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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爱多想。比如追忆往昔,展望未来。
萧路遥想起了她第一次随父出征,手起刀落,便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最初也会害怕,甚至想要退缩,整宿整宿地失眠。一闭上眼,那些狰狞的、属于死去的敌方将士的面孔,总能让她心生恐惧。一不小心睡着了,梦里还有鬼提着头向她索命,面目可怖。
后来……
慢慢地就都习惯了。
再恐惧的事物,习惯了就不会再害怕。她想保家卫国,势必要恨得下心,对待敌人不能手软,也无须愧疚。
“原来,我已经成为一个如此强大的男儿了……”
萧路遥心里生出了自豪,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了窗边。
糟糕,齐兄白日里曾叮嘱她将小窗蒙好,她给忘了。
萧路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赤脚下地。
入睡前,她得将小窗蒙上才是。
一条肥美的毛虫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只见毛虫的数只小脚在快速蠕动,肥嘟嘟、胖乎乎的身躯不断向前移……
它想爬窗进这个温暖的屋子。
见肥虫来势汹汹,萧路遥严肃以待。她奔回床头,抽出佩剑。
锋利的剑刃在月色下闪着冷光,一看就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肥虫,受死吧。”
剑光一闪,肥虫卒。
次日,青陵楼。
唐卿卿被请到了正厅喝茶,而驸马爷被单独带到偏院。没一会儿,慕容宣洲便背着手,在偏院现身了。
“哼,齐小子,你还没死啊。”
驸马爷一点也不介意慕容宣洲的气话,歪着小脑袋,开心地喊了声“义父”。
慕容宣洲的脸色才好看些。
原本,多年不见的义父子该有许多话说,但驸马爷现在的状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慕容宣洲问过他的近况,亲耳听见驸马爷说他过得很快乐,心里既满足又难过。
满足是因为这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地过他的美满小日子。
难过,自然是因为见不到人啊。
“你果然长大了,娶妻了,以后要担起你的责任来。安阳长公主吧,人家是金枝玉叶,偶尔有心气不顺的时候,你得多让着点。凡事要顾念她的感受,免得她背地里向大庆皇帝告状……你笑什么?”
慕容宣洲瞪大眼,“臭小子,我这是在给你传授经验呢!”
“义父,卿卿她才不会背地里告状呢。”驸马爷笑得有些脸红,“而且呀,卿卿最偏心我了,从来不冲我发脾气。”
慕容宣洲干巴巴地问道:“啊?是吗?”
“不敢欺骗义父,卿卿性子好,对自己人更是上心的很。平时我有点不如意的事,都是卿卿在一旁耐心劝导。若是我粗心大意,做错了事,她也绝不会埋怨我半句。”
慕容宣洲狐疑道:“就我那两三天的观察,安阳长公主的确不是娇纵的人,行为举止大方得体。但是,真的有你说的这般温柔可人?她可是个深受宠爱的公主!”
他以前见过的公主,不是娇纵无脑,便是心机太重,两副面孔切换自如。倒是温柔体贴的公主,最为罕见。
“皇上将卿卿保护得很好,但是该教的,他一点都没落下。”驸马爷难得说起了皇上的好话,“连我也不得不说一句,卿卿有一个好哥哥呀。”
虽然卿卿惹出什么事,挨打的总是他。
但皇上对卿卿的确是极好的。
“行吧,你觉得好就好。我已经管不到你了,以后,好好在京城生活。青陵城……你能不来,就不要来了。”
“义父,我……”
“别说了,今晚陪义父喝上几杯。明日,你便回京城去。”
慕容宣洲搁了话,算是替驸马爷做出了决定。
“是,义父。”
唐卿卿见驸马爷去时还是开开心心的,回来便闷闷不乐,不解。
“齐郎,为何一脸的不高兴?”
驸马爷委委屈屈地告诉卿卿,义父一点都不思念于他,要他明天就走。
“你现在忘的东西太多了,指不定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记不得,城主怕是为你好。齐郎乖,既然让你明天走,那便不要多留了。”
“嗯,可是,义父还让我以后不要回来……”
驸马爷提起来都难过,义父怎么就狠的下心不要他回青陵呢?
“我们可以乔装改扮,偷偷来青陵。”
唐卿卿轻轻戳了一下驸马爷的脸颊,桃花眼带着几分醉人的笑意。
“你愿意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来看望他老人家,都可以。”
“只要你想来……本宫准了。”
第四十四章
盛夏的尾巴已经渐渐消失; 如今的天时,算得上是秋天了。干燥的风扑在脸上; 带着丝丝凉爽。
“好晴朗的天,不如出去转转。”
萧路遥跟右神医说了声,便提着剑直奔山顶。
风景向来是高处好,她既然住在此处,何不去瞧瞧。
“我去他大爷的!杀千刀的殷行策; 敢把我绑在这鸟不拉几的鬼山头!还说什么会有人来救我……我去; 一夜过去了,鬼影都没有一个。”
一个皮肤白皙; 长相斯文秀气的年轻男子,整个人被捆绑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嘴唇因缺水而有些干裂脱皮; 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他一开口就是一大串骂人的话,花式骂那个叫殷行策的人。
骂着骂着便情绪低落了; 声音越来越小。
“亏你是我血缘上的兄弟,哪有亲哥哥会绑架自己的弟弟啊?”
