甩手上的粘液。
  “活该,让你捉弄它。”路菀菀笑的不行,抓了片菜叶塞到鱼真手上,“给,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