“你还怕整不死我吗,这粗绳捆得也太紧了; 硌得疼……”
“快来个人救我啊,是男的我就跟你做一辈子兄弟!为你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
“如果是个女的……”
斯文的年轻男人犹豫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对生命的渴望超过了自由。
“如果是个女的; 能解开绳子把我放下来,我就娶你啊!样貌不要紧; 哪怕你没人要,我要你啊!快救救我吧……”
他今年才刚满二十岁,他不想死。
当萧路遥爬上山顶,她便愣住了。
不是因为山上的风景美得让人惊叹,而是最显眼的那棵大树,竟然绑了个人在上面。
只见那人穿着石青色的衣袍,料子极好,该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如今却被捆绑在这荒野山顶,垂着头,生死不明。
萧路遥有心救他,但还是先默默地抬手握住剑柄,再凑近些看看。
如果是个针对她的陷阱,一旦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便能迅速拔剑对敌。
不过,能跟踪她一路,对她的行程,甚至一时兴起的想法都能猜中的,恐怕不是人了……
基本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那位公子,你还活着吗?”
萧路遥走到一定的距离便不再靠近,她觉得这个范围比较安全,同时不耽误两人交谈。
听见有人说话,垂头丧气的年轻男子立即抬头了,十分兴奋地说:“活着呢,快来救救我啊大兄弟!”
“你等等。”
萧路遥见人还活着,便抽出了自己的佩剑。锋利的剑刃泛着幽幽冷光,而她就提着剑,笔直地朝年轻男子走过去。
那把剑砍起脑袋来,估计跟切个瓜差不多吧……
年轻男子惊恐地看着萧路遥逼近,“兄弟你冷静一下,别杀我!世上有太多的地方我没去过,我不想死啊喂……”
萧路遥知道他误会了,心里却恶趣味地不想解释,只挥剑劈向他。
完了……
年轻男子绝望地闭上眼,等待自己的脑袋像个瓜一样滚落下来。
他,殷行论,二十卒。
死后变成鬼,他一定要找殷行策谈谈人生,比如关爱兄弟什么的。
没有疼痛感,反而身上一松……殷行论悄咪咪地睁开眼,却发现那个面容清秀的小兄弟笑得很开心,白白的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而小兄弟手上的剑,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儿的血迹。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人家是来救他的,砍的也不是他,是绳子。
“呃,多谢你了兄弟。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却是个练家子,是我眼拙。”
殷行论松了松手脚,被捆了一晚上,他整个人都要僵了。
“举手之劳罢了,公子不必客气。”
萧路遥将剑插/回剑鞘,转身就走。
人已经救了,她该看她的风景去。
居然还有不索要报酬的大好人!但他殷行论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救他的是个男子,那他便要与恩人做一对好兄弟!
殷行论激动地喊道:“兄弟留步!我叫殷行论,今年二十,身家清白,品性端正……我、我想要与你义结金兰!”
萧路遥好笑地回头,“我若是说‘不’呢?”
“那我就跟着你,缠着你。等你需要挡刀的,我第一个冲上去。”
殷行论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试图证明他是认真的。
“我,昨晚被绑着,睁眼到天亮都没人救我。我发誓,如果救我的是个男子,我要与他结为兄弟。救我的是个姑娘,我就会娶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立了誓言,就一定要做到。”
“听起来有点意思。”
萧路遥抱着剑,散落的长发被山顶的风吹起几缕。
“我今年二十一,姓萧,名路遥。”
殷行论反应快,张口就喊:“萧兄,从此以后,我殷行论就是你的弟弟!陪你上刀山下火海,为你挡刀!”
哼,至于殷行策这种坑弟的哥哥,谁爱谁捡,反正他殷行论不想要了。
清风拂过山林,温暖的阳光落在殷行论白皙的脸上。
同样是男子,这倒贴上来的弟弟却是肤白如瓷,看着也挺顺眼的。
“那,我便认下你这个弟弟。”
萧路遥将随身佩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了殷行论。
“此为信物。”
殷行论接过来一看,是一块刻成遥字的羊脂玉佩,触感温润细腻。
萧兄出手倒是大方,幸好他也是个不缺钱的,否则都不知道给萧兄什么作为信物好。
殷行论毫不犹豫地把脖子上挂着的明月珠取下来,“萧兄,我的珠子作为信物,赠予你。”
萧兄如明月皎皎,大方善良,眼神清澈不带邪气,定然是个谦谦君子。
虽然他挺喜欢这颗明月珠的,但是要送救过他的萧兄一样信物,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萧路遥很喜欢那颗明月珠,珍重地将它收入荷包。
“殷弟,闲来无事,不如陪我一道看看这山上的风景吧?”
“好,萧兄!”
殷行论还发愁怎么跟萧兄拉近关系呢,这不,机会来了。
黄昏时分,青陵楼上。
驸马爷端起一杯梨花酒,“义父,咱们不醉不归。”
“好,好小子,干了它!”
慕容宣洲与驸马爷你一杯我一杯地痛饮起来,唐卿卿不但没有阻止,还默默地给驸马爷满上,让他喝个痛快。
明日便要离开青陵,齐郎心里多少都有些舍不得吧。
一壶梨花酒下肚,驸马爷整个人都醉得迷迷糊糊的,抓住唐卿卿的手,嘴角却在问:“你看见我的卿卿了吗?”
另一边的慕容宣洲也好不到哪去,目光涣散